最愛寒衣沾雪霜 第24頁

「不吃了?」手腕被端木愷輕輕擋住的飛霜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不合口味,不好吃嗎?」「不是,」已經沐浴餅,換上干爽袍服的端木愷將陶碗端過去說︰「而是這樣的吃法,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喂的人身上,哪里還有心思品嘗魚羹。」

「瞎說,這道魚羹是挑選鮮女敕桂魚為主料,佐以火腿、竹筍、香菇、雞湯,慢火炖成,鮮美細致一如蟹肉羹,好吃得很,我哪比得上?」「你沒听過‘秀色可餐’這句話嗎?」端木愷坦言,一雙金褐色眸子,更是直往她胸前看去。

飛霜循著他的視線低頭一探,才發現借他棉袍披上的自己,因為顧著盛魚羹服侍他,竟連襟領松了都渾然未覺,于是每次往前傾,胸脯便隨著領口的或開或掩而若隱若現。「寒衣。」

她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將襟領拉攏,但端木愷的動作更快,早已把她整個人拉進自己懷中,並用自己身上的袍服前襟包里住她縴細的身子。

「寒衣,」側倚在他寬闊的胸前固然溫暖,但飛霜卻不能不顧及兩人現在是一起坐在檻窗的台榻上,雖然夜已深沉,可是萬一有哪個家僕在巡館時抬頭一看,看見少爺夫婦衣衫不整的斜倚在窗口邊,再傳出去的話,教她往後如何見人?「萬一教人瞧見我們……」端木愷完全能夠了解她在擔什麼心,立刻將碗湊近唇邊,先喝下一口,再安撫道︰「放心啦,我不是早下令過,說未經允準,誰都不準接近酉館了。」

「可女乃女乃她後來還不是跟了你過來。」雙唇貼在他頸側的飛霜仍無法完全放心。

「敢那樣做的,也只有她而已,而且你瞧,後來她不是也體貼的將魚羹溫在樓下的小火爐上。根本沒上樓來打擾我們。」

想到蔣氏可能猜到,甚至真正听到「什麼」,飛霜一張粉臉立即漲得通紅,並立刻輕撫他的肩頭問道︰「到底疼不疼?」明曉得妻子已經羞不可抑,但端木愷仍因貪看她的百媚千嬌,而故意逗道︰「你的小尖牙真厲害,可知道在馬林決戰時,有多少曹兵想砍我一刀,都無法得逞,結果卻在自家臥房內,白白讓你給用來磨牙。」

「唔,」她撒嬌道︰「還不是你害的。」

「是,是我害的,」端木愷將已喝完羹的碗往窗檻架上一擱,雙臂隨即環上妻子,心滿意足的嘆道,「所以被你多咬兩口,也是應該的,總不能每次都讓你咬紅自己的手臂。」

「說得好像我真的是什麼野蠻的女人一樣,」她一邊現吻自己留在他肩上的小小齒痕,一邊嗔道︰「若不是怕人听見那教人臉紅的聲音,誰舍得咬你。」

「但我想听哩,」端木愷突然將坐在他懷中的飛霜轉成與自己面對面,雙手並迅速自她敞開的雙襟間探入,而饑渴的唇舌則立即吮吻起她雪白柔滑的玉峰。「現在就想。」

「寒衣。」扣牢他的肩膀,因腰身已全落入她掌握的飛霜,只能依循他的引導,並仰起頭,閉上眼楮,往後垂下一頭瀑布似的烏亮長發,晶瑩亮麗的身子,恍若一尊無瑕的白玉雕像。「寒衣。」除了喊著這個她心愛的名字以外,飛霜也只能不由自主的隨著兩人結合的密度,而發出教端木愷為之銷魂的嬌吟了。

良久以後,端木愷才懷抱著呼吸已同樣回復平穩的飛霜,輕嚷道︰「飛霜,你瞧。」

「啊,下雪了。」她贊嘆道︰「真美,是不是?」「像漫天飛舞的霜花與茉莉,當然美。」

「你怎麼知道我當初取做茉舞,正是因為它和飛霜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緣故?」她驚喜的問到。

