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你看我這個做的好吧?」蕭念一臉自豪的樣子,思晴假裝道「很普通的樣子啊。」
蕭念搶了過來,「嬸娘們都說好,怎麼娘親就說一般。」看著蕭念一臉委屈的模樣思晴道「娘親不過跟你開玩笑,念兒做的這般好,獎勵什麼呢?」
「娘親我想出去騎馬。」果然還是孩子,玩心重的很,「好,記得帶著小廝。」
蕭默站在書房的窗子前看著他們,心里自然是高興,凡事家和萬事興。
「參見將軍。」蕭默身後傳來副將的聲音,蕭默轉過身,臉上不再是剛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冰冷而僵硬的弧線。
「說吧,查的如何?」蕭默坐回椅子上,副將道「那夜的人抓到了,不過是江湖上的殺手,並不是來劫香雅公主的人,以敵軍對將軍的忌憚,自己不敢前來,更不會找人前來,打草驚蛇。」蕭默雖沒有在思晴或者家人面前提那日使思晴受傷的劫匪的事,但心里卻十分明朗,蕭默不得不懷疑那些人的動機,根本沒有救公主的意思,更沒有要殺蕭默的意思,否則擋了一劍的思晴此時早已成為劍下冤魂。所以蕭默繼續暗中派人調查,這一查時間著實不短。
「那幕後主謀呢?」蕭默恨不得早點知道這個人是誰,副將上前,給了蕭默一塊玉佩,「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那些人自然是不會說出主謀,畢竟還有江湖道義在,只是說雇主在最後給了他們一塊玉佩,當做是封口費。」
蕭默接過玉佩越看越眼熟,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蕭默緊緊握住玉佩,「那我也可以做他們的雇主?」
副將傻在原地,不明白蕭默的意思,蕭默道「天機不可泄露。」
冬天的夜晚總是顯得寒冷,連月光都是冷冰冰的樣子,有的只是悲涼,讓人想不到半點詩情畫意。
蕭默始終坐在桌案後看書,思晴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提醒道「也不早了,再看對身體跟眼楮都不好。」
蕭默伸手拉過思晴,「我只是在等消息,等到了便睡。」思晴疑惑「什麼消息?」
「關于害你受傷的人的消息,我只是想證實是不是她。」蕭默眯著眼,散發凌厲的光,思晴很少看他這樣,即使是最初嫁到蕭家不招他待見時也沒有這般樣子。
第22章
思晴笑著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我陪你一起等吧。」
蕭默寵溺地捏了捏思晴的鼻子,「你可以去睡會兒。消息來了我告訴你。」
思晴倔強的搖了搖頭「還是陪你一起等吧。」蕭默無奈,只好隨她。
蕭默坐在書案後繼續看兵書,思晴坐在桌邊把剩下香囊的邊修一下,偶爾幫蕭默挑挑燈芯。
不過一刻鐘,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
「將軍。」這一聲倒是嚇了睡著的思晴一跳。蕭默笑了笑思晴,安撫著「去床上睡吧,我馬上回來。」
蕭默快步走出內室,「進來吧。」小廝小跑進屋,「將軍,程府遭劫匪,但金銀珠寶什麼都沒丟,程大人也沒事,只是程小姐嚇壞了,因為好像劫匪的目標是程小姐,奇怪的是程小姐沒有絲毫損傷。」
思晴听見外面的一字一句,仔細串著回憶的的情節,大概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思晴無奈一笑,這代價還真不小,女人的嫉妒心果然比什麼惡鬼都來的可怕。
