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望見他在吧台那頭,本能地藏身另一側角落的沙發做觀察。
衛天凜和吧台內一名為他倒酒的高大男人在交談,神情頗放松,那名像是調酒師的男人笑容可掬,說話間還拉起衣袖不知給衛天凜看什麼,兩人一副很熟的樣子。
他們以前就認識?兩人只是普通朋友,還是……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這里嗎?」
一道問話截斷她的思緒,歐仲菲轉頭瞧見一名理著平頭的男子,以為他在找座位,她點頭回應就要再觀察衛天凜那邊的情形,平頭男又拋話給她!
「我注意到你還沒點酒,這杯長島冰茶請你,我叫Roger,我們交個朋友。」男子坐至她身邊,微笑的遞出手上的調酒。
意識到對方所謂交朋友的含意,她尷尬地壓低嗓子回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喝酒,只是來找人而已。」
「我明白,很多人來這里都是來尋覓合得來的對象,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一眼看見你就很有感覺,想跟你交朋友,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見對方對他有些防備,Roger用著真誠的態度釋放出善意訊息。這名男子長得極為清秀,很討人喜歡,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他交往。
「很感謝你的看重,但是你誤會了,我真的只是來找人而已,啊,我看到我弟了,抱歉,失陪了。」困窘地說,歐仲菲起身疾走向吧台,她對同志無任何歧視,但問題她是女的,實在不知如何處理被男同志告白的情況,只能趕緊閃人。
走向衛天凜,她像看見救兵一樣未多想就由他背後伸手拍他的肩,不料他反手就扣住她的手——
「啊!衛天凜別摔,是我。」有過被他過肩摔的經驗,感受到他一使力,她慌忙嬌呼制止他出手。
听到她的聲音,衛天凜雖及時止住反射性的制敵動作轉過身,她卻來不及退開的跌撞入他懷里。
「噢,你的胸膛怎麼這麼硬,撞起來好痛。」伏在他懷里,她輕撫著撞疼的鼻子低噥。
「要是撞到吧台,保證你更痛。」衛天凜沒好氣的回話,若非見她站不穩的向他跌來,他巧妙地以身子擋護住她,這會她只怕已撞到吧台,疼得昏死過去,而她還好意思抱怨他的胸膛硬。
正想問她怎會來這里,望見抬起頭的她竟是短發,他微怔,隨即會意,「你女扮男裝——」
「噓,不能說。」她捂住他的嘴。
「天凜,這位是?」雷彥終于插上話,之前看見有人要拍天凜肩膀,他還未提點,天凜已敏銳地做出反應,沒想到兩人認識。對方的聲音听來就像個女的,原來是女扮男裝,這讓他著實好奇,天凜昨天才回台灣,且他向來不太與人打交道,他和這名女子是什麼關系?
「她叫歐仲菲,是繁星國際飯店的副總經理。」抓下那只膽敢捂住他嘴的小手,他將早該推離的嬌軀抓提到旁邊。
「你好,我是這間酒吧的老板,雷彥。」雷彥大方的向她打招呼,心里想,這位就是天凜說的那位很嗦的副總?
「你好,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歐仲菲說得有些尷尬,正想探問他與衛天凜的關系,眼角余光冷不防瞥見Roger朝吧台走來,她暗驚,急忙靠向衛天凜低道︰「衛天凜,現在由十一點鐘方向走來的那個男的叫Roger,他以為我是男人,剛向我告白,情急之下我說是來找我弟的,你幫我一下。」
「你說我是你弟?!」
「你小我一歲啊,先當我弟幫我解圍又不會怎樣,你總不希望我女人的身分引起店里的騷動吧!那個Roger來了,拜托你了。」她愈說愈小聲,最後拍拍他的手臂,將勸退男同志的任務交給他。
衛天凜額際青筋隱隱抽挑,是她自己莫名其妙跑來這里,出了包居然把問題丟給他解決,是誰告訴她比他大一歲就可以佔他便宜,叫他充當她弟的?
