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絕色 第12頁

「你現在是半殘廢耶!右手根本不能亂動,怎麼保護小姐?」阿慶苦口婆心的勸他。

「去你媽的什麼半殘廢?」莫子尉突然左手一抽就掏出槍來,而且還馬上就上了膛,指在阿慶的腦袋邊,「再說一次。」

「哈哈……哈……老大別這樣。我……我開玩笑的……」阿慶嚇得不敢多嗦一句。

這些涂深深都看見了,她皺了皺眉頭,轉身悄悄離開,以免被發現。

你撐不了一個月的,莫子尉。只要我繼續這樣對待你。

你會跟那些保鏢一樣,終究會受不了我的冷漠,不管你有多麼耐得住疼痛,對我多麼不以為然。

這麼多個保鏢來來去去,她只看見他們被她冷漠對待後,夾尾離去,甚至走向父親的槍口下。

騎士?只是神話,只是夢境。

但是這個跟她夢境中的騎士如此相似的男人,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意味,即使她努力的讓自己比以往更加冷淡、更加地忽視他。他卻只是笑笑,看自己的書,仿佛她只是一個孩子,予以包容就好。

這樣下來竟然也過了二個多月。

不,她不是孩子,很久以前她就喪失了當孩子的權利,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為什麼他的包容力會變得這麼好?莫子尉自己也感到訝異。

一直以來他對這位涂家大小姐保持著不屑的態度,早在第一晚後,他就抱定了能撐過一天就是一天,直到自己終于要發瘋為止。

但是他受傷的那一天卻看見了涂深深人性的一面,那樣慌張失措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天性冷血的人。她像是這輩子都沒有看過血光,連找個止血點都如此的生疏,甚至他還要擔心她會不會因為見血而昏厥。

醫生趕來為他處理傷口時,他看見偷偷躲在門外看著自己的涂深深,眉頭深鎖,出現了一點點……好吧,他寧願想成那是愧疚,而不會是幸災樂禍。

包有趣的是,當醫生活生生的不打麻藥,就為莫子尉的傷口縫上幾十針,他咬緊牙關不出聲的時候,瞥見涂深深正在絞緊她自己的裙擺一臉痛苦貌。

他都看見了。

其實也是個普通不過的女孩子。莫子尉心想,涂深深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天真跟單純,他都一一看見了。但是為什麼……她要刻意武裝自己?

這樣看見傷口就會大呼小叫的女孩子,怎麼可能狠的下心把一個人活生生的裝進水泥桶?

所謂「斷人後路」的話語,似乎只是在警告他什麼事情吧?

好吧,心領了。莫子尉在心里悄悄的對涂深深擴大了包容。

這樣的包容擴大到涂深深不管有多冷漠,莫子尉依然一意孤行的對她說話,比如「早!今天天氣不錯」、「唉呀!向日葵長蟲啦!」、「換張唱片吧,都要听到長繭了。」、「晚安,明天見。」這一類的家常話。

冰山外表依然硬如磐石,但是涂深深自己很清楚,再不把莫子尉趕走,她、她怕……

她怕等到莫子尉還是要離開的那一天,她會比現在更寂寞。

莫子尉是唯一一個甘于當空氣的人,他也遵守約定與她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離,卻不像其他的保鏢只是像根電線桿似的一天到晚杵著,他會拉張椅子,在涂深深視線所及的地方看自己的書,或是偶爾想到了就會去澆花、除蟲。

有時莫子尉會突如其來的告訴她,剛剛在書本里讀到的內容,然後開始自問自答起來。最後總是會加上一句︰「啊,這你一定都懂的,你這麼聰明優秀。」

不,我不盡然是如此啊……我也有不懂的事情。

涂深深想開口,她有點忍不住,但是一想到那血光,她就忍耐下來了。

似乎還是一廂情願的狀況,但是……有點不一樣了。

莫子尉也發現這一點,他並非天性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涂深深的肢體語言、甚至是臉上的表情逐漸和緩,他都看在眼里。

