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千金 第4頁

「與小少爺相差兩歲,夫人。」嵇嬤嬤錯愕地應道。

「嗯,」金雪翎含笑地俯視著深深與霽兒投緣的男孩。「嵇奕,夫人讓你陪霽兒一同上學堂,你可願意?」「夫人!」一旁的嵇嬤嬤可怎麼也想不到夫人竟會應允小少爺的要求,她無法置信地低呼、瞪眼。「嵇嬤嬤,霽兒需要個伴。」金雪翎繼續望著一臉遲疑的男孩,「嵇奕願意嗎?」學堂?!天知道那是他夢寐以求想去的地方!嵇奕看了嬤嬤一眼,內心的渴望終於戰勝一切,讓他對著金雪翎用力地點了頭。「很好!那麼從明個兒起,你就陪霽兒少爺讀書、習字、練武。我將照顧霽兒的責任交給你,以後你就是霽兒的隨側侍從,你得負責不讓霽兒受到絲毫的傷害……嵇奕,你明白你的責任嗎?」望著夫人嚴肅的表情,嵇奕略顯早熟的心靈似懂非懂。由眼角,他瞧見了那只猶緊緊扣在自已手腕的小手,小手透出的溫熱感令他心頭暖烘烘的。

「夫人,嵇奕明白!」他胸膛一挺,神情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男孩的回答讓金雪翎滿意地展露笑意。現在她得再取得男孩的另一項保證。「另外尚有一事,我需要你的親口允諾——」金雪翎傾身,專注凝重地望著男孩。嵇奕對著有著一張慈祥面容的美麗長者點頭,表示了他的忠誠。他喜歡眼前這位慈愛的夫人。「那麼你願意替夫人守住這件秘密,永遠也不泄漏嗎?」金雪翎將女兒輕輕拉來身前,讓她面對男孩。「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你能守住嗎?」這是個很大的賭注,她只能祈求上蒼,讓她不致錯看。

望著那張在他小小心湖上,不經意地投下一粒小石的粉粉臉蛋——他那機靈的小腦袋瓜倏地明白夫人話中所指為何。「夫人,嵇奕永遠是『小少爺』最為忠誠的侍從。嵇奕會好好保護『小少爺』。夫人放心!」一股被看重的驕傲使然,男孩露出一副小大人模樣,信誓旦旦地宣誓著他一輩子的忠心,在他年僅九歲大的心靈。

「小少爺?!」刻意加強的字句令金雪翎一陣驚愕後,終於展露笑意地坐直身子,抬眼望向靜佇一旁的嵇嬤嬤。「嵇嬤嬤,你有位聰明的孫子……希望你不會反對我這樣的安排?」眼底含笑的美眸有抹贊賞。她更加確信自己的眼光了。「夫人言重!承蒙夫人厚愛,嵇奕方有這份福氣。老身感激不盡,豈有反對之意。夫人恩澤,老身無以為報啊……」淚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嵇嬤嬤為這意外的喜悅而拉起袖口拭著眼角,但是淚水似乎止不住……見嵇嬤嬤如此激動,金雪翎連忙由懷里掏出一條素白手絹,「嵇嬤嬤快別這般!就當我與這孩兒有緣吧……來!別教孩子見笑了……」

「謝謝夫人……謝謝……」嵇嬤嬤接過金雪翎遞來的手絹,感激地連連道謝……有緣?!不錯,這孩子與她確實有緣。但是……她看著女兒由自己懷里掏出一條小小的手絹塞進男孩手里,嘟高的小唇,語氣廣施大思地喃喃念著,「喏,既然你送我只蟋蟀,這算是回禮!別說我金雪霽佔人家便宜,嗯。」金雪翎溫柔地笑開了,神情盡是縱容。嗯,相較之下,她那平常生人不近,脾氣冷硬的女兒,似乎與這男孩兒更顯投緣……希望霽兒別「嚇」跑了人家……

第二章

與君一別,就是十五載。當金雪翎獲知自已翹首企盼多年之後,好不容易終將盼得夫君歸來,霎時驚喜萬分地淚如泉涌。她內心亦喜亦憂,當日一大清早便已領著家僕數十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城門邊候著。可是,金雪翎卻作夢也想不到,十五年前臨行的一別,竟是與夫君劃下了天人永隔的句點。所以,當親眼目睹眼前的一切,原來自己迎接的,竟是裝著夫君遺骸的冰冷棺木。突來的意外,讓她當場承受不住地昏厥於夫君棺木旁。傷心欲絕的金雪翎,在那一年哭瞎了自己一對眼楮。

