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化作同心結 第18頁

「累了?」華維問道。

桓竹用手緊壓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有點。」

「那先到樓上去睡吧,房間我早幫你整理好了。」

桓竹本想跟華維談于軒的事,想想又咽了回去,一來她委實累了,沒有力氣再講;二來今晚一下子受那麼大的刺激,她需要先消化沉澱一番,不過最重要的一點還在于于軒畢竟從未提及未來的事,現在講,似乎嫌太早了。

「桓竹?」才上幾步樓梯,就被華維叫住。「媽媽說爸今年是做六十大壽,要我提早一、兩天回去幫忙,你……要不要跟我同一天回家去?」

家。

桓竹閉上眼楮,胸口無來由的一緊,家?她夏桓竹一向是只有親人而無家的啊。

「桓竹?」華維的聲音充滿諒解,也充滿期盼。「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那你就在台中多留兩天也可以,我叫阿曼來陪你,她說或者她干脆接你過去她家住兩天,你們兩個也有大半年沒見了,她挺想你的,然後看後天或大後天,你們再一起下台南。」

桓竹轉過身來,迎上華維關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流過一道暖流,不管如何,畢竟還有小扮疼她,阿曼了解她,對不對?

「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她輕笑道︰「也叫我那個準二嫂一起走好了,小扮,你到底打算何時娶她進門呢?」

見桓竹肯提早回家去,華維不禁開心的說起俏皮話來。「那就要看她的表現,表現的好就快一點,不好的話,我才不想自找麻煩哩。」

***

「這衣服真漂亮!」李均曼幫桓竹把頭發盤上去後贊道。

「謝謝!」桓竹回頭朝她笑道︰「阿曼,你的手真巧,換做是我,恐怕梳個三天三夜,也梳不來一個像樣的發型。」

「拜托你,小姐,我是吃哪一行飯的?」身著滾寶藍邊大紅色改良式旗袍的均曼說︰「手不巧,我還能做美容師嗎?」她是台中一家最負盛名發廊里的頭牌發型設計師。

「我看你也不要再這麼辛苦了,早點改行做藝品店的老板娘吧。」

「吃我豆腐,」均曼打了桓竹一下說︰「那還得看你老哥有沒有誠意呢。」

「真受不了你們兩個,老愛互相踢皮球,是不是誰都不想先開口?怕落了下風?那我來幫你們說好了,我就跟我小扮說──」

「兩位小姐,我可以進來嗎?」華維在外頭叩門問道,然後便直接推開門走進來。

「哇!這麼美,我的眼楮都快受不了了啦。」

「又在胡說八道了,」均曼率先勾住他的手臂說︰「華維,你看桓竹這件黑絲絨小禮服是不是既簡單又大方?她說是「朋友」送的喔。」

華維仔細端詳桓竹身上這件禮服,果真是簡單、大方,前後各一小V和大V,將桓竹美好的肩線與白皙光滑的背完全坦露出來,長只及膝的迷你設計,更是讓人能充分欣賞到桓竹修長的美腿,除了兩只垂至肩上的細金煉型耳環外,她沒有再畫蛇添足的配戴任何飾物。

「而且性感極了,」華維順著均曼的話尾往下說︰「什麼樣的朋友,會送這麼貼身又貼心的禮物?我看這人對你的尺寸似乎也頗為「熟悉」,不然衣服怎麼能像量身訂做似的?」

「朋友就朋友嘛,哪里還有分哪一種朋友。」桓竹想打馬虎眼。

「少來,」華維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說︰「大嫂叫我上來叫你們,說快吃飯了,所以現在先不拷問你,等客人走了之後……」

「放心,你不問,我也會問的。」均曼夫唱婦隨的說。

「喂!」桓竹已經帶頭往外走。「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走了啦,先給爸爸拜壽去!」

***

于軒拉拉西服的下擺,在眾多女士注目下走進湯家大門。

他回來兩天了,是跟孝康一起回來的,但孝康甫一抵達台灣便直赴花蓮去找回家的珀貞,走之前還對他說︰「老哥,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啦,或許等我從花蓮回來,我們再徹底的聊一聊吧。」

怎麼啦?于軒自問︰我到底是怎麼了?不是已決定好要忘掉夏桓竹,好好的游戲人間嗎?

