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休夫 第13頁

「芙蓉,他可沒安什麼好心眼。」精明的田春光可沒那麼好騙。娶是娶定了,可怎麼娶還是個問題。

「娘這麼說可真是傷了兒子的心呀,我只是有一點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水芙蓉滿臉不解。

「我看我這輩子只能娶海瀲兒了,娘既然想要親上加親,我便豁出去,看在兒子這麼孝順的分上,請娘允我一些事。」

「你說。」

哇!她為什麼都听不懂哩?水芙蓉閉上嘴,往婆婆身邊靠,睜大眼楮,也仔細听。

「成婚之後,我會帶著瀲兒住到後山的山泉別館里,平日若無必要,我們就不住在青睚堡內。」

「小事一樁。」

「我要娘跟大嫂答應我,只要瀲兒出現,請你們倆要記得展現出霍家女子‘以夫為天’的美德,呵呵,我知道兩位平時都做得好極了。」言下之意是別當著海瀲兒的面虐待自家相公,害他日子也不好過。

田春光蹙起柳眉。

水芙蓉模出放在袖子里的糖球,一邊吃一邊慢慢地道︰「我也覺得平日讓炎哥跑去芙蓉坊等我,偶爾給我當助手,甚至忙起來讓他幫忙抱著寶寶不太好。」

她可不是存心要讓霍炎庭這個堡主看起來像個妻奴,偶爾相公的馬兒,馱著她相公當街對著她下跪,她也覺得不是很妥當,哎,說到底還是炎哥把她寵壞了,事事都以她為重,才弄成今天這個局面。

「嫂子,你是天下最善解人意的好嫂子。」巧舌如簧的霍岳庭連忙稱贊水芙蓉。

相貌可人乖巧的水芙蓉听見這話,開心地笑了。

「我要是不答應呢?」田春光皮笑肉不笑地哼道。

瀲兒是她好姊妹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為了自己兒子去騙對方嗎?這個混小子,想的什麼鬼主意。

「那太好了,婚事就甭辦了,親也不用成了,我跟大理的王爺姑父說好了,你若不答應,我就去大理當和尚,娘,你也知道大理國崇尚佛教,他們的寺院不是普通的安寧祥和,吃穿不愁,還能雲游四海,我想姑父若是听見我要去當和尚,還會送我瓖滿珠寶的袈裟呢。」

他早就把對策想好了,就等著娘發難。最疼愛他的姑姑霍巧遠嫁大理王室,與王爺丈夫鶼鰈情深,他想要到大理做個皇室僧人還不容易?

田春光聞言不怒反笑,「哈哈,皇室僧人,你別給你姑姑、姑父添麻煩了,哎,都依你,我過兩天叫人把山泉別館整理一番,我跟你大嫂盡量配合你,你的婚事也會給你打理得風風光光的,這樣行了吧?」

臭小子,你等著瞧,只要瀲兒過了門,好戲在後頭呢,她就不信邪,他想瞞一輩子?到時候瀲兒進了門,時日久了,紙絕對包不住火。

「娘,您對岳兒實在太好了,我們這輩子能成為母子,是上天的恩惠吶。」霍岳庭溫和的眼楮閃耀著感動的光輝,他猜到娘心里在想什麼,也不戳破,還迭聲討好娘親,惹得娘親開懷大笑。

其實他大費周章並非全為自己,更多的是想保護瀲兒,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弄清到底是金國的哪位世子想要瀲兒,再說,金國傾力搶奪一位優秀的瘍醫,不是他隨便應付就能了事的。

「芙蓉媳婦,寫禮單,印請箋,對了對了,還有彩禮和聘禮,我們好生合計合計。」

「好的,娘。」

「來人呀,把佟總管、霍沖、霍光、霍康都叫來。對了,應該把這喜事告訴相公和老大。」

「娘,不如今晚我在炎春院備下酒菜,大伙聚在一起,好好說說這婚事。」

「還是媳婦想得周到呀。」

霍家婆媳相當能干,用了不到三天時間就準備好一切,第四天,彩禮和聘禮由專人送往商山醫廬,田春光也連夜寫信給正在戰場上忙碌的海音音,讓她也盡快做好準備。

眼見歡喜的氣氛一日一日高漲熱鬧,青睚堡也掛上充滿了喜氣的裝飾,但誰能想到,這天卻出了大事——

準新娘海瀲兒失蹤了!