夫君去世後的第二年冬天,年方四十有三的金雪翎,一夕之間白了一頭黑發。

☆☆☆

元曜五年。

今日是當今皇帝金兀札登上王位五周年,又逢一年一度「大祭」的日子。滿朝文武百官齊聚離「皇居陵」五里遠的行宮,舉國同歡也大肆慶賀一番。只見寬敞的廣場上是載歌載舞、一片熱鬧非凡的場景。行宮正前方,臨時搭建出的平台,被布置得美輪美奐、耀眼輝煌。紅毯上擺著兩張龍椅,上頭坐著的便是皇帝金兀札與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金綺蘿。歷代重臣與各國拜賀使節則隨側端坐兩旁。在虔誠的焚香禱祝之後,首先登場的開頭戲便是比箭。只見廣場中央被立上兩根剝了皮的粗干木樁,光溜的樹身,在它頂端一尺之下,綴有一點相當醒眼的朱砂。木樁的下半身則各雕繪著奇龍異鳳,表現出祥龍吐珠、吉鳳賀舞!手工精巧,令人贊嘆。

號角響起,貫入雲霄。西北角的入口傳來一陣馬嘶聲,只見兩匹妝扮華麗的高大駿馬,在眾人的擊掌吆喝下,以傲然之姿,昂首闊步,從容不迫地步人會場。隨著熱烈的掌聲,背上騎士驅馬來到眾人所敬仰的萬聖之尊聖駕前。行過君臣之禮,並得到皇上的祝福之後,兩位騎士立刻又調轉馬頭,回到比賽的起點。

「皇上……您說今年會是誰拔得頭籌呢?」開口問著的是年屆五十卻已一頭華發的太政大臣金必罕。微傾左半身,金必罕將視線由遠去的兩人背影移回,恭敬的語氣帶趣,瞻望著皇上聖顏。金兀札好看卻略顯過於嚴肅的臉龐起了小小變化,片刻的深思後,睿智的雙眸微眯,才緩緩打開尊口︰「左侍衛長與右侍衛長兩人實力可謂旗鼓相當、並駕齊驅!朕一時也難以斷定誰好誰壞。太政以為呢?」

「恕臣斗膽。據臣所聞,右侍衛長打從上次敗北之後,這一年來听說是下了不少功夫,勤加苦練。可謂卯足了勁,就等今日一雪前恥。所以臣認為右侍衛長今年的表現該會出人意外,皇上」

「哦?」金必罕胸有成竹的口吻教金兀札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希望右侍衛長不會教你失望,太政。」金兀札的視線繼續投注於前方,馬背上的兩人正各自接過侍從遞上前的箭壺。大旗揮舞,率先上場的是一身華服、打扮光鮮亮麗的男子。只見男子冷喝一聲,揚腿一踢,高大的黑色駿馬如箭疾出,不紊的馬蹄聲急猛的教人不及細數!

眨眼間,黑馬已來到木樁正前方,駕馭的速度並未因此而稍有遲緩。只見馬背上男子以驚人的平衡感兩手離韁,揚臂一揮,甩下臂上之弓,抽出箭壺之箭,搭弓扣弦,揚指輕撥。然後,咻一聲,羽箭如風,疾射而去。果然不負眾望。矢不虛發,嵌入紅心。而在同時,黑馬噴氣嘶嗚一聲,已被主人迅速調轉回頭,一道黑影很快地又來到場中央。同樣的絕技再次被施展,果非僥幸,第二支羽箭再次嵌入另一木樁紅心。在目睹了這麼技藝超群、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是該來點掌聲的。但是沒有,現場反倒靜的出奇,除了那逐漸轉緩的馬蹄聲。

雙雙正中紅心!事實教在座人士莫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調向白馬上的男子。驚愕的神情一概地寫著——這……往下還有戲唱嗎?「太好了!右侍衛長果沒教我失望,太好了!」自己可發筆「意外」之財了!太好了……金兀札由眼角斜睨了一臉竊喜喃喃自語的太政一眼。是嗎?他倒寧願保持客觀的態度。金兀札目光由老臣身上飄回前方,落在白馬上那俊美的男子身上,見他彎手從箭壺里挑出了羽箭,然後在自己指間里把玩著,金兀札嘴角的弧度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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