或許他應該回頭去找芳雁,至少她是擺明著來,絕不會裝腔作勢。

他同時下定決心要把過去的事徹底的做個了斷,湯念澤有心擴展事業,打算到泰國去設廠,這件事已進行半年有余,但于軒一向只讓公司的經理跟他或長子湯華紹接觸,泰方也由正佐出面,于軒本人則徹底隱入幕後,他當然知道湯念澤是商場上的老狐狸,湯華紹則有如斗犬般的狠烈,一旦相中目標,就會堅持到底,緊咬不放,一直到把對手斗垮,甚至咬死為止。

這樣很好,就因為他們父子倆有這樣的性格,于軒才能一步步的誘他們走入他所設下的陷阱,以便一舉反撲,手到擒來。

憑他們父子倆在商場上縱橫多年的經歷,自己回國來又絲毫不掩飾行蹤,甚至接受了幾次報章雜志的訪問,他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已經重返台灣?

而于軒正是要讓他們知道,讓他們去調查,等到他們一無所獲後,那種放心才是他想要的疏忽。

他的手因伸向口袋踫到了絲絨盒子而再度觸動了心事,這是回泰的第一天,當孝康向父母表明有意在來年結婚後,海琴同時交給于軒的鑽戒。

「于軒,雖然你沒有正式喊我們爸媽,但永濤和我都明白,其實你是個孝順的孩子,而且在我們的心目中,你早已是饒家的長子,孝康這只皮猴想要結婚了,總算了了我們兩老一樁心事,你呢?」海琴說著,就把一個紅絲絨盒子塞到他手中。「三克拉,不大,做訂婚戒剛好,與孝康的那只一式一樣,不過你得先把心定下來,把那位夏小姐也給我訂下來,這樣其他的首飾我才好轉交給你。」

當日他只是笑,滿心都是桓竹的影子︰如今他雖然已經笑不出來,但滿心仍都是桓竹的影子……

愛情路上徘徊多年,想不到到頭來依然孤獨,他甚至不曉得為什麼還要帶著這枚戒指。

于軒緩緩走進大廳,這房子除了更老了些外,其他的幾乎都沒變,不用親自去看,于軒也清楚它有多大,兩百多坪大的地,三層樓合計一百六十多坪的房子,房子後頭的游泳池……

一樣的房子,一樣的人︰湯念澤、蕭翠嬋、湯華紹和……,不過他的心情已完全不同。

他看到湯念澤了,今晚的壽星,于軒的唇邊驀然浮起一絲冷笑,或許他這個人一生注定與深情真愛絕緣,如果真是如此,那倒不如盡情沉溺于復仇的快感。

「湯先生,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賀詞,卻有如炸彈一樣,瞬間炸開了平靜的場面,湯念澤瞪大眼楮看著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似的,雙唇蠕動了半天,依然吐不出個完整的字來。

今晚的壽宴采自助餐的方式,所以湯家各人都散落在各處招待相熟的朋友,發現念澤的神色不對圍攏過去時,真正出聲的人,卻是連于軒想都想不到的……

「于軒!你怎麼會到這里來?」

是不是自己听錯了?不然這個聲音怎麼可能在這里出現?于軒猛一轉身,驚詫不已。

「桓竹?」

「于軒?真的是你?」桓竹向前跨兩步,興奮極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事先通知我一聲就到我家里來了?是珀貞跟你說我回家來參加爸爸六十歲生日壽宴的嗎?」一定是這樣,這個珀貞也真是的,自己臨行匆匆,漏帶她花蓮的電話,沒有辦法聯絡到她,但她應該有自己台南老家的電話啊,于軒要過來,怎麼不事先跟她講一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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