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年年 第24頁

「跟你這個民宿主廚比起來,我的專長是野地烹飪,質感上可能沒這麼講究。」他說。

「我才不是什麼主廚呢,只是因為我媽希望節省成本,而我做菜至少不會把鍋底燒焦,把廚房燒掉,所以我媽就硬把主廚的工作塞給我。其實民宿不像大飯店,除非是特別有規模的,可能會提供個午餐之外,大部分都只要準備早餐就好,有時根本連早餐都不用準備呢!那些背包客比較喜歡自己找巷弄里的本地小吃,我們只要負責介紹就好了。」

「可是我看你常做點心。」

巫元宵臉頰一紅,「主要是興趣啦。」沒寫稿時就做做甜點,或弄弄花草什麼的,「有時會請一些熟客吃,或者住得比較久的就會當作額外招待,請他們吃個下午茶什麼的。」

曾有些客人問她能不能做些甜點來賣,讓他們買回去,她只說要考慮,其實也沒怎麼認真想過,畢竟她真的只是做好玩的而已,加上自己也愛吃,平常弄些果醬花草茶當早餐,偶樂做點蛋糕或派,犒賞一下工讀生和阿桑,當然後來發現項陽愛吃甜食後,她確實做得比較勤一些,也比較常研究新口味和花樣。

在家當然不能像在野外一樣,能吃的就拿來煮,項陽做了西班牙海鮮飯,不忘事先聲明︰「一點也不道地,而且完全懶人做法!」

巫元宵笑看著他把炒過的海鮮、肉類、洋蔥、大蒜……重點是他用了台灣米!全部丟進烤盤,開始淋高湯。

第9章(2)

那天她吃到一頓味道難于形容,但倒不難吃,甚至可以說頗好吃的西班牙海鮮飯,飯後跟他在客廳外的陽台上一起喝啤酒,看月亮。

那是她第一次喝啤酒。當然要說得更有意義一點,那是她第一次吃心愛的男人為她做的飯,她想她會對這一天印象深刻。

老實說她覺得啤酒一點也不好喝,或者應該說,除了水果酒和低酒精濃度的小米酒外,她從來體會不出任何酒類好喝在哪里。雖然做甜點時會加點白蘭地或紅酒,但調味和拿來喝又不一樣。

項陽看她皺著眉頭,就丟了顆梅子到她的啤酒瓶里,「搖一搖,過一會兒再喝。」

她照做,冰涼微苦的啤酒果然變得像梅酒一樣酸酸甜甜,她開心地喝掉兩瓶,有些微醺地和他一起倚在欄桿邊,項陽靠過來時,她也把臉貼近,沁涼的晚風拂過臉頰,齒間還有梅子的酸甜,而她則嘗到他冰涼的唇和啤酒的香氣。

原來只覺得苦澀的酒味,原來也有這麼迷人的味道……

挪揄的口哨聲響起,巫元宵恍如大夢初醒,才想起兩人還在陽台上。

項陽低咒了一聲,摟著她的肩膀進屋內,不忘把窗簾拉上。

「以後我們的房子陽台外絕對不要有鄰居!」他有些賭氣的口吻讓她忍俊不住,但更讓她心中柔情與激情蕩漾的,是他「再次」說出了屬于他倆未來的藍圖。但願這次他們能一起實現它……

燭光晚餐有了,花前月下有了,他邀她留下來過夜,她也答應了。

洗完澡,兩人躺在床上,他卻只是一直陪她聊天,巫元宵不禁有些氣悶。

她吻他,不過項陽只是回應她的吻,依然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抱著她,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過她的發,在她背上輕拍,要哄她入睡。

巫元宵不是什麼豪放女,可是……可是……都到了這地步了,他還一點動作也沒有,難道她就這麼讓他沒胃口嗎?

