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休夫 第22頁

「岳哥,壓好小七的身子,不要讓他亂動,等一會麻沸散的藥效就會讓他安靜下來。來,這只手,對,就是這只,再按住這條腿。」眨眼間,海瀲兒卷起粉袖,抄起細細長長的伏羲九針,刺向小七傷口周圍的穴位。

長針刺入時,個頭矮小,身材瘦弱的海瀲兒頓時有了氣勢,她眼中有自信、堅定及悲憫。

「只要用這些針刺入傷口周圍的經絡,不但能減輕疼痛,還會讓那些受創過深的肌肉有所恢復。」海瀲兒向自己的夫君解釋。

壓著小七的霍岳庭看著這樣的海瀲兒,不覺看痴了。

成親之後,兩個人朝夕相對,他從她身上看到很多優秀的地方,她的好,出人意料。

回想起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他不覺嘆息,那時候的她,小小瘦瘦還黑黑的,張嘴咬住他的手,怎麼也不放;沒想到經過十幾年,那只毛毛蟲會成為今日救人性命的瘍醫,變成他深愛的妻子。

世間的事真是神奇,她雖然長相平凡,心地卻如此美麗,令人著迷。

「岳哥,好了,一會我叫珠兒熬些補身健體的湯藥,喝過湯藥之後,我再繼續替他診療。」滿頭大汗的海瀲兒深深地吐了口氣。

「瀲兒,辛苦了。」他放下小七,急急地為海瀲兒擦掉滑落臉頰的汗珠。

「岳哥,你想照拂的人,就是我要照拂的人,我怎麼會覺得辛苦。」為了相公,她什麼都願意做。

「需要我照拂的人很多。」霍岳庭倒了杯茶給妻子,「夜雪、夜照、夜巡、夜風、小七都是我跟娘救回來的孤苦孩子。夜照和夜雪是金國人與宋人所生的孩子,他們在大宋及金國皆被視為雜種,無立足之地,受盡折磨;夜巡和小七被惡人折磨,生不如死,夜風則是被人拋棄的孤兒。

「他們只是我跟娘救回來的一小部分,還有更多人,他們長大後不願再欠青睚堡人情而離開了青睚堡,有的則留在我的門下,替青睚堡辦事,若是想自立門戶,我會給予他們任何幫助,讓他們都有好歸宿。」

他的部屬無不忠心耿耿,是因為在他們遭難之際,霍家母子給了他們生機。

「岳哥,以後我同你和春光姨一起,一起對這些苦孩子們好,照顧他們、看顧他們、替他們養好身子,我自己也是棄兒,我知道棄兒的苦楚。」

他大手溫柔地撫模著她小小的臉龐,「瀲兒,這十年來,娘已經把教孤兒的重擔全部交給我了,為了讓娘放心,我從不曾對人說,有時我會覺得好無力,比如小七……」

他悄悄附在她的耳邊道︰「已經十年了,我盡力調養他的身體,但成果實在差強人意。小七遇到一些事,還是會失去心智,瘋狂地傷害他人,如同野獸,這樣的他,我不放心讓他自立啊。」小七恐怕這一輩子都離不開他身邊了。

