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夫君(上) 第3頁

這時,外頭忽然擾攘了起來,小廝急匆匆進來稟道︰「爺!前面來了好幾個衙役,說是有人目擊有名身穿淡藍衣袍的綁匪挾持了一名姑娘潛進咱們府里,要來搜查!」

鞏修平的視線落在蕭得驕的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錦袍上,似笑非笑。「在說您呢。」

「該死。」蕭得驕詛咒一聲。

鞏修平忍不住唇畔逸出了笑聲,調侃道︰「六爺生平頭一回做綁匪,滋味如何?」

兩人在宮里就相識了,認識多年,私交算是挺不錯的,因此他也就放膽開蕭得驕的玩笑了。

兩人自當出去應付,一列衙役進府來,見到蕭得驕均是驚訝,紛紛施禮。「大人!」

蕭得驕蹙眉,有些不悅的掃視著他們,見此情況,順天府的林捕頭只好出列拱手道︰「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失禮。」

鞏修平出面打圓場,和氣問道︰「林大人,听說要搜查鞏某府邸,這是怎麼回事?」

林捕頭道︰「吉祥坊有人報案閨女失蹤,調後得知該女是遭人綁架,有目擊證人看到該女被一路挾持進了太醫府中,這才唐突前來,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他這番客氣話自然是說給蕭得驕听的,他是順天府的總捕頭,要案自然不必對個太醫說明這些。

蕭得驕神色稍霽,「說來話長,就不說了,你們要找的人現在在房里,稍後就會把人送回去,讓報案人在家候著。」

林捕頭毫無置啄的余地,直接接受了結局。「是,那卑職就結案了。」

頭不暈了之後,田習霏是讓鞏太醫府的馬車送回家的,陪同的還有鞏夫人和她的丫鬟。

田玉景得知對方身分後受寵若驚,再三道謝,誠惶誠恐的送走了鞏夫人,轉頭就狠打了田習霏手臂一下。

田習霏被打得莫名其妙,她揉著手臂,蹙眉道︰「爹你干麼打我?我可是死里逃生。」

田玉景心有余悸,「你想嚇死你爹嗎?憑空消失,留一灘血,讓你爹怎麼想?」

「血?」田習霏雲里霧里,她又沒有傷口,哪來的血?

田玉景忽然瞪著她。「你穿的這是什麼衣裳?你哪來這身衣裳?」

「鞏夫人說我衣裳髒了,所以幫我更了衣。」田習霏拉著裙子兩邊轉了個圈。「爹,我穿這樣還挺漂亮的,挺適合我的對吧?」

「是挺適合你的,以前怎麼沒想到給你買這樣的衣裳……」驀地,田玉景發現自己被帶歪樓了,瞪了女兒一眼把話頭轉回來。

「你一個姑娘家,一大早到底做了什麼會去陌生人家里,還換了衣裳,也不怕遭遇不測,你到底是沒心眼還是缺腦子?」

田習霏嫣然一笑,得意的說道︰「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人家還把我送回來,那馬車可舒適了,我從來沒有坐過那麼舒適的馬車,爹,你有機會一定要坐坐看……」

「我哪來的機會坐?」又想歪樓!田玉景一股火騰的冒出來。「所以!事情的經過是如何發生的,你一五一十的從頭開始說,一個字也不許漏掉!」

田習霏懊惱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馬車上已經想了很久,但什麼都想不起來,店里要是有CCTV就好了。」

田玉景氣不打一處來。「那西西踢咪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去給你買回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以前曾發生過客人自己把面吃了一半才嚷著他們只上半碗面,這丫頭也是直嚷著店里要是有裝西西踢咪就好了,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問她那是什麼這麼神奇,她又說不上來,叫人一頭霧水,現在又扯那西西踢咪,叫他听了就火大。

田玉景還想教訓,田習霏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爹,剛剛那鞏夫人說什麼你記得吧?」