巫元宵翻過身,項陽的手掌剛剛好就罩在她渾圓飽滿的左ru上,她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很快地收回手,拉起棉被蓋住她,依然由她身後將她收攏緊抱在懷中,繼續聊著過往經歷的趣事。

「……」難道他嫌她胸部小?她好歹也有C罩杯好嗎?!巫元宵哀怨地賭氣不理他了。

好半晌懷里的人兒都沒反應,項陽以為她睡了,一手又握住她的柔荑,傾身,鼻尖在她頰畔一陣似的磨蹭,吻了她一次又一次,然後才抱緊她一起入睡。

巫元宵噘起嘴,干脆再用力翻身,與他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我以為你睡了。」他說。

她的臉好燙,幸好夜燈昏暗,稍稍掩飾住她的羞赧。

「我以為你……」她囁嚅了半天,終究沒膽問他為什麼對她沒興趣,只好再翻身躺平,瞪著天花板,小手揪住被子。「你覺得我身材很差嗎?」她小貓般地抗議完,立刻抓起被子蒙頭蓋住。

听見身邊傳來悶笑聲,巫元宵的臉更燙了。

項陽一把拉開她蓋住頭臉的棉被,怕她悶壞。

「並沒有,你不要亂想好嗎?」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臉。

他開始訴說他過去的情史,確切來講,也可以說是少年奮斗史。

對于感情,他不喜歡玩玩,所以每一次都很認真。

少年時,他不會拒絕有點欣賞、但其實不是那麼令他心動的女孩子。也許和家庭環境有在,畢竟家里有四只母老虎——這里沒算母老虎的大頭目和二頭目,也就是他老媽和他伯母。他們家的家規包括了︰男人要是薄幸,就該抓他去撞牆,撞錯了就拖去填太平洋!

結果高三那年,他被第一個女朋友劈腿,對象是他的好友。

「我總覺得其實你沒那麼愛我,小偉卻說他沒有我不行。」那時女友的泣訴讓他原諒了她的不忠,雖然項晚咒罵著說要去找那對狗男女算帳——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外面抱回來養的小孩。

其實那女孩說的沒錯,他當時全部心思都在考大學上面。他放蕩了兩年,在高三時才浪子回頭,本來就要比別人更努力,是他不該輕易答應要交往,所以那次失戀他只郁結了一天,第二天繼續努力準備聯考。

第二次失戀就嚴重許多,大二那年他開始和同班同學交往,想不到他去當兵那年被兵變——正確來講與一般人兵變的定義有些差別,因為那女人和他的初戀女友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初戀女友沒有愛情就會枯萎,這一任的女友則獨立自主。兩人交往了那麼久,他又是骨子里有點古板的男人,絕不會帶她去賓館或在野外那種不正經的地方要她,結果她說要出國深造,不想浪費青春,就跟他說bye-bye了。退伍後他追到美國,那個女人好樣的,學業打工樣樣拿第一,還交了個哈佛畢業、目前在知名企業當CEO的男友。自己則打算朝女強人之路邁進。

「所以你就開始到世界各地流浪?」

「也不是,只是她的決斷帶給我很大的沖擊和領悟。仔細追究起來,她並沒有對不起我,她的新男友是她和我分手後兩年才交往的,只是她那種有了目標就堅決完成的態度讓我有些啟發吧。」

人生說到底就是如何去作選擇,有人守在原地,有人遠走它鄉,有人隨波逐流,也有人一生都在尋找方向,沒有誰對誰錯。

「她選擇了她想要的人生,而我想要的人生是什麼?總不能等到老了才來思考吧!」大學那年他迷上了登山,又有學長邀他加入當時人數不足面臨界廢社的攝影社,玩久了也玩出興趣來了,他想他可以朝這兩個方向發展。

兵變事件讓老媽和老姐對他深感同情,告訴他退伍後可以提供他半年經濟支助讓他好好散心——畢竟一個男人既不偷吃又不愛花天酒地,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長得不帥但也堪稱性格,偏偏兩次談戀愛都被女人毫不留情地甩了,未免也太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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