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龍少天拿開捂住自己雙唇的手,啐了一口唾液,含血的唾液染紅發床單的一角。他慌亂、憤怒交加地在盯著嘴角含著一絲血痕,背靠著床頭緩緩起身的男人。
冷烈將臉朝向右邊的床底下輕吐,由他口里飛落至地毯的是一片沾有血跡的刀片,薄薄的刀口閃著紅色冷芒。
「相信這滋味定能令你終生難忘。」冷烈被縛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被他解開,垂首的他正替自己的雙腿松綁,眼角那堵緩緩移動的肉牆讓他再次開口。
「我要是你,絕不會輕舉妄動。」冷烈彎起重獲自由的一腿,右手肘置于屈高的右膝蓋上方,勾起的拇指狂傲地往唇角一抹,拭去血跡,然後冷望著試圖求援的男人。
「你……」恐嚇的口吻令龍少天頓時裹足不前,一陣愕然地瞪著坐于床沿,正彎著雙腳在地毯上衣服的男子。「你……你在刀口上抹了什麼?」龍少天左手撫著麻木的雙唇,右手控訴地指著坐在床沿的男人,圓睜的兩眼訴盡他的驚恐。
龍少天恐慌的問話惹來冷烈的斜睨。冷烈將開領絲質襯衫的下襯塞入長褲,以皮帶軋緊後,這才漫不經心地開口︰「小心,上揚的血壓只會加速此刻在你體內蔓延的毒素的發作。」他又撿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之後,套上它。
龍少天刷白的臉色又上一陣蒼白,原來他以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美男子,竟是手執閻羅令、沖著自己來欲取他性命的地獄使者。
「你……只要給我解藥,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給我解藥——「不,他不相信自己會栽在這無名小輩手里。這男人到底是誰?龍少天伸長的手臂,就像溺水之人急欲攀緊涌流中的浮木般,他步履蹣跚地逼近已整裝完畢的男人,但是體內毒素蔓延的速度遠超過他想像,令他癱軟地躍坐在床畔。
解藥?冷烈看了臉色發青的變態家伙一眼,他舉步踱至角落的桃木長桌。冷烈拿起桌面上的無線電對講機,返身之際,突出在周刊下方、半壓著的細長圓管吸引了他的注意。
「可以。先把外頭那兩個家伙叫進來。」冷烈將無線電對講機遞至擰眉喘息的男人眼前。
接過它,龍少天狐疑地瞪著冷烈,咬著牙關地要他保證。「你不會食言吧?」
他的話令冷烈的劍眉揚起。冷烈望著那張令他甚感惡心的面孔,表情是——你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他微傾上半身,「記得,語氣要平和。」他提醒著。
其實,一旦被「DAC」這種劇毒滲入血液,若是三分鐘之內無法服下解毒劑。那麼縱使仙丹亦難以留命。當然,這事龍少天是不可能得知的,無從選擇的他只能乖乖依言行事。
駐守在門外的兩名壯漢被喚進來了。「龍老,有何吩——呃——」率先開口的男人在他警覺到前方有道黑影逼近的同時,睜大的雙眼尚來不及眨下,已遭利筆封喉;而目睹同伴慘死,惶恐地拔出手槍的另一人,則根本沒有扣下扳機的機會,亦慘遭同樣下場。
憑借兩支筆便能取下他兩名精壯手下的性命,龍少天算是大開眼界了。他看著身懷絕技的男人蹲,抽出咽喉的兩支筆,拉來躺在地面,早已氣絕兩人的衣角試淨沾有血污的筆管。
龍少天發現男人似乎已經忘記他們約定之事,因為他正準備拉開房門。「等等,解藥……解藥給我……」龍少天驚懼地怒吼著,但是他嘴角發出的聲音卻顯得力不從心、斷斷續續。
