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酷女郎 第30頁

雙膝及地的何媽,她兩眼求饒地望著坐沙發里的男人。在顧宅服侍了近十年,終于在今晚方得了一償夙願,目睹主人的真面目,也是此刻宅里唯一不被墨鏡掩去面容的人。

「老……爺……」

盛怒的雙眼改盯著跪地求饒的婦人。「你是何媽?」

「是,是!我是何媽……」那副噪音是她所熟悉的,但是眼前那張狂怒的表情她卻很陌生。以往只要老爺回國探視小姐之際,她便會被支開數日,宅邸便不可能留有他的蛛絲馬跡。所以,她對她的衣食父母是全然無知的。

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緩緩靠向椅背,接過手下端來他特地從泰國帶回,無色、味道濃烈,名喚「阿巴拉」的烈酒,布滿暴風之色的雙眼半眯。

「你說!」抿成一直線的雙唇啜了一口酒。

沉默半刻,何媽遲疑地開口了。「我……我想小姐會出事並非單純……」

「哦?」龍少天停下啜酒的動作,透過杯沿,他以眼神示意神情活像見了鬼似的何媽繼續往下說。

「有一個男的……好像叫……對了,他叫陳彬,他和車禍的起因必有關聯,他是小姐的男友…`」

「為何我不知道這件事?」

「小姐她說……沒有必要將每件事都跟老爺您報告,所以……」

「好,我知道了,你說下去吧!」

何媽由眼角瞄了龍少天更顯陰沉的臉一眼,繼續道︰「為了不滿小姐向他提出分手一事,陳彬來過這里吵鬧滋事,並出言恐嚇小姐,揚言要她小心。甚至還打來無數通默不出聲的電話,並跟蹤小姐數次,企圖讓小姐生活在恐懼中,不得安寧過……」

「龍老,之前我已帶手下教訓過陳彬那小——」走出來說話的是站在沙發左側,年近四十,體態微微發福的男人,也就是顧芯口中所稱的二叔之人。

男人到嘴的話,被猛地從沙發上一躍起身的龍少天狠狠甩過一巴掌所打斷。

「之前?!我為何不知情?!你他媽的倒是守口如瓶,操你媽的!我他媽的留你在台灣干什麼用的!」

「我……我以為……」

「啪!」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你他媽的以為什麼?以為這樣他就不敢動小芯了嗎?你他媽的以為現在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不知道何時清醒的是誰?你他媽的當初早該賞他幾槍的,你他媽的最好馬上以死謝罪!」.

說完,大發雷霆的龍少天一手拉男人外套的衣角,掏出對方掛于腰側的手槍,槍口對準面孔刷白的男人額頭中心,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噯——」戴著黑手套的手在這時突地握住了槍管。」現在就算將他處以極刑也是于事無補,龍老。」出聲制止的是跟隨龍少天多年,是龍少天身側數一數二的頂尖殺手,龍少天唯獨信賴的貼身近侍,更是他的「親密」伙伴,擁有雙性戀傾向的男人——啟默。

外表約莫二十七、八歲,一頭長及腰際的黑發,以紅束帶束于背後,一張散發古銅色健康色澤的臉龐,輪廓線條分明,堪稱俊美之相。一對微勾的眼角帶抹邪氣,邪得教人瞧了有股不舒服之感。

嘴角含著冷笑的男人,緩緩推開抵在幾乎嚇破膽的男人額前的槍管。「這件事就交給我辦。」鏡片上方的眉毛揚起,啟默望著龍少天手里的槍,經過龍少天的默許,他接過手槍。

啟默將手槍塞回它主人——被稱為二叔的男人——的胸前,男人慌張地抱著這差點轟掉自己老命的家伙,望著出手制止的啟默,臉上的表情可說是感激涕零,他畢竟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對付那種次等貨色,對我而言,好比掐死一只螞蟻般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動到三根手指頭……」啟默以女人才會有的妖嬈姿態替龍少天扶正有些歪斜的領帶,舉手投足間透著毋用置疑的親昵。