雖然她還是幾乎都不開尊口。

頭一遭,莫子尉想要試驗自己對女人的耐性可以到什麼地步,以往的女人對他都是死纏爛打、非要一個交代。但是當下的女孩卻反而用盡種種的冷淡姿態,死命的要將他排拒在外。

他知道自己的動作、言語,涂深深都開始放在心上了。

當他隨口說說想听听久聞的舒伯特的巨著「鱒魚」,過了一兩個小時,涂深深就會撫上鍵盤,彈起了這首曲目。

她不會當場讓莫子尉了了心願,總是拖延兌現。但是畢竟最後還是兌現了。

☆☆☆

就著午後的日光,莫子尉發現到越來越多這個女孩的可愛之處。

就讓你死撐著面子吧,起碼我知道我是不會發瘋了。莫子尉如此的自我安慰著。

只是,太平的日子卻是表面而已。

當莫子尉依照慣例梳洗好,到練琴室等待涂深深一起去共用早餐時,卻發現涂勝永一臉愁容的坐在沙發上。

「涂先生?這麼早?小姐還沒下來……」

「她……她可能不下來吧……」涂勝永氣若游絲。

「啊?怎麼回事?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莫子尉擔心起來,看著樓梯,心想著要不要上去探探。

怎麼了……自己竟然這麼擔心她?莫子尉當下一驚。

「不,她沒事。只是今天會來的客人,她不想見……」

見客?莫子尉倒是不知道今天涂家會有客人上門,而且是涂深深要見的客人?他還以為涂深深沒朋友咧。

「怎樣的客人?小姐的朋友?」

「是深深的未婚夫,人家大老遠從印尼跑來,她卻說不想見。」

未……未婚夫?!怎麼他都沒听說過這檔子事情?

「上次她已經在法國放人家一次鴿子了……」涂勝永很無奈的模模頭,「這次人家登門造訪,不見也不行啊。」

莫子尉與涂家人在法國初遇的那一次,其實就是涂深深被安排與對方見面的時候,就是因為她中途放對方鴿子,偷偷跑回飯店房間,涂深深才會落單,被法國佬逮到機會欺負。

好個強硬脾氣的拗姑娘啊……莫子尉沒想到涂深深也會玩「落跑新娘」這戲碼。

「但是,既然是未婚夫,怎麼會不想見?不會思念嗎?兩地相思哪……」莫子尉覺得難以理解。

「有什麼‘相思’可言?我根本不認識他。」

涂深深突然出現在樓梯口,依然是一身純白連身洋裝,臉上的表情不但恢復了之前的冰冷,還多了許多不快。

「深深,你怎麼會不認識?你小時候見過的啊,甘家的亦中啊……」涂勝永站起身來,試圖勾起女兒的回憶。

「哼,好笑,五歲的事情誰記得?」她轉過身難得的對莫子尉說話︰「你對你五歲的事情會有印象嗎?」

「呃……」莫子尉嚇了一跳,「老實說,沒印象……」

「但是好歹亦中是你的未婚夫,你將來要嫁到甘家去,遲早都要見面的。」涂勝永眉頭深鎖,他實在是想不通女兒為什麼要避不見面。

「既然遲早都要見面,那麼他急什麼?新婚那天自然會見到。」涂深深冷漠地回答父親,「況且,這門婚事是你決定的,在我真的嫁過去以前,我的身份是‘涂家小姐’,不是什麼‘甘亦中的未婚妻’。」

又是一場案母之命的婚姻……莫子尉不禁要搖搖頭。這是什麼年代了,還有這回事?也難怪涂深深要這麼反感,換做是自己,大概會反抗的更厲害。

「如果父親您堅持要我見他的話,可以啊。」涂深深退了一步,她抬起那張覆上冰霜的小臉,「只是到時候會有什麼讓他難堪的狀況,我可不敢保證。我一向是拿什麼臉對人,父親您應該很清楚。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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