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還沒柔弱到會被太陽擊倒,剛剛我們談到哪兒?你繼續說。」亦晶可不想讓人覺得她是禁不起煎熬的千金大小姐。
李廠長抬頭看了看天對她說︰「藍小姐,我看我們今天就到這兒吧!其余的我們明天再討論好了。」
「也好。」她接受了李廠長的建議,反正一切都比她待在大太陽底下被曬成肉干來得好,亦晶對這個李廠長的印象很好,同樣都是中年人,怎麼跟簡差那麼多?看來這跟人的修養有很大的關連,她下了這樣的結論。
亦晶跟李廠長分手後,也沒打算這麼早回飯店,想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說。一個早上和半個下午的時間她全奉獻給工廠了,她老媽應該可以從這兒看出她敬業的精神吧!
見到不遠處有間裝潢不錯的咖啡廳,她想也不想的就邁開腳步往它沖去,天知道此刻她多麼需要冷氣啊!
一進咖啡廳,就聞到咖啡的香味陣陣飄來,亦晶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讓冷氣來紓解她全身的燥熱。順手招來了服務生點了杯「藍山」咖啡後,她便放松自己的心情,好好享受這短暫的午後時光。
一陣風鈴聲響,店內又進來了兩位男客,其中一人看到了靠窗的位子後,便拉著另一個男子往那方向走去。他們兩人正是甫剛下機,匆匆趕到這兒的任仲毅及齊朗天。
亦晶將眼光從窗外調回,眼楮平視前方,意外的看到一個令她印象深刻的男人,而對方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神情表露出極度的不悅。
她暗叫了聲「完了!」然後趕緊閃躲著他的眼光,想當作視而不見,可是那男人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看什麼看?」最後亦晶忍無可忍,先發制人的出聲。
「我在看一個笨蛋。」任仲毅不甘示弱的回答,然後不以為意的坐下。
這個混蛋!居然敢罵她笨蛋,她哪里笨了?亦晶不服氣的起身走到他面前,兩眼瞪著他說︰「我不是笨蛋!」又指了指他︰「你才是笨蛋!」
任仲毅瞄了她一眼,平靜的說︰「至少我不會做出一些可笑的行為。」他指的是前兩次她對他所做的一切。
亦晶可開心了,「那是你太笨了,所以怪不得我。」她得意極了。
「有些人就是想從別人的失敗得到滿足快樂,這種人通常稱之為變態。」任仲毅緩緩的說道。
「你!」亦晶氣憤的指著他,「你才是變態!」
任仲毅別過頭不去理會她,這種小孩之爭的意氣用事早巳不適用于他了,不過倒是挺適合眼前這個女人。
「你們兩位,可以暫時休戰了嗎?」齊朗天一直在一旁默默不開口,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
亦晶這時才注意到齊朗天的存在,她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眼光轉回任仲毅的身上,「我真倒楣,到哪兒都會踫到你!」她邊抱怨著邊走回自己的座位,打算不跟他一般見識。
「如果你暗戀我就說一聲,犯不著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任仲毅眼光落在外頭,淡淡的說道。
「你說什麼?!」亦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說如果你對我有意思,也犯不著這麼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任仲毅這次將眼光調回與她正視。
亦晶忿忿地起身,走到他身邊道︰「你知不知道你很不要臉?」她強持鎮定的說。
「我還想要我的臉,所以你的不要臉可以收回去自己用。」任仲毅自認不是什麼善心人士,尤其對一個整了他兩次的女子更不需要客氣。
「我用?不好吧!這不要臉只適合你這種自大狂,我這個小女子沒資格用到它。」亦晶咬牙切齒的硬聲道。
「自大狂?你是說我嗎?我還以為你說的是你自己呢!一個人能明白的知道自己缺點所在,證明你不是那麼的無可救藥。」任仲毅先是一副驚訝狀,而後是一副諒解的口吻。
從來沒見過這麼討人厭的男人,這次她總算見識到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想賞你很多,很多的‘鍋貼’?」亦晶的意思是她很想揍人,尤其想揍他。
齊朗天已經忍耐不住的大笑出聲,而且還很不給面子的笑得前僕後仰。
亦晶像是在看神經病般的盯著齊朗天看,然後問著任仲毅,「喂,這個人是你朋友啊?」
「朋友?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任仲毅厘清關系,用一副事不關已的口吻說道。
齊朗天這才抑止了笑聲,在任仲毅及亦晶的臉上來來回回的巡視,「你仃]兩個……嗯……很相配。」
「我跟他(她)?!」兩人異口同聲,同仇敵愾的瞪向齊朗天。
「你別開玩笑了,這種男人你送給我我還不要!」亦晶嗤之以鼻的別過臉不去看任仲毅。
「阿夭,你居然說我跟這笨蛋很相配,敢情你是——不想活了?」任仲毅的反應跟亦晶一樣。
「你又罵我笨蛋,我是哪里礙著你了?」她大喊著。
任仲毅這次不打算回答,尤其對方是個只會意氣用事的家伙。
齊朗天又在他們臉上來來回回的巡視,「你們別吵了,既然你們認識,何不坐下聊聊?」他提出了一個好建議。
「免了!我不喜歡跟一個自大狂有所‘認識’。」亦晶不想再受窩囊氣,一個旋身走向櫃台,對老板露出親切和善的笑容,「老板,我的帳由那一桌的人付。」說完即刻離開,讓任仲毅想抓狂也無從抓起。
「這個女人……我跟她到底有什麼仇?」任仲毅悶悶的自問。
「我覺得她很有趣,她是誰?」齊朗天對亦晶產生了興趣。
「你問我我問誰?」如果他知道她是誰,他會避她避得遠遠的以免惹禍上身。
齊朗天只是靜靜的打量著任仲毅,不發一語,爾後才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第三章
任仲毅和齊朗天遠離了市區,來到了市郊。任仲毅在一座大宅前猛然煞住車,將車熄火停在大宅前,兩人一前一後的下車,齊朗天肩上還扛著一大束的海芋尾隨著任仲毅進入大宅的庭園。
「這里依舊是這麼清靜、秀雅。」齊朗天邊打探著四周,邊發出感嘆之聲。
任仲毅不語,這大宅的庭園四周,都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每天都會有固定的園丁進宅照料,連宅內的擺設都一如三十多年前一般不曾改變。
任仲毅和齊朗下繞過了屋宅,來到了後院,後院內有一條較與眾不同的紅磚小路,兩人踏上紅磚路往前走去,進入了一片小竹林,竹林內有一個圓形的墓地,在墓地四周同樣的種滿了各式的花卉。
「他來過了。」任仲毅一眼就看見了擺在墓碑前的一束海芋。
齊朗天知道任仲毅指的是任世華,將扛在肩上的大把海芋放在另一東海芋的旁邊後,對著墓碑俏皮的說︰「伯母,我是阿天,我和你的不肖兒子來看你了。」
任仲毅賞了他一記爆粟,神態嚴肅的說︰「別胡言亂語。」
齊朗天一臉無辜的模著慘遭虐待的後腦勺,「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我到別處去逛逛,看看這里是不是又多了幾種珍奇花卉。」說完後,他踩著閑適的步伐,走出了這片幽靜的小竹林。
任仲毅見他走遠後,在墓碑前席地而坐,眼楮盯著另一東海芋。
「媽,那個男人他真的很愛你,都三十年了,他對你還是一往情深,每年你的祭辰,他都一定會從美國飛來台灣……」說到這兒,他的手撫上了墓碑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