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空虛到需要隨便找個女人。」
「呃,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曹詠成懊惱地抓抓頭,困窘了半天,才坦白道︰「好啦好啦,我承認是我老婆提議的,我只是被她強迫來說服你。」
「什麼提議?」
「她想把你們兩個湊成對。」
這樣的答案讓他足足傻楞了好一會兒。半晌,他回過神來問︰「為什麼?就是因為尾牙那天她喝醉了,我照顧了她一下而已?」
「唉,我也不知道女人腦袋里都在想啥。」曹詠成捏了捏眉心,一副自己同樣身為受害者的模樣,「簡單來說,她不忍心再看到自己的好麻吉繼續被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玩弄,所以想透過你幫她改改運。」
「……」
「總之,大概就像是一般的相親那樣,只是見個面、吃個飯,合不合拍就是以後的事了。」
坦白說,听見的那一瞬間他是震驚的。對男人而言,沈曼曦就像是仙境里的一朵花,凡人摘不下,也不會有勇氣想去摘……可是,現在卻有個人要他去摘。
他當下只覺得是個笑話。「你是認真的嗎?」
「不是我,是小玟。」
「那她怎麼說?」
「誰?」
「沈曼曦。她可以接受這種奇怪的安排?」
「听說是答應了。」
「……」這真是全年度最詭異的事。
泵且不論他有沒有本事摘下,他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不想去摘下那朵花……
思緒至此,訊息傳來的提示音響起,他正好停在紅燈下。
他拿來手機,滑開畫面。
「你現在才下班?」
他抬眼看了下前方,紅燈倒數僅剩六秒,于是他簡單快速輸入了「嗯」,按下送出。
不一會兒,綠燈亮起,他將手機扔回副駕駛座上,踩下油門繼續前進。
然後沈曼曦又被惹毛了。
那男人居然傳了個「嗯」字之後……就不了了之。
毫、無、下、文!
她坐在沙發上,不敢相信。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女性魅力是過期了嗎?應該沒有才對啊?怎麼感覺好像在那個男人身上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她皺著眉頭沉思了幾秒,決定再丟一句話過去。
「這麼才晚下班,一定很累吧?」
靜候五分鐘。
「還好。」
比剛才好一點點,這次是兩個字。
「有吃晚餐嗎?」
餅了兩分鐘。
「有。」
「吃什麼?」
這次等了三分鐘。
「面。」
「那你想吃消夜嗎?」
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最後,她等到的也只是簡單的兩個字。
「不想。」
她差點摔手機。
懊死的,她是中邪了嗎?為什麼要這樣苦哈哈地巴著這個男人不放?一點都不科學!她沈曼曦何時缺男人了?她干麼這樣羞辱自己?
像是個被激怒的青少年,她不小心幼稚了,賭氣輸入了一句氣話。
「其實你討厭我,對不對?」
哼,看你怎麼回。
訊息送出,她靜靜地看著訊息跳出了「已讀」兩個字……瞬間,理智驟然清醒,她開始感到忐忑驚慌。
媽呀,她到底在沖動什麼鬼呀?對方再怎麼樣也算是公司的主管,而她居然就這樣怒嗆對方……天哪,以後要是公事上有交集的話,她會被刁難嗎?