田玉景倒背如流的說道︰「你要多休息,多吃些補品,不要打擾你休息。」

田習霏一個彈指。「賓果!我要去歇著了,爹負責去炖補品,OK?」

這兩年田習霏常把OK掛在嘴邊,田玉景听久了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無奈的看著女兒走路故意搖搖晃晃的進去了,只能認命的去炖補品。

第二章  壁虎紅娘(2)

田習霏的輕微腦震蕩在後面幾天才顯現出來,吐暈想吐,沒法子開門做生意,只能一直躺著,她閑著沒事也漸漸想出了前因後果。

那日,她做好了肉蛋吐司的試吃品,一抬頭就看見壁虎在瞪她,她嚇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就往外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撞上了什麼東西……

究竟她是撞上了什麼東西,這就想不起來了,她一點記憶都沒有,醒來就在鞏太醫家的房間里,詭異的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為何也會在那里?問那鞏夫人,鞏夫人只笑了笑說她也不清楚。

她很想知道她是撞上了什麼,又為何會去鞏太醫府里,可她要去問誰啊?她現在下床走幾步都有困難了,更別說走去大理寺或鞏太醫家問明白了。

她突發奇想,要是那位大理寺少卿自己來給她問話就好了,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霏兒霏兒霏兒!」外頭傳來田玉景火燒眉毛的聲音,跟著就是咚咚咚咚的敲門聲,連半秒都沒停過,很沒耐性!

她爹一向是有火燒的急事才會這樣喊她,她懶洋洋的應道︰「干麼?」

「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來了!」

田習霏瞪圓了眼,霍地坐直了起來。她這次許願怎麼這麼靈?初穿來時她許願要回去都沒人理她。

「爹你快進來說!」

田玉景立即推門而入,腳步不停,嘴巴也不停的說道︰「有個自稱是大理寺少卿的年輕人說要見你,還買了很多昂貴補品來說要給你補身子,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說謊,可是你什麼時候結識了大理寺的人?人家又為何知道你在休養,還帶了補品來?」

田習霏心里一跳一跳的。「爹,那個人是不是長得劍眉星目、玉樹臨風、才貌出眾、器宇不凡、淡定高冷……」

這麼多溢美之詞……田玉景直覺不對勁,他懷疑的瞪著女兒。「田習霏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她爹怎麼會這麼問呢?田習霏直覺否認,「沒、沒有!」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否認得坑坑巴巴,好像有點心虛。

田玉景蹙眉。女兒都過了婚嫁之齡,會動春心也是人之常情,雖然他來京城發展的另一個目的是為女兒擇個良婿,可是身分太高的他們高攀不上,到頭來受傷的只有女兒,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田習霏見她爹眉頭郁結,便大發豪語的說道︰「爹,你放心好了,我說要找個天下第一的夫君,大理寺少卿只不過是區區四品,我瞧不上啦!」

她瞧不上四品官?田玉景眼珠都快掉下來,他連連點頭。「好、好,你有志氣,這樣爹就放心了。」

諒她也找不到什麼天下第一的夫君,就會說大話罷了。

「爹去請人進來。」田玉景一出房門就看見蕭得驕在門口,他一愣,心里頓時七上八下。

要命,他們父女剛剛的對話不會被他听到了吧?

蕭得驕微微頷首。「失禮了,本官見田掌櫃久去不回,特進來查看。」

弄出了「血案」,還驚動了順天府這麼大動靜,他不可能毫無動作,前幾天便已經把田家食肆調清楚了,他們人口簡單,就父女兩人,掌櫃叫田玉景,女兒叫田習霏,從馨州太白鎮百葉村來的,在當地做面館生意,原先是來京城投靠舊識,但那舊識不幸過世了,他們無落腳之處,便匆匆賃了現在這鋪舍做生意。

