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今宵多貞重 第7頁

小廝會意,幾個趁人群嗡嗡然間一溜煙兒往後院跑了。

「可惜小生被家父強行押……不不不,是拉去江南走了一趟遠行,今兒一早才回到京城,可小生對您是十足真金真心的,小生剛剛沐浴包衣後就來了,今天還請霞光班主無論如何都要給小生一個面子,就算一時不能答應了,也、也得給小生一個追求的機會啊!」

听到這里,眾人已經按捺不住,紛紛撩起袖子鼓噪起來,就連看熱鬧的街坊們都要暴走了。

「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

「一坨那啥也敢來覬覦我們鳴玉坊的白月光,是可忍,孰不可忍啦!」

「也不回家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竟然把高潔如珠似玉的霞光郎君當小倌兒那般調戲,真真是可惡至極!」

「兄弟們,給王老虎好看!」

「干什麼干什麼?」王老虎火大了,銅眼怒睜,一聲暴吼。「老子今兒不想嚇著了小郎君,這才誠心誠意來相求,你們一個個不要逼老子現出原形強搶民女——總之老子是給足了面子了,再敢嗦,信不信老子把人扛了就走?」

眾人一個哆嗦。

風霞光玉臉霎時鐵青成一片,清俊美麗的臉龐透著深深的冰冷之色,他跨前一步,優雅卻疏離地拱手行了個禮。

「王郎君,蒙你青睞,可霞光不是你以為的那等人,我對你與任何男子皆無他意,」他的語氣清冷無比。「此生也只會伴在「綺流年」和妹妹身邊,你,請回吧!」

王老虎臉一下子漲紅了,隨即又是一白,下一刻又是翻黑了。

「你你你……你竟然這般折辱老子的心意?別以為老子對你上心了,你就能把老子的一片情意踩在腳底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要逼老子親自在這里上了你?」

眾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

「給老子過來!」惱羞成怒的王老虎因愛生恨,壓抑許久的暴性剎那間炸了開來,腦子一急,想也不想沖上前就要揪住風霞光的手腕往懷里拖!

就在急如生死緊張間——

「哥哥!「凌波飛仙」!」一聲嬌甜清脆的嗓音急喝道。

眼看著王老虎蒲扇大的手掌就要抓住了自己,風霞光耳中乍聞妹妹嬌喊的瞬間,本能地听憑著妹妹的指示,長腿自有意識地一彎一蹬,做出自幼久練身段功法中的那一式「凌波飛仙」。

電光石火間,眾人眼前只見一修長白衣謫仙翩然躍起,身姿如夢似幻、若飛羽似輕煙,悠悠然地消失在原地。

再定楮一看,霞光郎君已然在眨眼之際離了王老虎的魔爪,安然且姿態曼妙地飄落在一旁冬枯了的樹下,挺拔樹影與高姚身影相襯合,宛若詩中畫、畫中仙,真真好一幅冬日玉樹飛仙圖啊!

「嘩……」

「哇……」

眾人痴痴地看呆了。

王老虎也滿面痴迷,可下一刻又猛然驚醒,越看越是色心沖腦,渾身上下麻酥酥搔癢難忍,再不管不顧地大喝一聲——

「來人!把這小冤家抓回去,老子今晚洞房!」

「誰敢動我哥哥?!」風珠衣冷笑,揚聲道「街坊請讓!阿全動手!」

「諾!」幾名小廝煞氣騰騰地轟應一聲,拎著數只臭氣沖天的泔水桶,二話不說朝著王老虎及其一干家丁潑了過去!

酸臭難當的泔水混合雞骨、爛菜葉和腐湯,頃刻間淋得王老虎等人一身湯汁菜葉淋灕臭不可言。

「惡……」

「嘔……」

凶神惡煞色膽包天的王老虎不敵泔水一桶,只得狼狽怒怨敗走。

「老子還會回來的的的的——嘔——」

眾人歡呼掌聲如雷中,夾雜著王老虎不甘的怒吼咆哮嘔吐聲,令風霞光在欣慰感動好笑之余,心頭不免又蒙上了一層郁色陰影。

第3章(1)