正當她在為自己的行為而懊悔的時候,手上的電話響了。
她霎時頓住……是他,他竟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她下意識咽了口水,只差沒有冷汗直冒。她咳了兩聲強作鎮定,然後從容地按下了接听鍵。
「……喂、喂?」她竟然不小心結巴了。
「為什麼說我討厭你?」
對方開門見山,連什麼「嘿」、「嗨」、「是我」、「你好嗎」統統都省了。
這男人真是天殺的直,直到像支利箭射來,貫穿她的腦門。
她囁嚅了幾秒,豁出去了。「還問我為什麼?因為你都只回一個字!」也許她是夸張了,但離事實也相去不遠,「嗯……好吧,最多兩個字。」
「因為我在開車。」
「……」一听,她閉了嘴,原來是正在開車。她頓時覺得耳根熱燙,自己真成了無理取鬧的女人,「呴,你早說嘛……我哪會知道你正在開車……」
「你沒問。」
居然還要她問?這家伙是機器人不成?唯有在接收到需求或是疑問的時候才會產生回應。
「現在呢?你還在開車嗎?」她問。
「還在快速道路上。」
「啊,那你專心開車吧。」省得害人家出事。
「嗯,晚安。」他就這樣掛了電話,毫不猶豫,沒有眷戀。
晚安?嗯……晚安?!沈曼曦眉頭深深擰起,她現在幾乎可以篤定這男人是真的對她沒興趣。一個男人若是對女人有意,在剛才那樣的情境下不是應該說「我到家了再打給你」嗎?怎麼會是「嗯,晚安」之後就沒了?
她突然覺得好困擾……那說好的火鍋到底還要不要吃呀?
蜷縮著身子窩在沙發上,她不自覺地啃著拇指的指甲,眼楮盯著電視機,心思卻不在節目里……
第4章(1)
受創的自尊似乎也間接打擊了沈曼曦的睡眠品質。
步入辦公大樓,她左手拿著熱拿鐵,右手輕揉著太陽穴,頹喪的模樣還不如手肘上的名牌包包來得囂張。
那個惡毒的男人,居然輕輕松松就搞得她心浮氣躁,整夜不得好眠。
她時睡時醒,偶爾渾渾沌沌醒來,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本能地模來手機,查看通訊軟體的視窗,瞧瞧男人是否有傳來任何的訊息。
結論當然是沒有。
她好挫折,想不透為何如此棘手,也想不透自己為何如此在意。她自己心知肚明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她的菜,雖說愛情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是這也太沒有道理了。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無來由地,男人給她一種隱隱約約的安全感,總覺得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表達出最真實的脆弱,她甚至可以想象出男人用他那溫醇的嗓子來安慰她說︰「沒關系、別難過、別哭了」等等之類的言語……
這真是怪異,她明明對那家伙一點也不了解,也沒聊過幾句話,怎麼會莫名產生了那種毫無根據的想象?
唉,算了,不想去理解這種事了。她輕輕嘆了一聲,收起心思,低頭快步往電梯走去。
上班時段的電梯前總是擁擠的,人群團團包圍在電梯門外,她杵在人群後方,以一雙惺忪的眼茫然盯著電梯上方的燈號,任由思緒飄遠。
睡眠不足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早。」
一個聲音從耳邊竄入,她嚇了一跳,手上的熱咖啡差點兒滑出去,因為她認出了那獨特的嗓子,她回頭望了眼,果然是丁柏鑫。
真糗,他應該沒看見她剛才的鱷魚嘴吧?「呢……早、早安啊。」
「你的咖啡快倒了。」
她听了驟然回神,發現自己手上的咖啡斜了,幾滴咖啡溢出,滴落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啊……不好意思……」她連忙將手上的咖啡杯扶正,並且尷尬地偷偷瞄他一眼。
他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僅僅掛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那是個很輕很薄的眼神交會,就仿佛他是認得她的,但僅僅也只是認得而已,沒有任何逾矩的意圖與。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抵達一樓,電梯門開啟,人群魚貫步入,輪到她的時候,電梯里頭僅剩能夠容納一個人的空間,她忍不住回頭對他投了一記試探的目光。
他懂她的意思。「你先上去吧,我搭下一趟就好。」
他的態度很果斷,她卻反而遲疑了,僅僅三秒間的猶豫,她轉過頭來朝著電梯門邊的陌生女子擺擺手,道︰「謝謝,我搭下一趟。」
女子點頭示意明白,松開了按押開門鈕的手,兩扇不銹鋼門緩緩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