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呼呼的鼓起頰,朝他遞出碗公。「再來一碗!」
洪竇瑭呆若木雞。「嗄?」
湯沅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凶惡地道︰「沒听到啊?再來一碗啊!」
洪竇瑭盯視著她倔傲的小臉,不禁緩緩漾開笑臉,伸手接過她遞上的大碗,也順著她所給予的台階下。
這就是沅沅,刀子嘴、豆腐心,其實耳根子軟、心也軟。
這樣的她,教他如何不戀不愛呢?
半晌後,客廳的矮桌上擺放了幾道簡單小菜及一鍋熱騰騰的湯面,湯沅掛著滿足微笑,邊吃面、邊看了眼正整理書籍資料的洪竇瑭。
「你不吃嗎?」她偏頭瞪視著他手中視如珍寶的書本。
突然間,有種不滿情緒在心底醞釀著,盡避那些書是毫無生命的物品,可瞧洪竇瑭如此愛惜珍視,讓她很不是滋味的直想將那些書瞪得燒出洞來。
「等會兒再吃。」他彎身將整理出來的文件匯結成冊。
「你如果不快點來吃,搞不好會被我吃光光喔!」那些到底是什麼鬼書?他竟然那麼小心翼翼的。
「沒關系,我不餓。」他得先把這些資料給整理好,趕緊寄回給教授要緊。
撇撇嘴,她調開視線回到眼前的湯面,吃了沒幾口,眼角余光又不自覺地瞄向他,忍不住問︰「那些書是什麼貴重物品?」
「這些書?」洪竇瑭頓了下,有些意外她會主動問起。「這都是我的工作資料。」
放下竹筷,湯沅咬了咬下唇,腦中晃過桂華宓說過的話。「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她記得他說過有份可糊口的工作,但她卻從未見過他做了什麼,究竟是什麼工作這樣神秘?
听見她的問話,洪竇瑭開心的揚起唇,「你終于想進一步了解我了嗎?」
聞言,湯沅頰邊掠過一抹嫣紅,賭氣的拿起筷子夾面。
「你不說就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
霍然,洪竇瑭將手中的書放置一旁,雙瞳盈著滿滿溫柔朝她走近,語調低沉帶有魔力的低喃著——
「你沒興趣知道,可是我卻很想、很想告訴你,讓你多了解我一點。」
他的眸子盈滿縫蜷溫柔,恍若輕柔絲線一點一滴地將她的心纏繞住,讓她無法逃月兌、也無力抗拒他無盡的柔情。
為什麼他的雙眸可以如此多情溫柔?
為什麼每當被他灼灼注視時,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怦跳不已?
而那一聲聲的鼓動聲是否就是——心動呢?
心動?!
湯沅猛一回神,猶如被一盆冷水澆下般。
不可能的!她不會為洪竇瑭心動的!
