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女撞上大將軍 第9頁

埃康安不理她的推拒,仔仔細細地擦去她臉上的污漬,微微一笑,「哪個人說你髒?我從來不曾見過比你更干淨的女子。」

「你、你又想嘲笑我。」本能地抬手想打他,但不知為什麼,他的雙臂稍稍一緊,自己手上的力量,就消失得一干二淨了。

埃康安溫柔地微笑,不再高貴、不再疏離,「你說我總是笑,不是因為我看不起你的家人,而是因為官場就是如此,必須永遠帶著這樣的笑容面對每一個人。

我從來沒見過比官場包骯髒的地方,卻也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官宦之府,會有一個像你這般干淨的女子;也從來不曾見過比你更真更純、更有勇氣,敢言敢怒的女子。

所以,答應我永遠、永遠不要貶低你自己。」

當那從不曾見過的笑在福康安唇邊綻開時,她就已什麼也看不見了。

是不是夏天的太陽太刺眼了?為什麼眼前有這樣強烈的光芒在閃動,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金色的光輝?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他第一次發自真誠的微笑。

耳旁听到的話,更加令人不敢相信,那永遠高貴微笑著的壞蛋,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或許這一切都是夢,只有在夢中,才會有這樣迷人的金色光輝,才會听到這樣好听得不可能是自他口中傳出來的話。

一定是夢,一定是作夢。

不知是無措還是不信,抑或是想要快些醒來,崔詠荷很用力地咬著下唇。

埃康安皺著眉頭,看她如此努力地用雪白的齒去蹂躪那朱紅的唇,心又開始輕輕疼了起來。

這樣好看的唇,怎可這般對待?阻止她,是唯一清晰浮上腦海的意識。

不知是因為雙手仍本能呵護著這柔軟嬌軀的緣故,還是一時竟舍不得抽出手來,眼看著她再一次用力對著唇咬下去,他俯下了身體……

溫暖而甜美的嘴唇似是因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而驚訝地張開了。

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他深深地親吻下去。

或許一開始,只是想阻止她折磨自己的唇、只是想抑制那心頭的痛,可是當真正嘗到這般奇異的甘美之後,他便再也無法抽離。無法清醒。

從不曾有過的溫暖氣息。從不曾有過的奇異感受,鼻端那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淡淡青草香氣,唇下這無以倫比的甘甜幸福……原來,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好的事,美麗得簡直就似一場夢,不存在于真實的人世間。

第四章

崔詠荷仍然張大了眼楮。忽如其來的襲擊令她全身一顫,從未感受過的男子強烈氣息,在這一刻將她完全包圍。這些溫暖的感覺,柔美異常卻又可怕地教她整顆心猛烈跳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樣可怕,卻又這般美好,美好到明知這應是世間最最可怕的事,卻全身軟弱得不能再動一指、發一聲,只是她不清楚的是,她到底是無力反擊,還是心甘情願地承受這一切。

那樣的溫柔,自唇舌交纏,這般溫熱的氣息,自他身上,來到她體內,又回報于他的唇邊。氣息交流,帶著兩個人的體溫,悄悄包容一切,似是隨著這無形的氣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也因此而融為一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中隱隱約約明白,卻又不想明白。

為什麼她不動?為什麼她不推開?為什麼她不生氣、不打人?

不不不,這不是她,這只是夢,這一定是夢,這只能是夢……

「三爺!」王吉保粗大的嗓門不識相地震碎了滿園的溫柔,沉重的腳步急促接近。

不是夢!竟然不是夢!

崔詠荷猛然醒轉,拼命推開福康安,一抬手,一記又狠又重的耳光打過去,然後猛跳起來,轉身就跑。

埃康安渾然不覺得痛,眼神仍帶點迷蒙,望著崔詠荷無限美好的身影漸漸跑遠,他本能地站起身來,抬腿想要追。

「三爺!」熟悉的叫聲越來越近了。

嘆了口氣,不自覺地鎖了眉頭,沉了臉,望向剛剛跑進園來,渾然不知驚破何等好事的王吉保,「什麼事?」

「府里傳來消息,大人下朝了,有急事要見三爺。」

重重地嘆了口氣,扭轉頭,望了望荷心樓,忍不住又輕輕地嘆息一聲,唇邊卻悄悄漾起了笑容。沒有注意到身旁王吉保驚異的眼神,轉過身,徐徐邁步往外走去。

苞在他身後的王吉保,驚奇地發現他自小服侍的爺,就連背影,似乎都透著一股歡喜。

埃康安心情很愉快,愉快到騎在馬上時,覺得風吹到身上特別溫柔,天上的陽光特別明亮,夏日的悶熱也變得可愛起來。

這樣輕松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進人府門,直至看到自己的父親為止。

「阿瑪?」

案親臉上奇特的沉重,令福康安的心也莫名地沉了沉。

案親為軍機首腦,掌舉國大事,任何事皆能安然處置,從來不曾見他有過如此陰郁的表情。

「回來了?去準備一下,休息幾日,你又要出京作戰了。」傅恆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連眼神也是沉重的。

「又出兵?這麼快就要打仗了?」福康安語氣中有明顯的不滿。不知這一次要出去多久,再回來時,那個別扭的女孩又要發什麼性子?唉,好不容易才能有這麼一點點進展。

「是白蓮教的人鬧事,雖然你剛回京,這麼快就又讓你出去不太合適,不過,皇上六十壽辰快到了,舉國都在準備著,這個時候非得討個好彩頭,只有派常勝將軍的你出馬,才能保證不敗,也免得掃了皇上的興致。」傅恆語氣平緩,這位天下第一權臣,眉宇之間全是倦容。

「阿瑪,到底出了什麼事?」福康安終于發現父親表情奇怪了。

「皇上禪位之心已經很明確了,我無法勸阻,只怕這一次壽誕之後,我大清便要有新君臨朝了。」

「皇上年事已高,能在這時讓政于青壯新君,應該是好事啊,阿瑪,你為什麼如此不高興?」

暗恆看看自己英武挺拔的愛子,勉強地笑了笑,「阿瑪很高興,這麼多年,讓你出去打仗,真刀真槍地干出了自己的功業,而沒有在軍機處做官,你才能到現在還保持這樣光明爽直的心地,不像你阿瑪,已經習慣了種種的詭譎心思和權術機謀了。」

埃康安從不曾見過父親如此沮喪,聲音也不由地慌急了起來,「阿瑪,到底怎麼了?」

暗恆輕輕嘆息,「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怕只怕……」他緩步踱出廳外,舉目望這偌大的相府,「我傅家難逃大難。」

「可我傅家三世榮貴,忠君報國,軍法治府,怎麼會……」

「你想想,天下官員、朝中大臣,多是我一手提拔。舉國能征之師、有名將領,又幾乎是你統領出來。為人臣者,一旦榮貴到這種地步,也就是滅族之禍來臨的時刻了。只是因為當今聖上與我自小相交,情義深厚,又念著已故孝賢皇後的情義,再加上多年來疼惜、愛護于你,所以才一直優榮于我們。

可是一旦新君繼位,未有建樹,威望太多、名聲太廣、幾可威脅君主的臣子,便是他的大忌。更何況……」

看著福康安,傅恆沉重地笑了笑,「你自小雖與阿哥們一起讀書,但生性磊落,不愛攀附皇族,對他們素來不夠恭敬順從,當今的這幾位阿哥親王,對你向來不是很喜歡。

這些年,你又屢建戰功,在年輕一代勛貴之中,光芒萬丈,就算是皇子,怕對你也多有嫉恨,一旦手掌天下大權,多年的妒恨發作起來,那我傅家的前景堪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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