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主母 第17頁

因為真的太冷,原本在廚房里炖好的補品一端出廚房,還沒走到王妃寢居竟結凍了,成了凍湯,還得加熱解凍。

「還是我們荷葉貼心,懂得體貼人。」成清寧顫顫巍巍的伸出被手爐熨得粉紅的小手,不急著喝,先捧著繪著小魚的青花白瓷碗暖暖手,喟然嘆口氣後再緩緩地一口一口啜著。

「王妃不想要奴婢為你點燃的手爐嘍?」假意爭寵的荷心捧著瓖翠玉四喜如意手爐,在主子面前一晃。

「呿!貧嘴,快給我,多弄幾個放被窩里,順便暖暖腳。」她得弄幾雙毛襪套在腳上,不然沒法下地了。

成清寧想起了羊毛衣,她想收集羊毛抽成絲線,再教人編織技法——鉤針、棒針,她僅會的兩種針法。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應該能做出她要的款式和大小,輕便又保暖。

「還多拿幾個呢!王妃也不怕燙著了,現在你就受不了,等到了大寒你該怎麼辦?」她根本不適西北的天候。明春總覺得王妃被王爺寵得太嬌氣了,一點苦也吃不得,不像她們打小在雪地里打滾,再冷也撐得住。

成清寧也挺苦惱的,這北地的風寒呀,真是不讓人活。「看看有沒有養蠶人家,給本王妃弄個蠶絲被來。」

幾個丫頭面帶苦笑。

「南邊才養蠶,咱們北邊種不活桑樹。」種桑養蠶,蠶吐絲織成絲綢,南邊人才穿絲綢,北邊人穿不起。

江南軟富裕,為魚米之鄉,文風盛行,多得是文人雅士,自是講究衣著上的雅致,絲綢乃江南人最愛。

可絲綢放在北邊就多有不便,這里識字的人不多,以販夫走卒居多,富貴人家沒向戶,他們平日要干活,穿這麼好的衣服多有不便,日常穿的以葛布、細棉布為主。

「那就羊毛被吧!」她退而求其次。

大家又滿臉苦色了,王妃的無理取鬧實在令人頭大。

「王妃,現在哪來的羊毛,若是酷夏換季才有可能尋來。」放牧人家大多在夏天為羊兒剃毛。

「咱們日前不是收了好些母羊,把它們的毛剃了不就有羊毛了。」為了儲糧過冬,她都忙得把正事忘了。

為了發展賺錢大計,成清寧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兩個分成四個,像日本漫畫中的鳴人會分身術,把她想做的事一口氣全做了,省得她一個腦子不夠用,無數的點子鬧著要實現。

先有糧,再有錢,然後是辦學堂,人不識字實在太吃虧了,好些東西全然不知,被人騙了還傻乎乎的笑著。

她實在想得太多了,倒是把真正重要的事給忘了,向來手腳冰冷的她是怕冷又怕熱,一到了酷夏和嚴寒,她便成龜縮一族,寧可被人取笑身虛體弱也不出門。

好在她在侯府時雖是庶女也是個正經主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大家閨秀的作風,她隨大流走,倒也不顯奇怪。

「毛剃了母羊就凍死了。」這是三歲小孩都曉得的事。

「沒關系,正好炖羊肉湯給王府的府兵進補。」看,她夠大氣了吧!人人有分,不偏心。

眾人聞言哭笑不得。

「王妃,你留著母羊不就是為了早晚能喝一碗熱呼呼的羊女乃,泡泡讓你美白的羊女乃浴?」羊沒了就泡不成。

「王妃,這時候的羊沒肉,又是生過小羊的,肉質很柴,不好吃,炖的肉也不夠分。」

「王妃,羊毛很髒,洗淨了也沒處曝曬,做成被子蓋在身上會起疹子……」

「王妃……」

喝了碗熱湯,又焐著手爐,頓感暖和的成清寧沒好氣的瞪著同聲氣的丫頭們。「莫非你們想冷死我?」

「奴婢不敢。」

六人一跪,跪成一排。

「不敢還敢頂嘴,我說一句,你們回好幾句,你們心里肯定在說著唉!王妃真任性。可我告訴你們,我就是任性,誰叫我是王妃呢!你們只能順著我,不得違抗。」

成清寧難得蠻橫一回,有意展展威風。

以前只有荷葉、荷心兩個丫頭,她說什麼她們都毫無二話的照做,不問為什麼與對錯。

後來多了明葉、明心,日常作息多了小小的變化,雖然有被監視的感覺,但勉強能接受。

然後是明春、明桃,丫頭間漸漸多了自主意識,對她的要求會反問不說,還會自作主張的為她作決定,以為是為主子分勞,實則是爭權。

她沒吩咐的事她們憑什麼動?

