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沒有埋怨的資格,警方盯得緊,我得步步小心為營。這都怪你辦事不周,虧你當初還夸下海口,結果竟是教人失望透頂了!」
矮胖的中年人在桌旁站定,他由懷里掏出手帕,頻頻拭著光禿禿的額頭,一臉的指責與抱怨。
「這不能怪我,連上帝都有錯失準頭的時候。」寒芒一閃而逝,黑衣男子微眯雙眼,他的視線始終放在黑暗的牆角。
那口冰冷的語氣讓中年男子不由重整臉色。「第二波行動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很快。」
「既然如此,你找我來的目的是什麼?我說過!我們最好不要踫面的!」
「車子!我需要一輛車子,還有替我將那個女人誘出那棟大樓,那個男的把她保護得太好了。我要拿她當誘餌。」
「這並不在我們當初約定的範圍之內,再說,你都有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車子上動手腳,弄走個人又怎能難倒你?」
「相信我,這需要運氣。」煙被捻熄了。「你只要回答做或不做?」黑衣男子冷漠的語氣首次有了一絲不耐。
只見中年男子的表情一陣青紅交替。掙扎片刻,他最後咬牙說︰「好吧!不過你最好祈禱這次不會再失手了!否則我要出了什麼事,你也不會好過的。還有,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以後有事在電話里直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鐵門又再度輕輕關上。寂靜的室內頓時又回到先前可怕的沉寂。
黑衣身子終于將目光由角落移開,盯著那扇生銹的門板,冰冷的眼神立時出現一抹殺機——
那個男人剛剛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還有……他從不祈禱的。
???
距離那場意圖謀殺的爆炸案至今已經兩個禮拜了。
看著王秘書送走警方的人,趙少東旋身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怎樣?可有進展?」
他放下文件,望向靜默俯瞰窗外的凌雲。
他回頭的神情,已明確告訴他答案,趙少東亦跟著皺起眉頭。「到底是誰想加害于你?該死的,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哀平眉頭,凌雲的表情看起來倒是顯得平靜了許多,他緩步踱回桌後。「也不是全然沒有……或許是有人害怕自己的小辮子會被我不小心揪出來,才來個先下手為強。」
蹺起二郎腿,他點燃一根煙。
趙少東有些訝異。「你是說……」
「剛剛我給了警方一份名單,也許不久便能水落石出。」
仰頭冥想片刻,趙少東突地擊掌。「你該不會是認為——」他低首詢求答案地盯著凌雲完美的五官。
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凌雲揚起一邊眉。「看來我們心中想的是同一人,也希望我們的猜測是對的。」
「不錯,我們早該想到的才是……該死!那個人最有嫌疑了。」趙少東眯了眯雙眼,語氣憤慨。
「雖然我們有把握!但是現在斷言還稍嫌太早,再說這個殺手並不簡單,我倒是比較擔心她的安危。」
「林小姐?」
「嗯,今晚我有個推不掉的應酬,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顧她。」
一談到林小瑩,凌雲冷峻的面孔霎時如和煦初陽乍現,柔和一片,連聲音都顯得格外溫柔。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想起那個在他部門不斷制造出小小意外的林小瑩,趙少東的表情也在不知不覺中放輕松下來。
「包在我身上吧!我很樂意當個護花使者,不過,你得保證我會安然無恙。」
凌雲的唇角亦浮現相同的笑容。「很簡單,記得讓她遠離酒精。」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開來。
???
炳啾!
咦?是誰在說自己的壞話?
模了模鼻子,林小瑩繼續盯著電梯的門。
夕陽的余暉斜斜拂射在大廈的一角!天空偶爾低空掠過幾只歸巢的倦鳥。
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並無不同,然而,這棟大樓內卻發生了大事!
林小瑩怎麼也料想不到,她竟會在今天莫名其妙地失去蹤影——
第九章失憶
林小瑩失蹤後的第二天,各大報章赫然出現了另一樁驚人的頭條新聞——
永生集團財務部主任陳佳維凌晨被家人發現倒臥在血泊中,子彈貫穿太陽穴,一槍斃命。
由于死者生前並無任何掙扎的痕跡,書房內整齊依舊,桌面煙灰缸上還放置著一根燃盡的香煙,顯示死者生前並不知自己會慘遭毒手。
警方初步研判是熟人所為,並認為死者極有可能是被自己買來的殺手給殺害了——因為,凶手眼見事跡敗露,在擔心警方會從死者口中獲知不利于自己的消息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來個殺人滅口。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警方的猜測!事實仍有待查證。
陳主任的死讓他這幾年私吞的上千萬公款成了謎,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這筆錢的去向。
然而,對凌雲而言,心愛女人的行蹤卻比什麼都來得重要,陳主任的死無疑是讓他絕望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惟一的線索被剪斷了,林小瑩是生是死?就連上帝都不能給他個明確的答案。
晦暗的天空,驀然飄下陣陣細雨。
陰雨綿綿,今天是個出殯的好日子。
送葬的人群在棺木旁繞成了數個圈,墓園旁的道路上,一輛毫不起眼的藍色轎車,以不疾不徐的速度低嘯接近。
駕駛座上是一臉木然的男人,墨鏡下的面孔在行經那群人之時,反映在照後鏡里的臉孔,起了小小的變化
既然人都死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待下去。唉!死老頭,都怪你找錯威脅的對象了,不過,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替你殺了那個女人絕對會比解決那個男人,更教人痛快數倍。
唇角泛著森冷的笑,男人跟著車子漸漸隱沒于墓園的另一頭。
電話旁,一臉憔悴的凌雲,他一直默默靜守著,期望綁架林小瑩的歹徒能捎來一絲一毫的消息,因為,他明白對方的真正目標是自己。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絕望的心愈來愈沉重……甚至只感覺到一片冰冷。
???
雲煙冉冉,水波緩緩。山腰下,籠罩于一片蒼茫暮色中的小鎮由遠處看去,竟顯得虛幻而不真實。
小貨車老舊的引擎聲突地打破了街道的寂靜,幾只土狗亦跟著吠了起來。小貨車的主人將頭探出了車窗外。
「寧寧,準備好了嗎?要出發?!」
「來了。」屋內傳出女孩子響亮的回應,很快的一條縴細的身影已飛出屋外。
「寧寧,外套。」緊跟在女孩背後,一位婦人出現在紗門旁。
「謝謝你!李媽媽。」微笑道過謝,女孩抓著外套,兩三步就跳上了貨車。
「李媽媽,我們走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一直到婦人圓滾的身子從視線中消失不見,女孩才停止揮手,收起目光,搖上車窗。
「小心點,否則傷口又裂開了。」
面對身旁男人關心的警告,女孩不覺模著額頭,她開心的露齒一笑。「沒問題,我們今天不就是去拆線嘛!」
女孩臉上的光彩讓男人不禁跟著微笑起來。
在蜿蜒的小路上,這輛貨車正往市區方向緩緩行駛。
「榮芳診所」這間夾于兩棟大樓間的小診所,與四周林立的建築物相形之下,顯得有點唐突、不協調。
從掛著「休診」牌子的大門後方!緩緩步出三條人影。
「傷口愈合的情形還算不錯,現在只要小心,別讓它再發炎就行了。」
「真不好意思又麻煩您,大叔。」
「別這麼說……對了!如果她覺得背部發癢的話,就讓你媽用這個抹在她的傷口上。」慈眉善目的老醫生由口袋模出一瓶藥罐,遞給年輕人。「她還是沒想起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