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注視著小孩清秀的臉;洗得干淨後,她的小臉蛋正白里透紅,淡淡卻
有型的眉毛掛在飽滿的額頭上,底下是一雙清靈透澈的大眼楮,縴細挺直的鼻梁
配著菱角分明的粉紅小嘴。
原以為是個俊俏的男孩子,竟是一個清新、可愛的小泵娘。從頭到尾,她都
只是傻傻、楞楞地住憑兩個大人幫她梳洗、換衣,一個字都沒有。弄妥之後,粱
夫人才讓女乃媽去找了粱少宇。
梁少宇一听到自己救回來的孩子是個女孩,也是大吃一驚。直到他看見依偎
在母親懷里那個楚楚可憐的小泵娘,他才相信。
本來他已經很同情那小孩的遭遇,這時知道「他」竟是個女孩,更是不舍和
心疼。他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溫柔的問著︰「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
小泵娘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仿佛沒听見他的問題。梁少宇又問了一次︰
「我叫梁少宇。三天前我在雪地里發現了你,那時候你穿著一件紅襖子。在我發
現你之前還有一只不知名的野獸,我猜你該是被那只野獸從家里附近被叼走的…
…」
听到這里,小女孩清澈的眼中出現一絲驚惶。梁少宇不忍心再提此事嚇她,
于是溫柔的指向抱著她的母親道︰「這是我的母親。你離開家已經三天了,爹娘
一定很擔心,你快告訴我你家在哪里,我好送你回去見你爹娘。」
小女孩順著他的手看向梁夫人。望著慈樣、滿面笑容的梁夫人。梁夫人也笑
著問︰「乖女孩,快告訴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爹娘叫什麼名字?」
來回望著梁夫人和梁少宇的臉,小女孩忽然呆住了,看起來似乎正在想著什
麼事情。接著,小小的臉上卻慢慢浮上一層懼意。
梁少宇發現她的不對勁,正要開口,她已經蹲了下去。只見她的臉色愈來愈
難看,原本紅潤的臉色迅速轉為蒼白。她蹲著、雙手緊抱著一顆小小的頭顱,看
似很痛苦,美麗的臉蛋上淌滿眼淚,嘴巴張大叫著卻沒有人听見她的聲音……
大家都楞住了,不知發生了什麼狀況。一看到這種情形,梁少宇連忙叫女乃媽
去找李大夫。
☆☆☆
「現在怎麼辦?」梁夫人看一眼躺在床上已經睡著的小女孩,又看向緊皺眉
頭的兒子。自從送走大夫後,他一直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要是我早一點找到大夫就好了,也許她就不會這樣,說起來都要怪我。」
梁少宇忍不住自責起來,他想︰要是連夜趕路把她帶回來,她就不會失去說話的
能力了。
大夫說,因為發燒過久或者是受到過度驚嚇的緣故,小女孩喪失了說話和記
憶的能力。所以她不但失去了聲音,而且也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里。
這種情形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的。
「宇兒你別傻了,這怎麼能怪你呢?要不是你,這小泵娘可能連性命都沒有
了。而且,如果當天是別人救了她,也不見得能找到好大夫;李大夫的醫術很好。
他一定可以治好這個小泵娘的,你放心。」梁夫人安慰著兒子。
現在的她是竊喜在心中。她私下本來就希望這孩子能留下來,沒想到她竟完
全忘了過去;她不禁要想——這豈不是天往定要讓她留下來嗎?一定是上天好意
要派來給我的孩子,真是謝天謝地。
看兒子沒有回應,她用商量的語氣說︰「我看,不如這樣。她現在身體還未
按原,我們先把她留下來讓李大夫治好她,然後一邊派人慢慢打听她家人的下落;
或者等到哪一天她想起來了,再送她回去。」
梁少宇看著滿心歡喜的母親。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這小女孩畢竟有自
己的父母、自己的家,萬一改天她父母找上門來,她還是要走的。又或者,明天
這女孩就清醒了呢?
☆☆☆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留意,一個月已經過去,她還是記不起任何關于
自己的事情;而且,只要一觸及過往,她便會頭痛劇裂到全身發冷汗、嘔吐。試
了幾次之後,梁少宇也不忍再試,只好暫時不追問她的事情。
既然決定要暫時留下來,總該有個名字好稱呼吧!
「你是在冰天雪地救回她的,不如叫她‘雪兒’吧!」梁夫人像是篤定她會
留下來似的,早就打好所有的算盤。
只要不提起以前的事,雪兒和一般健康的孩子沒有兩樣。她學會用簡單的肢
體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意思,生活起居上倒沒有什麼困難。看到新鮮好玩的事物時,
也會樂上半天。加上她聰明伶俐、可愛討喜,梁夫人和女乃媽更是對她喜愛不已。
「可惜——雪兒要是能說話就好了。她的聲音一定就像她的人一樣甜美、動
听。」梁夫人親熱的摟著雪兒,不滿足的嘆息著。
「娘,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梁少宇當然也希望雪兒能早一點恢復說話的能
力。
雖然他仍不時惦著要幫雪兒找到父母,不過,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及家人生
活中的可愛小女孩在每個人心中的分量愈來愈重。梁少字似乎也默默同意了「雪
兒」留在梁家的事實。
雪兒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雖然以前的事情對她而言是一片空白,對于新
的事物卻有過目不忘、一學便會的本事。樂得梁夫人時常教一些小手藝給她,然
後在梁少宇面前「炫耀」一番。
有一天,梁少宇正在書房里看著書,雪兒隨著梁夫人送來一杯桂圓茶。梁少
宇是一進書房便努力鑽研、不到天黑不出門的,所以梁夫人都會借機送一些茶水
點心,一方面怕他累壞了、一二方面趁此機會和他說說話。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同時,雪兒踱到書桌前,好奇的看著梁少宇翻在桌上的書
卷。
注意到她好奇的看著書卷,梁少宇忽然靈機一動問道︰「雪兒,以前看過這
些東西沒有?」
雪兒茫然的搖搖頭。那些歪七扭八的圖案她是一個也沒見過。
「那,你想不想學寫字讀書?只要學會寫字,你也可以和別人說話了。」梁
少宇想到的是︰雖然雪兒暫時不能說話,但是如果她會寫字,那麼,她以後就可
以把自己的想法寫給別人看,這樣不等于是說話?
雪兒听見學會寫字後自己便可以和大家說話,當然高興得直點頭。
自此,每天早上梁少宇便教她讀書識字;午膳過後便跟著梁夫人學學琴藝、
刺繡,日子過得平淡且寧靜。
☆☆☆
春去秋來,一晃一年過去。除了偶爾犯起的頭痛之外,雪兒似乎完全月兌離了
夜晚的夢魔。這段時間里,她每天跟著梁少宇學寫字,一年下來已經可以寫出一
篇簡短的文章來了。自從學會寫字之後,她便隨身帶了紙和筆,好與人「交談」。
對于她所受到的種種待遇,梁府里的下人剛開始極為嫉恨。雖然雪兒從不擺
架子、也不麻煩別人,但是她以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能得到梁夫人和梁少宇如
此的喜歡和照顧,兔不了令人眼紅。所以背著梁夫人和梁少宇,總是對雪兒指指
點點。
雪兒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耳朵卻是听得清楚;對這些流長輩短,她只是忍在
心中,幾次委屈難耐,她也只是躲在房里默默流眼淚而已,在梁夫人和梁少宇面
前從沒有多說過一個字。直到有一天被女乃媽撞見幾個下人正取笑著雪兒,梁夫人
才知道這件事。
梁夫人想要教訓幾個常欺負雪兒的下人,雪兒連忙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