雷彥饒富興味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十分佩服歐仲菲敢叫天凜充當她弟弟的好膽識,但他更好奇明顯不悅的天凜會怎麼做。
「嗨,這位真的是你弟?」Roger問。
「是啊。」心虛地點頭,歐仲菲微退一步,在心里祈禱某人千萬別扯她後腿。
「你還敢追過來!」衛天凜站起身,將滿腔怏氣噴向Roger,都是這個男人亂告白,歐仲菲才會說他是她弟,而他還敢追來,是想讓他劈昏嗎?
「呃,我只是想確定你哥說的是不是真的,看來是我誤會你哥了,抱歉。」教他冷冽的眸光嚇到,趕緊表態,隨後轉身走開。
他因難得遇見一眼就心儀的對象,才鼓起勇氣來求證歐仲菲婉拒他的理由的真偽,現在證實對方並非同志,且對方的弟弟又一副不好惹的模樣,他還是死心別再糾纏,免得自找麻煩。
見Roger離去,歐仲菲松了口氣,感謝地望向站在前面的衛天凜,發現他總是令她感覺透著蕭索黯然的偉岸背影,此時奇異的令她感覺安心。只是年輕如他,為何背上會嵌映著令人心疼的黯然抑郁?
思索間,她不由得輕拂他的背……
「你做什麼?」察覺背後的輕踫,衛天凜轉頭低喝。這女人是想再讓他過肩摔嗎?沒事亂踫他背干麼。
「……你背上有一點髒髒的,我幫你拍掉。」被自己想拂掉他彷佛藏在背上的蕭瑟晦暗的舉止愣住,她打哈哈地拍了他背部兩下就收手,噙著笑由衷道謝,「你很厲害耶,才一句話就讓那位Roger知難而退,謝謝你。」
凝視著她心無城府的清甜笑靨,衛天凜發現他沒辦法對她生氣太久。這沒道理呀,她硬佔他便宜叫他當她弟,他怎會看見她的笑靨就消氣?且剛才他應該要拆她台的,結果居然還幫她趕跑仰慕者。呿,他反常的行為全是眼前的女人害的。
下一秒,他做出連自己也沒想到的、有點幼稚的行為——他微帶力道的捏向她細滑的臉頰,在她愣睜美眸撫著右臉張口欲言前,酷酷地落話,「眼楮不用睜那麼大,因為你欠捏我就捏了,怎樣?」
「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始終靜看事情發展的雷彥含笑說道。
他從剛剛就發覺向來對人疏離冷漠的天凜在面對歐仲菲時,情緒似乎釋放得極自然,讓人覺得有生氣有溫度許多,方才他捏歐仲菲的舉動就帶著不甘的孩子氣。
「不是吧,你應該說他很難搞才對。」歐仲菲搶先回答,她都已經向他道謝,這男人還要計較她拖他下水而動手捏她,這分明是難搞,哪是孩子氣。
「呵呵,天凜是不好擺平。」雷彥笑道,頗欣賞她的坦白直率。
衛天凜不客氣地睨向他,「你到底是哪一國的。」胡亂對他下評語,更應和歐仲菲對他的批評,這家伙究竟是誰的朋友。
「OK,算我說錯,我調杯西班牙紅酒向你賠罪。」
雷彥真正想說的是,天凜對歐仲菲似乎比較特別。這個小他三歲的小子是個非常慢熱又習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當初他可是花了許多時間才和他成為朋友,依他的個性,昨天才與歐仲菲認識,照理不會幫她解圍,然而他卻幫她趕走仰慕者,委實令他意外。
「雷先生,你先別調酒,我有事要和衛天凜說……衛天凜,你先別不高興,我是真的有事找你,不然也不會跟著你來酒吧,你先跟我出去,事後你要怎麼罵都隨便你。」見原欲坐回座位的俊美男人轉頭眯睨她,歐仲菲索性直接拉他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