飛來雙白鴿,乃從西北來。

十十五五,羅列成行。

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隨。

五里一返顧,六里一徘徊。

吾欲餃汝去,口噤不能開。

吾欲負汝去,毛羽何摧頹。

樂哉新相知,憂來生別離。

躇躊顧群侶,淚下不自知。

漢。樂府〈艷歌何嘗行〉

王老虎欺男霸女橫行街坊已不是一天兩天了,身後靠山自然是足足的,除了老子是朝中大官,還有個刁蠻霸道、身為清河侯府嫡出千金的娘。

清河侯祖上是立過大功的,雖然近年這兩代都是啃老本,于朝政于皇室並無半點建樹,可怎麼說人家總是個侯爵呀,隨隨便便吹口氣兒就能把小小的「綺流年」給吹沒了。

雖說「綺流年」平素深得王公貴族們追捧,可戲子再風光,還是貴人們眼中的玩意兒,又哪里能及得上堂堂官家子弟、侯府外孫的一根毛?

王老虎這一鬧,惹得「綺流年」足足關門閉戶了一整天,雖然不至于到坐困愁城的地步,卻也夠令風家兄妹倆苦惱的了。

「清河侯向來護短,若是當真要為王老虎這個外孫出頭,我們「綺流年」恐怕……」風霞光玉容憂郁悵然,眸中淚光隱隱。「都是哥哥的錯,當時該好好和王老虎虛以委蛇的,往日哥哥都能處理得好,怎麼、怎麼今日就大意了呢?」

風珠衣心一痛,眼圈微紅了。「哥哥,原來你以前竟是常常受到這般委屈,為什麼總不告訴阿衣?若是阿衣早知道的話——」

「早知道的話,依你的性子早把人都得罪光了,「綺流年」又哪里立得起來?」

憋得老久的女乃娘再忍不住了,在一旁趁機捅刀。

「女乃娘,你……你……不厚道啊!」她搗著心口,懊惱地哀號了一聲。

「小娘子,老奴早早就跟你說過,這人生在世不能盡著性子來,說一千道一萬的,你總也當耳邊風,這下可好了,樓子捅大了,唉,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喲!」女乃娘一臉恨鐵不成鋼,頻頻拍腿搖頭嘆氣。

風霞光最是听不得妹妹受委屈的,他忙制止女乃娘,正色道「不關妹妹的事,她縱然行事過激了些,還不都是為了護我嗎?女乃娘您言過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喔,你們兄妹倆哪個都是我的心肝肉兒,老奴又怎麼舍得怪這個怨那個?這不、這不是心疼的,急的嗎?」女乃娘老淚縱橫,吸著鼻子淚眼汪汪。

風珠衣面色越听越沉,流光璀璨嬌媚的眸色寒光凜凜,忽地站了起來。

「哥哥,女乃娘,你們莫怕,既是我捅出來的禍事兒,我自能擺平,你們安心在家等著消息便是!」

話畢,她嬌小窈窕的小身子疾如流星地往外奔去。

「——小娘子要去哪里?」

「——妹妹要做什麼?」

誰知風珠衣才堪堪沖到門邊,就險些跟笛女撞了個滿懷!

「大郎君、小娘子,好事兒好事兒啊!位高權重威風凜凜,跺一腳全城亂顫的定國侯府管家親自上門來點我們「綺流年」堂會啦哈哈哈哈……」笛女歡喜得語無倫次,兩眼放光。

「咦?」

「耶?」

笛女笑得滿臉都快開出花兒來了。「而且剛剛定國侯府那位義薄雲天的中年美大叔安管家,還萬分霸氣地喝退了王老虎家來的癟三管家……小娘子,奴真是太高興連話都說不好了……」

然而現在哪里還有人追究笛女話里亂掉書包,風霞光松了一大口長氣,女乃娘甚至雙手合掌念了句「阿彌陀佛!老天開眼」,就連听到「定國侯府」四字而表情掠過一抹古怪之色的風珠衣,也忍不住下意識拍了拍胸口。

還好還好,總算有貴人相救。

「那位管家老爺可是請入迎賓堂里好生款待了?」風霞光起身,盡避眉宇間掩不住一絲喜悅,依然翩翩然如清風明月,優雅漫步而出。「切莫怠慢,教貴客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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