「下去吧。」外室傳來蕭默的腳步聲。
思晴看著蕭默,蕭默清咳一聲「你听見了?」思晴點了點頭,「我自詡不是個心地狹隘的女子,只是听到這心里還是不舒服,說恨確實有幾分,更多的卻是笑程小姐太傻。」
蕭默眼中透露出一絲恨意「她真是膽大包天,連這個都敢做,這蛇蠍妒婦也不過如此。」
思晴搖了搖頭「說不定不是為了傷我,誰能料定我會出現?還有程小姐為什麼明知危險,自己設好了局還要去那兒,遭人懷疑,在我看來,程小姐安排這個局,是為了讓自己受傷的,為你受傷。只不過她不知道自己對你的愛並沒有那麼深,而最後讓我做了替她的羊。」
蕭默坐到思晴身邊環住思晴,「那為夫是否還要感謝她?讓為夫知道娘子的重要?我一直把程錦瀾當妹妹,這些年她任性是任性了,可是沒有做過壞事,反而是努力對我好。只是方式錯了罷了。」
思晴假裝醋意大發「那你這是心疼了,還是後悔了?」
蕭默捏住思晴的下巴,「怎麼家里的醋壇子打翻了?要是心疼也只是心疼你白挨了一劍。」
「這事打算怎麼處理?」思晴隱隱有些擔憂,蕭默雖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也不若傳聞那般冷血無情,但畢竟他一副狠心腸,不然也不會戰場殺敵無數。
「做錯了就該承擔,也該受些懲罰,這事你便不用擔心。今日累了,睡吧。」蕭默說完思晴也不好再求情,也不想求情,便點了點頭。
思晴最近在蕭府已經度過了太多個安靜的清晨,偶爾來些不安靜因素讓思晴真的受不了。
「小姐,程小姐跟程老爺在大廳呢,跟老爺子談了,好像是跟姑爺有關,大女乃女乃叫您過去。」
思晴早已有心理準備,必定是蕭默做了什麼讓程家不滿的事。
思晴整理下便急著去正房了。
思晴因為著急走的滿頭大汗,剛走到正房門口便听到了二女乃女乃的聲音夾雜著程錦瀾的抽泣聲,「三弟怎麼能這麼做呢,表妹哪里得罪了三弟?」
思晴走到門口跨門而入,「見過父親,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然後走到蕭默身後,蕭默坐在椅子上,用眼神安撫思晴似乎在告訴她,沒事。
程老爺開口「將軍能否勸皇上收回成命呢,小女,哎。」
蕭默道「程小姐還是安心準備出嫁吧,金口玉言豈是你我能左右的,更何況程小姐不是冊封為和義郡主了麼?嫁到那面也是王妃,怎麼算也不屈。」
程錦瀾滿含淚水,指著蕭默身後的思晴道「是她,是她看我不順眼,指使的對吧?呵呵,我就知道是你。」思晴對程錦瀾沒道理的冤枉不打算解釋,听談話便知道,這程錦瀾怕是要替公主和親了。落到香雅手里,怎會好過。
二女乃女乃此時也忍不住「不是我說你,三弟妹,這事若真是你的主意,那你當真是過分了,表妹雖一直喜歡三弟,但也沒破壞你們夫妻感情吧。」
思晴不反駁程錦瀾但也不會任人冤枉自己,讓自己委屈「二嫂這是什麼話,二嫂和程小姐哪只眼楮看到是我所指使?朝廷之事我一個弱女子又怎能參與?單憑二嫂和程小姐的嘴一張一閉我就變成了蛇蠍婦人小肚雞腸的女子,那我若是說當初劫匪來我們府上,程小姐是主謀,二嫂是幫凶那也對了?」思晴淡定說出這番話讓程錦瀾與二女乃女乃啞口無言,思晴才不會相信程錦瀾任性是任性,可是她可沒有能想出美女救英雄這樣高深戲碼的頭腦,必定有人慫恿而最可能的人便是二女乃女乃,思晴這番話不過是想提醒二女乃女乃,她柳思晴不是個好捏的饅頭。
二女乃女乃躲避著眼神,「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這不是冤枉人麼?」話語中明顯底氣不足。