第5章(2)

一抹桃粉色身影游蕩在成都的街頭,任由雨水打在骨架縴細的肩頭上。

海瀲兒獨自走在煙雨蒙蒙的街道上,疲憊的雙眼緊盯著每一個落入她視線範圍的男子。

迷迷蒙蒙的水霧里,好似出現一個熟悉的淺灰影子,海瀲兒渾身一震,顧不得什麼禮節顏面,跑上前去拉住那穿淺灰長袍的男子衣袖。

「小扮!」

「姑娘?」那人回頭,是一張陌生的臉龐。

「對不住,我認錯人了。」海瀲兒收手後退,失望到極點。

小扮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經離開成都了,抑或是他根本就不是大宋子民?

如今天下大宋、西夏、金國、大理並存,她到底要到哪里去尋他的蹤跡?

「我太蠢了,為什麼沒有問他的姓名,沒有問他的家鄉在何處?海瀲兒,你蠢死了。」初次嘗到失落滋味,她不住地追悔。要是知道他叫什麼、家住哪里,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成都苦苦尋找他的蹤跡。

她臉上一片濡濕,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冰冷的秋雨。

幾天前,青睚堡送來豐厚的彩禮、名貴的鳳冠霞帔,那時她才真正意識到,拋卻腦後數十年的婚約逃不掉了。

她就要按照師傅的心意,嫁入青睚堡,做霍岳庭的娘子。

從懂事起,師傅和藥婆婆時常會說,她有一個出身富貴、長相俊俏的未婚夫,听師傅說得那樣高興,小小的她也同師傅一起高興,對未婚夫霍岳庭充滿了美好的想像和好奇。

長長的年歲里,她曾受春光姨之邀,隨師傅到青睚堡拜訪一次,沒想到在青睚堡中,每次安排好的相見,都被霍岳庭以各種理由巧妙躲開,後來听說青眶堡出了些大事,春光姨忙著處理大兒子的婚事,便很少再往商山走動,她的未婚夫更是沒有消息。

訂婚數年,她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長輩定下的婚約又有何意義呢?漸漸地,她明白了,出身富貴、長相俊俏的未婚夫心中根本沒有她,也知道他對這門婚事是多麼的抗拒和不情願。

算了,她海瀲兒大人有大量,豁達得很,她有好多好姊妹,天下還有很多病患需要她,她還要幫師傅上戰場救人,她才不希罕什麼青睚堡,對方無意,她也不會苦苦相逼,若對方來商山要求退婚,她會大大方方地同意,絕不拖泥帶水,給各自一個安寧。

事情本該像她設想的那樣發展,可是好像什麼地方出了岔子?為什麼在她喜歡上小扮的時候,霍岳庭又要催著她匆匆完婚?

霍岳庭到底想怎樣?從前冷冷淡淡,丟下她十八年,現在又火燒眉毛的來催婚,好邪門!

這門婚事是由她最最敬愛的師傅定下的,師傅辛苦養大她、栽培她、教導她,只要師傅點頭的事,她從未反抗過,可是這次……她第一次有了推翻一切的沖動。

海瀲兒知道這次不同,她小小的心里填滿了可惡的小扮,他俊美的笑容,他壞死了的小玩笑,他不告而別的可惡都讓她的心受盡煎熬,卻又因想著他而感到快樂。

愛折磨她的小扮,是她想相守一輩子的人。

心心念念著他,卻來不及問一聲、來不及道個別便各奔東西,小扮壞死了。

秋雨越下越大,路上的坑坑窪窪已積成一個個小小的水坑,水坑中的雨水倒映著陰雲密布的天空。

渾身被雨水淋濕的海瀲兒晃過浣花溪邊的八鳳客棧、文殊院的安養堂,最後停在冷清的卞家印坊前面。

天氣太壞,書廠街近半的店面都關門了,路上少有客人,只有一抹孤零零的桃紅身影在雨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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