「不失禮、不失禮。」田玉景一臉尷尬的說道︰「大人快請進,小女正在里頭,你們好好聊聊!」

他很沒義氣的把殘局丟給女兒收抬,自己一溜煙的跑掉。

蕭得驕進了房間,但沒關上房門,表示光明磊落。

田習霏靠坐在床頭,一看到他長腿邁進來就心跳加速,抬眼又見他藍綠色錦袍顯得流光溢彩,腰際墨黑革帶,窄袖長袍十分瀟灑,恍若芝蘭玉樹,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可以被男色給迷惑。

「民女見過大人。」田習霏在床上潦草的福了福,解釋道︰「民女一下床就頭暈,沒法下床給大人問安。」

蕭得驕微笑道︰「好說,不過是區區四品官,哪里當得起田姑娘下床問安。」

要命!讓他听見了!

「咳咳咳咳!」田習霏突然劇烈的咳了起來,她假笑道︰「房里好像有點悶,大人可以幫我把窗子打開,讓空氣流通嗎?」

「舉手之勞。」蕭得驕並沒有前去推窗,而是執起腰側長劍隨意往窗子的方向推了一下,窗子頓時便開了,他還在原地不動。「如何?我這區區四品官還有堪用之處是吧?」

田習霏訥訥一笑。「大人真是懶人的典範,民女心服口服,大人快請坐,不要站著,不要累著你的貴腿了。」

蕭得驕環顧四周一眼,在桌邊坐了下來,手肘靠著桌沿。「田姑娘的取向真是特別,不說我還以為是拾荒者的房間。」

這哪里像是姑娘家的房間,不可思議,怎麼能夠雜亂無章到這地步?而且連張妝台都沒有。

田習霏聳聳肩。「大人平時看慣了整齊的房間,換換口味也不錯呀。」

她的房間是很亂,但亂中有序,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想的,如果整理得整整齊齊,她反而找不到東西在哪里,所以前世她都不許老媽動她的房間,誰掃她房間,她跟誰拼命。

蕭得驕撐著下巴笑道︰「田姑娘言之有理,在這麼髒亂的房間里,是別有一番滋味。」

田習霏有些看呆了,他這樣說話真是風情萬種,幾縷青絲落在眉峰上,有種慵懶的感覺……

不可以被男色誘惑!她用力清了清喉嚨。「大人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蕭得驕慢悠悠的說道︰「畢竟姑娘是跟我相撞才昏過去的,我認為須得負點道義上的責任,也還有事要弄清楚,所以就唐突來訪了。」

他也是琢磨了幾日才上門來,這幾日見到田家食肆店門緊閉,總莫名的有些掛心,她不會有什麼事吧?這種懸在心上的感覺實在不爽利,索性來探個究竟。

田習霏懵了一下。「所以我是跟大人相撞才昏過去?」

她沖出去撞到的那個硬物……是他?

她的視線不由得從他英挺好看的下顎往下移,移到了胸膛。他的胸膛有那麼硬嗎?他是有胸肌嗎?是練的還是天生的……

「你在看哪里?」蕭得驕勾唇。

田習霏連忙回收視線、輕咳兩聲。「我在看大人的衣服,衣料挺不錯的,衣襟的刺繡挺美的。」

蕭得驕笑了笑,直勾勾看著她的胸口處,飽滿豐潤的唇瓣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調侃說道︰「你的也不錯,蜜桃繡得挺可口的。

蕭得驕堂而皇之的拿眼楮瞅著她,田習霏整個臉都躁熱了起來。

她身上穿的正是鞏夫人給她換的衣裳,襟口就繡著一排可愛小巧的蜜桃果子,讓人挑不出他話中的錯處來。

「唉喲喂啊——」田習霏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蕭得驕心里一緊。「怎麼了?」

田習霏連忙從枕頭下模出涼膏來深吸一口,這是她爹去藥鋪給她買的,止暈眩用的,這幾日只要頭暈都靠它。

蕭得驕起身。「你躺著!我去叫太醫!」

田習霏眼角一抽,連忙阻止道︰「不——不用——不礙事……大夫說撞昏後尋常都會這樣,過幾日就沒事了。」

她以為皇親國戚才能請的動太醫,大理寺大概是現代的最高法院,寺卿是院長,而少卿大約是副院長的官職,怎麼他開口就是太醫,還用叫的,且說得那麼自然?這就好像前世如果有人在家里摔倒了,她爸就說要叫長庚醫院的院長來家里看看那麼荒謬。