思晴笑笑「看,二嫂不是也知道空口無憑,那怎麼還說冤枉思晴的話?」
老爺子咳了咳,「自家人吵什麼吵,程大人,我年歲已大,朝廷之事不再過問,這事你還是跟犬子商量吧,老夫先回房了。」老爺子由大老爺和大女乃女乃扶了下去,這老爺子不喜歡程錦瀾是大家都知道的,當然不會幫她說話。況且老爺子早已不問世事,又相信自己的兒子,怎會管這些無用之事。燙手的山芋誰也不願接。
蕭默道「程大人請回吧,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您可以去找皇上,我身為臣子也做不了皇上的主。若您能求皇上改變心意最好。」
說罷,便拉著思晴離開,完全不給程家說話的余地。只留下二老爺二女乃女乃在那里收拾程家的爛攤子。這個仇是報了,與程家的梁子也結下了。
程大人就算再心疼女兒也不敢逆了皇上的意,心中郁悶又不敢跟握有兵權的蕭默發怒,整個啞巴虧全被程府吃了。
「你們知道麼?那成天往咱們府跑了程小姐要被嫁到敵國去了。」一個小丫鬟像興奮道,「這消息恐怕傳遍了府里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了。」另一個有些不屑,嘴里還不停的磕著瓜子。
「蘭婆,你是二女乃女乃房里的婆子,你知道的一定多,給我們這些小的說說吧。」丫鬟們似乎都好久沒得到值得八卦的消息,抓住這個緊緊不放。
蘭婆笑了笑「你們這些個蹄子,告訴你們你們別外傳,據說啊,是蕭將軍提議代嫁的,也是咱們蕭將軍舉薦的,程大人帶著程小姐來府里求將軍幫忙,將軍都給駁回去了。」
丫鬟們七嘴八舌的問「那二女乃女乃對程小姐那麼好又是表姐妹,怎麼沒管這件事?」其中有人笑道「大概是不想得罪三房,誰不知道咱們府里全靠三房吃飯呢。」
蘭婆不悅「二女乃女乃可不是那種人,當時是幫忙說話了,只是被三女乃女乃幾句話搪塞了回來,氣得不行,不好再繼續。就我說啊,這三女乃女乃看著柔柔弱弱的,鬼點子倒是不少,又長了張伶牙俐齒的嘴,說不定蕭將軍就是听了她的耳邊風,正好幫她除了情敵。」
不少丫鬟跟著應和,這思晴倒成了罪魁禍首。
第23章
「怎麼府里有什麼大事要你們這些丫鬟婆子集體開會?」思晴道,眾人皆驚,生怕說的話被思晴听見,給自己小鞋穿,主子為難下人,誰又能說什麼。
「是,三女乃女乃,奴婢馬上去干活。」眾人迅速散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道理眾人都明白的很,怎樣自保是他們在宅門里學到的必修課。
眾人散去,汀蘭有些不開心的問道「小姐怎麼不追究他們?難道小姐沒听到麼?」
「得饒人去且饒人,難不成我還要讓自己的形象在這府里更糟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道理你不知道麼?現在他們都是光腳的,我就是穿鞋的。」思晴怎會沒听到,自從出了這事,流言蜚語就不斷,估模著京城也該盛傳蕭將軍有個善妒的妻子,還把情敵程錦瀾發配到了敵國,說來說去這程錦瀾才是最可憐的那個,自己卻成了最可恨的了,思晴懶得解釋越解釋越像掩飾,何必做那些無用功,何況是對這些下人,誰沒有一張顛倒黑白的嘴,思晴若是處置了她們,說不定會傳的更糟糕。
「知道了,小姐,奴婢也是為你不平。」汀蘭委屈道,思晴答「這平與不平,心里清楚便好了。」
「是,謹記小姐教導。」
皇帝出于給敵國面子程錦瀾的送親宴還是很氣派的,與冊封郡主儀式同日舉行,朝廷重臣與誥命夫人都前往宮中赴宴。
蕭默為正二品武官,思晴自然作為二品誥命夫人一同赴宴,而以蕭默現在的身份地位,其真正的地位未必只有二品。