「我們是夫妻嘛,心意自然相通;」他沉吟著︰「不過如此一來,已經送給公瑾的那把回風劍,倒是該再去向他要回來才對,因為茉舞依然不是你的真名。」

「我早幫你帶回來了。」她微笑著說。

「其的?」

「當然是真的,當時被你一趕,我頓感心灰意冷,就將這玉,」她拿起垂于胸前的那塊蝶形玉佩說︰「托給了小喬夫人;直到得知過江的你捫已大獲全勝時,才帶著公瑾要我還給你的回風劍,先赴柴桑報喜訊,再回山陰來,這塊玉佩,便是當時小喬夫人還給我的。」

「他們竟然早就認出你來了,而又竟然一直瞞著我,難怪公瑾會在吳侯派我回來剿滅山賊時,笑得神秘兮兮,下回和他們夫妻見面時,我定要好好的責問他們一番,這算哪門子的待友之道?」「誰教你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音痴。」她揶揄道。

「喂,你究竟是在幫誰?」

「幫理。」她說得理直氣壯。

「好吧,好吧,」端木愷出乎飛霜意料之外的溫順道︰「想到你為了求與我重逢,吃了那麼多苦,我就覺得再怎麼疼愛你都嫌不夠。」

飛霜聞言不禁在心中喑叫一聲︰慚愧。為了掩飾真正的身分,她不得不半真半假、半實半虛的堅持「茉舞」的出身,只是把時間往前推了五年,再與「賣唱女」的身分結合,至于離開山陰縣後的「遭遇」,別謊稱是在回鄉祭拜過養父母後的回程上,不慎為出來征僕役的曹仁部下所捉,心想反正他們就要南下,自己跟著大軍走,似另一個角度來看,倒也不失方便與安全,誰曉得才進營中十幾天,便在無意中給偷听到吳軍「揚威中郎將」被擄的事,能在誤打誤中的情況下救到他,當真是「叼天之幸」。

「難怪在我最後昏迷過去之前,好像曾听見你喊我︰‘寒衣’,後來我想你怎麼可能會曉得我的字,便將之歸為是我不清醒時的幻覺,原來那與你賞給我的一腳一樣,其實全是真的。」在接受她編造「新身世」以後,端木愷隨即調侃她道。

「光記得那個,你也太小器了吧,我的破賊將軍。」不想再在過去的種種往事上打轉的飛霜,趕緊以撒嬌將話題帶開。

如今飛霜的心情依然一樣,見他滿臉疼惜,心頭一熱,立即順勢說︰「那好,話是你自己說的,往後可別再動不動就想休了‘雪飛霜’,記得初相遇時,我唱的那首曲子嗎?」「你是為生前恩愛的養父母唱的吧。」端木愷了然的問。

「嗯,原本的確是為他們唱的,但現在回想起來,又何嘗不是在為你我而吟︰‘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仰望著他說︰「寒衣,有幸與你結發為夫妻,我但求一生一世,恩愛兩不疑。」

端木愷雙腳滑下窗台起身,順勢抱起她來,踏過依然散落一地的衣物,直接往床鋪走去。「下一句呢?」「什麼下一句?」「還裝傻,蠻子。」讓她上床以後,他立刻要轉身。

「你要上哪里去?」

知道自己又勾起一年前不甚愉快的回憶了,端木愷趕緊俯身親吻她的面頰一下。

「去把檻窗拉合上,放心,馬上回來。」

趴伏在軟褥當中的飛霜望著丈夫的背影,覺得此刻自己堪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當迎桐與潭哥終于擺月兌上一代的恩怨,並突破彼此原本並不相容的政治立場,相契相合、兩情相悅時,狂喜的心情,必定也跟此時的自己一樣吧?咦,等一下,飛霜發現這好像是自己首度將「迎桐」拿到「夏侯猛」前考量,也是她在想到夏侯猛時,第一次以「潭哥」代替了「沉潭」。

看來充滿稚情的少女時代,真的已經成為過去,現在的她,才是不折不扣的成熟女子,而讓她尋獲真愛,甚至可以說找到未來人生方向的,則是已經往她折回來的端木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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