一旁的何媽幾乎看傻了。

「沒問題?!」龍少天老謀深算的雙眼緊盯著他愛將的俊容。

「沒問題。」啟默手指輕彈龍少天西裝外套表面一下。「明晚您就能見到他的頸上人頭,龍老。」鏡片後方兩道銳利光芒一閃而逝,隱隱約約的笑意使他邪氣得近乎十足駭人。

他的一番話似乎緩和了龍少天原來熾狂張揚的怒氣,燃燒在四十五歲男人眼底那兩簇火焰,逐漸被升起的婬欲之色所取代。

「雖是等閑之輩,還是小心為妙。你有什麼差錯,干爹會擔心,等會上樓去,除了小芯這件事外,干爹要好好的跟你研究、研究咱們那兩宗讓我損失上千萬美元,無故失蹤與被人刻意炸毀的毒品,以及雷鳴那老不休突然猝死的事。」

說完,龍少天冷肅地掃了眾人一眼,然後不發一語地轉身領著他口中的義子——啟默,逕自上樓去。

龍少天那冷冷的一眼,所要表示的是——想在活命的,最好識相地離他房門遠一點,否則殺無赦!

這點,樓下眾人個個心知肚明,首領有這方面的嗜好,在幫派里是眾所皆知,所以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過驚訝。

但是,跪坐在地板上的何媽就不同了。她傻了眼地表情在爬上樓梯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後,才慢慢的起了變化。原來……原來「錢」老爺有斷袖之癖,他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難怪自己從未見過小姐的母親,其實打從以前她就很好奇,可是「保持緘默」是她的職責之一,所以她也不敢多提;這麼說來,小姐應該是「錢」老爺認養的羅?

當下何媽有了這樣的認識。她的視線不經意地又飄向樓上,想起樓上那兩個人此刻正在做什麼……何媽忍不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事實上,顧芯的確是他的親生女兒。龍少天在二十六歲以前,與一般正常的男人無異。他是在隔年,也就是他二十七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這方面的傾向;從此之後,他變得無法與女人有肌膚之親,而在這之前,他曾包養了一位顧姓情婦,當龍少天得知已分手的女人懷有自己的骨肉時,他即在她將孩子生下,並答應給她一筆為數不少的錢,足以讓她衣食無憂、安穩地過完後半輩子。但是不知足的女人總是貪求無厭,最後,她的貪婪換來的是在這人世間消失。這樣的下場,是她自找的,縱使她是顧芯的親生母親,龍少天也毫不留情。

所以,顧芯對自己親生母親是毫無印象的,只因龍少天早將有關顧姓女人的所有資料全部消除,只留下一個姓,而這也是為了掩飾顧芯是他龍少天女兒的身份。然而,豈料百密總有一疏,他唯一的女兒還是出事了,而龍少天內心明白,何媽所言單純,但他會查出一切的。

***

正午的陽光熾熱且悶,白熱化的光線,將床上拱高成弧狀的被單照得雪亮。

刺耳的聲音在持續了十聲之後,終于隱約的傳進蒙在被單下的雙耳。一陣抱怨聲後,結實的手臂由被單底下緩緩伸出,在床沿模索一陣後,抓起小茶幾上的話筒,然後又消失在被單里。

「喂……喂找誰?喂……」初醒的嗓音帶著沙啞,從涼被下方悶悶傳出。

他媽的!怎麼不說話?在被窩里拱身縮背的陳彬一把掀掉蒙在頭上的被子,坐起身來將話筒貼近耳旁,但他發現,話筒里除了「嘟、嘟」的聲音外,什麼也沒有。

他媽的!般什麼!好夢正酣的陳彬,睡眼朦朧的正打算甩回電話,繼續作他和白日夢,卻在這時才驚覺不絕于耳的嗓音根本從未間斷。他的視線馬上轉至前方擾他清夢的聲音來源……原來是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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