思晴第一次體驗道穿衣要這般有學問,不能太出風頭也不能太低調,分寸要拿捏的恰到好處。
思晴選來選去挑了件紫色羅裙,顏色好看,又顯得莊重,最重要的是不會在眾人里刺眼。高綰起來的發髻盡顯思晴氣質月兌俗。
蕭默見到思晴顯然愣了一會兒,他還是第一次看思晴這般美,「娘子很美。」
思晴臉上飛上兩抹紅暈,「夫君莫要說笑,是時候該走了。」
蕭默點點頭,拉著思晴的手走出府。
思晴是第一次來皇宮,向來沉穩的自己也忍不住為這皇宮的雄偉所驚嘆,獨具匠心,巧奪天工。
隨處可見的龍圖騰形象逼真栩栩如生,黃牆白瓦更是體現了皇權至上,白玉石階,夜明珠光,笙歌群舞,燈火輝煌。
可是思晴轉念一想,這抓不到的華麗與虛偽的歡笑不過是在粉飾太平,這才是世間最可怕的地方,人吃人的地方。
蕭默與朝中同僚一同,思晴則與誥命女眷們一道,女眷見了思晴無不客客氣氣,七分夸耀,只不過真心還不足三分。思晴也始終保持著微笑,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友好關系。
思晴與蕭默副將夫人陳夫人一同,兩人相識比別人早又合得來,自然是相互照應。
遠遠的思晴便看見一身粉紅廣袖衣的思凝,她越發的漂亮,只是越漂亮越高傲,越目中無人,就像她是世子妃理應如此。
「又不是皇後娘娘也不是受寵的皇妃,還不是公主,至于這般目中無人麼?」陳夫人道,卻忽然想起思晴與思凝的關系,閉了嘴,思晴了解陳夫人,不過是心直口快人好的很,「不必在我面前拘束,我與思凝的關系,還沒有與你親近。」
陳夫人先是驚訝,後是欣慰。「將軍夫人這麼說便是抬舉我了。」
兩人與眾女眷一同前往用膳的樓閣,途中沒少听說思凝的事,無非是她婚姻不美滿造成的。
有人說這世子天生花心,對思凝就是兩天半新鮮,幾天便納了妾,也有人說對思凝又打又罵。可是家丑不可外揚,思凝何時在公共場合出現都是那麼光鮮亮眼,像是驕傲的孔雀。
思晴也只是冷眼旁觀,思凝的路完全是她自己與她母親所選,怎麼走,走的怎樣與思晴也無關。
儀式開始,思晴收回目光,看向主宴,程錦瀾作為主角坐在明顯的位置,可看得出來她真的不開心,即使在敵國使臣的面前她也不願多露出一點笑容。思晴心里是可憐程錦瀾的,現在想恨她卻絲毫恨不起來,自古女子都是可憐的,不過是作為男子的附屬品 ,國家家族的犧牲品,自古紅顏多薄命是事實,只不過紅顏的薄命大多是男子造成的。
就如程錦瀾,如果她沒愛上蕭默,如果她沒有做傻事,如果她不是官家女子。可是要是真有那麼多如果,思晴或許就不會嫁給蕭默。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的映襯下,程錦瀾越發顯得孤獨,可是孤獨中又帶些孤傲,在所有人笑容滿面的背景下,只有程錦瀾一人始終面無表情,像個孤美人,完全沒有大婚前的喜悅。
程錦瀾出嫁的那日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十里紅妝。蕭默本為送親的首選,卻親自拒絕,不願送親。
她是孤寂的,也是幸運的,孤寂的是自己喜歡的人這輩子都沒愛過自己,幸運的是她會明白以前所做的都是錯的。
紅得不是喜悅,而是悲涼。
蕭府的三房燈火早已熄滅,思晴卻始終沒有入睡。
「這對她不公平。」思晴淡淡的說道,蕭默環住思晴「很多事沒有公平與否可言。」
「但願她幸福。」
「可是我也想我們幸福。」蕭默的聲音夾雜著壞笑,「娘子,你是不是欠了我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