「大人剛剛說有事要弄清楚,是什麼事呀?」田習霏連忙轉移話題。

「我想知道,你那日為何從鋪里沖出去。」蕭得驕有意無意的說道︰「一般看到屍體才會有那種反應。」

「啊?」田習霏一愣。「你說什麼?屍體?太扯了吧?我只是看到壁虎。」

好像怪怪的,若「只是」又怎麼會嚇成那樣?蕭得驕看著她不說話,顯然跟她想的一樣。

田習霏默默的自己解釋了起來,「是這樣的,我從小就怕壁虎,那天正專注著做吃食,一抬頭就看到一只壁虎在跟我對看,它的表情好猙獰,又長得好惡心,跟蛙、蛇長得一樣可怕,它瞪著我,好像在說我要吃了你……我這才嚇得往外跑。」

蕭得驕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微挑劍眉。「一只壁虎瞪著你,你覺得它想要吃了你?」

田習霏看著房頂想想壁虎的體型和自己的體型,確實不成比例,確實很像在弧?。

她潤了潤唇。「不能因為它體積小我就不能做此聯想,就像有人就是怕菜蟲、怕醬蟲一樣,有人還怕自己的影子哩。」

蕭得驕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理由。「我明白了。」

田習霏很是欣慰。「明白就好。」

蕭得驕又道︰「不過我要告訴你,怕自己影子的,那是瘋了,不是真的怕。」

田習霏沒好氣,「我知道。」

這人就不能好好聊天嗎?

第三章  又驚又險(1)

田家食肆正式開幕,肉蛋吐司買一送一,田習霏又不惜成本做了許多試吃品,路過的人都可以試吃,這次總算打響了名號,造成了排隊人潮。

所謂飯香不怕食肆小,連續幾日,田玉景和田習霏父女倆忙得腳不沾地,早點從卯時賣到巳時,兩人的手沒停下來過,但有賺錢也就忙得開心、忙得心甘情願,一點也不覺得累,才幾日已經有了忠實粉絲,天天都要上門來買肉蛋吐司,還希望他們延長營業時間,中午也賣。

這日下著小雨,客人比較少一點,父女倆也能停停手,煎蛋煎肉之余還能抬頭欣賞水落點翠湖的詩意美景,也是種小確幸。

「掌櫃,勞煩給我一份肉蛋吐司。」有人點餐,一把好听的男性嗓音。

「好唷!」田習霏沒抬頭,很快弄好一份肉蛋吐司遞出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時候才看到眼前的客人,一襲寶藍色淨面直綴,豐神俊朗,輪廓斯文,一雙眼眸不笑也像在笑,予人如沐春風之感。

他接過用油紙包的吐司,站在店前自在的吃了起來。

田習霏看著他吃,暗暗贊嘆著美男子吃東西也是賞心悅目的,一口接著一口,不疾不徐,很是優雅的吃完了,跟著掏出條帕子拭了拭嘴角,抬眸沖著田習霏一笑。

「這幾日耳聞貴店的肉蛋吐司咸甜交融,滋味一絕,今日一嘗,果然層次豐富,不同凡響。」

田習霏被夸得心花朵朵開,她言笑晏晏道︰「公子過譽了,不過普通小食,不值一提。」

那人繼續說道︰「姑娘不必過謙,這吐司外酥內軟,在鐵板上煎烤過,入口酥香,令在下想到曾經在金邊的胡人那里嘗過的黃油,若將黃油刷在這吐司上,肯定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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