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極力的抗拒,卻不知為何要抗拒他的情意。
因為賭氣?因為不甘?因為什麼……
望著洪竇瑭昂然燦爛的側臉,她又陷入了團團迷霧之中,失去了方向——
「你在發什麼呆?」洪竇瑭在她面前揮了揮,喚回她短暫迷失的心神。
「沒、沒什麼。」湯沅有些狼狽的調開眼,唯恐被他看穿內心的迷惑。
「想多了解我一點嗎?」他沒注意到她內心的情緒轉折,笑咪咪的把厚重的書本攤放在桌上。「你眼前所看的書,就代表整個我。」
「金字塔之謎?」湯沅不解地瞪著封面上的文字。「金字塔代表你?」
洪竇瑭著迷的撫模著書頁上的圖片。「差不多就是我整個人。」
湯沅听得沒頭沒腦的。「金宇塔跟你有什麼關系?」
洪竇瑭幽幽嘆了口氣,「你失去片段記憶,也一並忘記了我們童年的回憶。」
「你再提記憶不記憶的,小心我翻臉。」失去記憶並非她所願,想不想得起來也非她所能控制,她不想強迫自己,也不想屈于他的熱切期盼之中。
「好,不提就不提。」他認命的舉手投降。「回歸正題,我想告訴你的是———打從我五歲看見金字塔的圖片後,就一直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這跟你的職業有什麼關系?」
洪竇瑭淡然一笑,指尖來到圖片下方的文字。「這本書的作者是我。」
湯沅定眼一瞧,果然在圖片下方看見他的英文譯名。「你是作家?」
「不是,嚴格說起來,這本書並不是我寫的,我只是把工作的見聞整理成資料,恰好有書商看到我所匯整的資料,決定幫我出書。」
「那你到底是?」湯沅一臉茫然,總覺得真實的他藏在層層神秘之下,讓她無法看穿模透,這種無力感讓她感覺很不快。
「我是個考古學者,終年與埃及的塵沙為伍。」
聞言,湯沅的記憶被拉回了與他初次見面的景況。
難怪他可以把自己弄得像個流浪漢一樣,難怪一接近他,就能嗅得大地的芳香及塵上味道,原來他終年處于滿是沙塵的埃及之中。
「今年九月,我們考古小組即將為金字塔揭開神秘面紗,這些年我之所以沒有回來台灣,無法得知你的消息,全怪我對工作太沉迷。只要一想到可以突破眼前的瓶頸,我就興奮不已……」
他的雙眼照熠有神,閃爍著激昂喜悅光點,唇角也不自覺地彎起,勾勒出極富魅力的燦爛笑顏,他向來斯文俊朗的臉龐被無法言喻的感動、興奮所佔領,此刻的他就像個容易滿足的孩子般,笑得自在開懷又迷人。
「你知道嗎?古夫金字塔是世界七大謎團之一,如今想要破解這個謎團已經不是困難之事了。我們跟美國科學家合作,發展出一款小型機器人,由這款機器人來替代我們人工挖掘……」
「嗯嗯。」湯沅托著下巴,手肘頂著桌面,聆听著他的說明。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委托科學家研發機器人嗎?」他轉過臉,滿臉的愉悅光采。
「為什麼?」凝視著他開心的面容,她的心情也不禁跟著飛揚起來。
「是為了避免法老王的詛咒。」洪竇瑭翻開書本,指出一段文字。「這是我們拜訪許多挖掘者而得來的資料。據說法老王為了斷絕有人騷擾他的安寧,于是在自己的棺木上下了詛咒,要是誰冒犯了,他定然會給予報復。」
「什麼樣的報復?」她挑眉,听出興趣來了。
「眾說紛紜,瞎眼、以命相抵、天涯相隔,種種的情況都發生過,但己無從考據。埃及人深深相信法老王的詛咒,所以近幾年來,已經沒什麼當地人願意挖掘金字塔,我們只好另想一套辦法。」
「我以為會參與挖掘考古的學者,都是無鬼神論的人。」
洪竇瑭露出一抹苦笑。「在挖掘地區,有時我們得深入地底二十至三十公尺,一旦進入法老王的陵墓,還得爬上幾百公尺的天井,在那過程中,可以清楚感受到空氣中傳來一種可怕的死寂,而徒留的是自己的呼吸聲及隊友的腳步聲。
「直到今天,金字塔的構造仍是個未解謎團。當我戴著安全帽、拿著手電筒走在狹隘的信道里,頂上的石塊、梁木隨時都有塌陷的可能,那時候,我只希望上帝、佛祖、菩薩……所有的神明都與我同在,保佑我可以活著回來,與你相聚。」
湯沅听得正入迷,卻被他突來的灼熱視線鎖住,感覺到那綿長的情意朝她襲來,那雙盈滿無窮愛戀的眸光幾乎令她呼吸停滯,讓她的雙眼無法從他深切的凝視中轉栘。
她的心開始狂跳失序,全身下住地發熱,一波波輕顫自內心深處逐一爆開,仿佛要引出她體內潛藏的熱烈情感似的,這樣的變化讓湯沅失去短暫的理智,也讓她不自禁地響應他的深情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