冷烈握在門把上的雙手停止了動作,他轉身瞥了壁鐘一眼。「四分又二十五秒。事實上,現在任何解藥都救不了你的命;再說……解藥已被我吞下。」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中毒的原因。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冷烈,對著意識逐漸不清、痛苦喘息的毒梟龍少天丟下鄙視的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拉開門。
房門在他背後關上,冷烈垂眼凝視著腕上的指針,他在內心默數著——十秒——七秒……三、二、一。「砰!」一聲,物體落地的悶要響在秒針跑至十二的方位時,如他計算地從房內傳出。
僕倒在床腳下的是龍少天近乎赤果的臃腫身軀,瞪大的雙眼珠子是呼之欲出,成O字型的雙唇無言地吶喊。臨死前的他,該是想要表達他對這整件事的——荒謬!不信!與……不甘。
冷凝……想起生死未卜的女人,冷烈森冷的黑眸轉為凌厲。將腕表塞回袖口,他小心翼翼地伸頭探視走道兩邊。
不消片刻,冷烈修長的身影已閃逝在走廊的另一頭。
第十章
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廳,一條黑影由樓梯頂端飛縱而下。背抵著牆的男人,蹙起的眉又鎖緊了幾分。該死!這整棟宅邸幾乎被他搜遍了,為何就是沒有她的蹤跡?只剩下這里了……
讓瞳孔逐漸適應眼前的一切後,冷烈在黑暗中模索起來。沿著冰冷的牆壁小同心移動的冷烈,在走了數步後,他的手按上了圓滑冰冷的金屬物。
是門把!冷烈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他發覺里頭毫無動靜。冷烈試了一下門把——沒有上鎖?!
當冷烈正欲推門而入之際,大廳上方的水晶吊燈猛然乍亮,刺眼奪目的光線令瞳孔不及適應。在冷烈反射性半眯雙眼的瞬間,一道疾射而至的強大氣流揚起他左耳上方的發絲,他的左頰似乎被褥冰冷的器物劃過,感覺到一股暖流正從左頰刺痛的部位汩汩而下。
「想去哪?」問話的是從冷烈對面的一扇門緩緩踏出的男人,而在他兩手間輕松把玩著的器物與冷烈耳後嵌入門身,刀柄瓖有珠飾的飛刀一模一樣。
這家伙出現這里,龍老想必是凶多吉少……「你,上樓瞧瞧!」啟默以手指示意站在他左側身後的手下。
半響,領命的男子已從樓梯奪階而下,他慌張地喊著︰「龍老……龍老被人殺了!小三和小四也死了……」
「什麼!」布滿邪氣的俊臉不再含笑,啟默額前的青筋突起。「你殺了他!」耍動的刀子被他緊握在手中。啟默眼中殺機立現,他瞪著眼前就算面對四把槍口仍不為所動的冷烈,而冷烈的表情始終是平靜的。
冷烈兩眼盯著狂怒咆哮的啟默,他抬高左手,以食指拭去臉上濕黏的液體,然後將食指貼近唇角,以舌舌忝去食指上的血跡。
血的腥味令冷烈平靜的面孔起了變化,他揚高一眉,帶著冷笑望著啟默越顯 漲的怒相。
這男人根本是在對著自己宣示他的不滿!哼!狂妄的男人,就算你能目空一切,面對自己性命垂危之際仍能心如止水,始終無動于衷!但是……你還是有弱點的!啟默在心中暗忖。
「帶她出來!」啟默吼道。
冷烈掛念心頭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他面前,只見冷凝的後腦與後背分別被兩支槍管抵著,現身在門後的她已經清醒,她被執槍的男子挾持至啟默身側。
「你在找她吧?」殺手一旦沾上「情感」二字,就好比吞下顆不定時的炸彈般,隨時會令自己喪命;而他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個頂尖的殺手,不過,想來他也是個凡人罷了。
啟默再次緩緩展露笑意,那是不懷好意的。強壯有力的手臂一伸,他將身邊的女人一把扯來自己胸前。
啟默粗魯的舉止令冷凝倏地血色盡失,冷烈也發覺到了。她的槍傷尚未愈合,方才必是扯痛了肩上的傷口……冷烈不自覺的握緊雙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