她是隨和,但不是隨便,一見她不發脾氣便順著竿子往上爬,好似她很軟綿好欺一般。

「是的,王妃。」果然是任性——眾丫頭的心聲。

「又是怎麼了?全跪著,是不是她們惹惱了本王的王妃,未盡奴才的本分?」做不好就換人,無須留情。

人未至,聲先到的皇甫桓龍行虎步的入內,他解開了狼皮黑色大氅往地下一扔,一會兒地面濕了一塊。

「桓哥哥,我冷。」撒嬌的王妃一見面就訴苦。

聞言,他為之失笑,「我才離開你一會兒就喊冷?」

他想去抱住嬌妻,她卻嫌棄的往後縮。

「不要靠近我,先在炭盆旁烘熱身子,不許用你的冷手冷臉踫我。」她好不容易才暖了一點,不想又踫到一身冰。

「嬌氣。」他好笑的橫了她一眼。

皇甫桓雖貴為王爺,但在嬌妻面前,他的冷酷架子是擺不起來,嘴上咕噥了一句,可真听話的走向炭盆,把手腳、身體烘得熱呼呼地才走向妻子,連人帶被地將她抱入懷里。

「你怎麼回來了,不打仗了?」他明明說了要乘勝追擊,讓東涼人退兵三百里,在冰天雪地里過年。

他低笑,輕含她白玉貝耳。「大雪封山,我方兵馬過不去,對方也出不來,形成僵局。」

「那這仗還打不打?」一下雪便寸步難行,在屋里躲懶的人都不想動了,何況是到外頭刀戎相向。

「暫時休兵。」打不了。

「暫時休兵?」所以還是要打,只不過要等一等?

「冬雪漫漫不適合興兵,兩方各自心里有數,主動退兵好保存實力,不至于仗未打先損兵折將。」彼此都有分寸,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不會逞一時之勇白送性命。

皇甫桓也沒料到會下雪,原本他打算在年前打一場勝仗,好堵住百官之口,省得他們一再上奏折,質疑他未盡全力。

他的確是打得敷衍,讓小將出頭磨磨刀,以東涼國的兵力是奈何不了大明的,他只是逗著他們玩,讓底下的兵多見識見識戰爭的無情,把焊不畏死的血性給磨出來。

人人都是一把刀,殺向敵人的咽喉。

「嗯!不打仗好,這麼冷的天氣就該躲在暖被窩里,吃著熱騰騰的火鍋。」人生一大樂事。

「嘴饞了?」他取笑。

「是饞了,我們來吃涮羊肉吧!」一點也不心虛的成清寧眨著水媚杏眸,一閃一閃的閃著光亮。

「因為你想要羊毛?」皇甫桓一語道破。

被人拆穿了,她不怒反笑,伸出小手,模著他未戴面具的半張臉。「桓哥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彬著的丫頭在王爺的手勢下一一出屋,正屋旁有處廂房,是丫頭、婆子歇腳的地方,好讓主子隨喚隨到。

「這世上怕冷的人不止你一人,難道全都該死?」

「可我是戰神的妻子,當朝最尊貴的親王的王妃,我怎麼能輕易被擊倒,扯你的後腿?」人家會笑話她果然是京里來的女人,太嬌女敕了,少了北方女子的剽悍和健壯。

「但你有腦子。」她呀!就是愛埋怨兩句,骨子里驕傲得很,沒幾人能及得上她的聰慧。

成清寧靈蛾眉一顰,「我不覺得這是一句贊美。」誰沒腦子,差別在于是聰穎讓是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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