對霍岳庭所做的事,海瀲兒萬分支持認同和崇敬,「岳哥,以後有我,這份重擔,我跟你一起背,以後我會對小七好、對夜雪好、對夜巡好……」

好久沒有對另外一個人說起心底深藏的壓力,對著自己的小妻子一吐為快後,霍岳庭如釋重負。

與心愛的人共同努力,路且長且遠也再難阻擋住他,往後他有來自瀲兒的強大支持,他再不會在這件事上感覺到無助和疲憊。

他緊緊握住海瀲兒捧著茶杯的手,俊美的臉忽地皺了皺,「你要對小七好?要對夜雪好?你要把對我的好分給他們?我不答應。」

「那……那要怎麼辦?」

「你要全心全意的對我好,所有的好都給我,我再把這些好偶爾分給小七、夜雪、夜巡、夜照他們。」霍岳庭霸道地說。

「這樣好……嗎?」

「以夫為天!」要把最多的愛給他嘛,他才不要跟小七他們分享瀲兒的注意力。

「都听你的,我要全心全意的對岳哥好。」從姑姑那里耳濡目染以夫為天的標準後,她可是越來越听霍岳庭的話了。

她的菱唇很快被霍岳庭攫住,他用吻與她無言約定——從此她的好,都是他的了。

海瀲兒用了特制的膏藥讓小七的舊傷好轉,待小七的風寒痊愈後,他們才重新上路,走了大半個月,他們進入了霍家在紫溪城北邊的霍家牧場。

此時,塞上牧場迎來了初春的好光景,草原上的殘雪與驕陽相映,碧空如洗,一派興盛。

來到牧場上,霍岳庭安頓好奴僕便帶著海瀲兒到牧場巡視。

「二少爺,這些馬兒是前年從大宛來的汗血寶馬,今年幾只牝馬都已經有孕在身了。」老管事向霍岳庭說著牧場的情況。

「嗯,這些馬兒被你們養得不錯,毛色光滑,四蹄有力,若是今年能產下好的馬崽,我就在牧場東邊為你造所宅子吧,這幾年你對牧場可謂照顧周全,堡主還有老堡主對你都相當賞識,我爹還常說起當年,你在牧場上擊退狼群護住馬兒的事。」

听二少爺稱贊自己,老管事紅了眼眶,「多年前的事,老堡主還記得……」

正當霍岳庭處理公事,另一邊,海瀲兒可忙了,只見她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泵娘四處跑。

「哈豆兒,你別跑,你的臉是凍傷,快讓我給你抹上膏藥。哈,被我抓到了。」

「啊!」小泵娘被抹上了熱呼呼的酒水,然後一張黑黑的膏藥啪的一聲貼到她臉上。

「不許撕,撕了我就到二少爺面前告你的狀。乖啦,這藥不難聞,而且過三天你的臉就不痛了喲,等天氣再回暖一些,你的臉就會好了,就算明年冬天再冷,你的小臉都不會再長凍瘡了喲。」海瀲兒模模小泵娘的頭,溫柔地說。

含淚的哈豆兒撇著嘴點頭。她其實不是怕上藥,只是害怕生人而已,這個熱情的大姊姊真讓人吃不消呀。

「二少女乃女乃,我這里好痛喲。」哈豆兒的姊姊雲茶抬抬胳膊,露出手臂上銅錢般大小的紅疙瘩。

「你這個是粉瘡,我一會兒替你挖出來就行了。」

「挖出來?!我不要,我要妹妹貼的藥。」雲茶哇哇大叫。

「那個不適用你的癥狀啦。」

海瀲兒她一把拉住雲茶的胳膊就再也不放手。

哭天喊地的雲茶很快被海瀲兒拉入帳子里,只听幾聲慘叫之後,沒半晌時間,雲茶撫著手臂笑嘻嘻地走出來了。

「大疙瘩不見了,二少女乃女乃還說過兩天拆了紗巾就會好,還不會留疤。看,二少女乃女乃還給了我美肌班,說是抹上去皮膚會又白又女敕。」

原本在一旁看好戲的人一听雲茶這樣說,有傷有瘡的統統聚在小帳子前,排起長長的人龍,等著海瀲兒為他們治療。

遠在塞外的牧場氣候惡劣,大夫醫者更是一年難得見一次,如今有了這個妙手瘍醫,牧場的人們別提有多高興了。上至老管事的家眷,下至牧場的雜役通通都來了。

要救治的人一下子增加了許多,但海瀲兒仍耐心為大家醫治,所幸慶王送了許多大理國所產的名貴藥材,讓海瀲兒治起毒癥膿瘡來得心應手。

等霍岳庭處理好公事回到寢帳時,治病的人潮已經散了,累極的海瀲兒倒在氈毯上,累得一動也不想動。

「瀲兒。」霍岳庭心疼地喚她,急忙將她從氈毯上扶起,讓她舒服地窩進他溫暖的胸膛里,海瀲兒滿意地嚶嚀一聲。

「別動。」灌滿內力的兩掌貼上她的背,源源不絕的溫厚內力注入,一股熱氣慢慢充盈她的全身,讓她疲憊的精神終于恢復過來。

「岳哥,你的內力好純厚。」恢復些許精神的海瀲兒開心地說︰「以往我累癱時,攸攸和柔柔也會像你這樣用內力幫我活絡精氣神,不過還是岳哥你的內力比較精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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