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 第17頁

裴子星在腳邊放下法蘭克,就見它奔向早已放著美味餐點的盤子,埋頭享用起來。「你白天打算做什麼活動?」衛桀半斂著眸隨意問起。

「嗯,待會兒要帶法蘭克去附近的公園運動一下,然後——」講到一半,裴子星猛地噤口。不對!他干什麼跟他閑話家常,人家問啥他就听話的回答,忘了他對自己圖謀不軌嗎?「你問這做什麼?」裴子星抬起頭,一臉戒備地死盯著他。

「沒什麼。」揚著意味深長的邪笑,衛桀簡潔地答了一句。

心底的直覺,讓裴子星有種詭計正在進行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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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個不熱不冷的好天氣,對于裴子星這種在晚上工作的人來說,白天的街道在過了上班、上課的時候後便人潮稀疏,就連公園也看不見幾只小貓,很祥和、很寧靜。除了因工作地點無可選擇的是在酒吧外,一向不喜歡喧嘩的他,對白天的喜愛勝過于夜晚。夜晚忙碌的工作,讓他能夠真正放松的只有在白天的時刻;他愛上總是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頓時變得空蕩,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甚至只有自己的那種感覺。

仿若天地間惟有自己存在,一切的景致皆為自己所有,一切的變化均落入自己眼底,那就像有個秘密藏在心底,沒有人知曉,只有自己窺見般,可以毫不顧忌地盡情享受。所以,只要是工作不累的時候,他總愛帶著法蘭克,漫無目的地走在不知名的恬靜街道上,踏著輕松的步伐,整個人慵懶地度過無聊的白天。

只不過……今天有個殺風景的人,不懂得看人家臉色,硬是破壞了他大好的興致。「請問你確定自己盡了學生的本分嗎?」裴子星拐著彎問著杵在他身邊、正一臉奸笑的衛桀。

失笑出聲,衛桀當然听得懂他的問題。「今天是學校的園藝會,學生自動放假兩天。」「難得的兩天假期,你不去找朋友玩,反而纏著我,難道你做任何事從不看人臉色的嗎?」裴子星口氣不佳,眉頭皺了起來。

他再笑了幾聲。「你真的很討厭我?」語調不正經的問話。

廢話,他是瞎了眼不成!「討厭這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我對你的感覺。」他是答應讓他借住三天沒錯,可沒說要讓他為所欲為,更沒說可以讓他待在自己身邊,他可別會錯意的將他這個舉動曲解為對他的軟化,以為自己對他撤下心防了。「那麼,在那感覺中,有沒有我所希望的呢?」衛桀的語氣雖然淡淡的,神情卻是認真的,黑眸也緊鎖住他的臉龐不放。

楞了一下,裴子星隨即明了衛桀話中另有涵義。「隨你,要跟就跟。」倉皇地丟下與他的問題完全無關的話之後,他走向徑自在公園的沙堆中玩得很快樂的法蘭克。他是怎麼了?原本要反諷回去的,怎知話到了舌尖,卻突地頓了一下,然後違背了自己的意志,說出像是泄氣的話來。那種話,根本就是已經對他舉手投降了嘛,這一刻,他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蹲子,裴子星板著臉輕拂去粘在法蘭克鼻頭上的沙子,不理會隨他而來的衛桀。「你知道動物有時是人們的感情寄托嗎?有人養寵物,是為了滿足內心馴服動物、讓它們忠心服從自己的;有的是為了增添生活上的樂趣,或是其他理由。但是,對于寂寞孤單的人來說,養寵物通常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藉此慰藉自己空虛的心靈,將自己無處可去的感情放在它們身上。」

語畢,衛桀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地問道︰「你是屬于哪一種呢?」像是在談論天氣般的輕松語調,卻直探裴子星內心最深處。

裴子星不發一語,長指仍繼續不停地拍掉法蘭克身上的沙子,甚至連頭也沒有抬起過。良久後,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眼角微微上吊帶點怒意的顏色,瞬也不瞬地迎視衛桀的黑眸,唇角微怏的抿起。「別一副你好像什麼事情都很懂的樣子好嗎?」

壓低聲音,裴子星冷冷地回道。

沒有選擇直接回答,裴子星早已經隱約透露出他的答案了。

「有些人自詡聰明,便以為自己可以看透別人在想什麼,然後自以為是地道出自己對他人的評論,非要別人應證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話才甘心。你是那種人嗎?」不甘示弱地,裴子星反將他一軍。

人家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只差沒指名道姓、對號入座而已,他怎麼好意思說不是呢?「你心中已有成見,我再說什麼你也不信,這樣的話,你說是我就是!」瞧,他沒有否認吧。冷嗤一聲,裴子星沒答腔。「我要回去了。」讓他這樣一搞,興致全沒了。毫不在意沙子會沾上自己衣服的抱起法蘭克,裴子星丟下了一句話,掉頭就要離開。「等等!」一個箭步上前,衛桀拉住裴子星的手。

他面無表情的挑挑眉,瞪著抓住自己的那只大手,「有何貴干?」

「在回去之前,先陪我到一個地方吧。」說完,不等裴子星回答,衛桀就硬拉著他走。「喂,要去你自己去,別拉我!」敵不過他的力量,也敵不過他的蠻橫,裴子星根本就是被他拖著走的。

他干什麼處處被衛桀牽著鼻子走?他為什麼總是讓他佔上風、讓自己屈于弱勢?他也是個男人,還是個比他大上五歲的男人呀!

難道這五年真的、真的是無法取得任何優勢?第二次,裴子星有了更深的體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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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星憤恨地踏著階梯,像是要將它踩斷似的用力。

低氣壓籠罩在裴子星四周,夾帶著令人窒息的沉重氣息,有著一觸即發的緊張不安。法蘭克像是感應到主人煩躁的心思,乖乖地、靜靜地偎在主人懷中。

想殺人的念頭佔據了他的腦子,想罵人的沖動侵佔了他的喉嚨,想揍人的念頭擴散到拳頭的神經,非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才能克制這些沖動。

如果他手上有一把刀,他說不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某個人千刀萬剮。

他知道,自己的壞脾氣完全被引了出來——拜某個無賴又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人所賜,而且有愈來愈惡劣的情況。

明明每次都警告自己不要與那種人計較,偏偏又……

一打開門,稍嫌粗暴地甩上,卻在快關上之際讓一只大腳插了進來。

「嘿,等等,別忘了我的存在。」提了一大袋東西,衛桀笑嘻嘻地從那麼一點空隙閃身鑽進屋里。

「對不起,忽略了你這麼明顯的存在。」毫無誠意地敷衍了事,裴子星理也不理他。真恨不得自己患了失憶癥,忘了曾經答應讓他借住這回事,甚至忘了自己認識他這個人,從此過著輕松自在的生活該有多好。

可惜自己是個重承諾的人,答應過的事就要做到,即使對象是他。

「冰箱借我放。」蹲,衛桀將袋中的東西全部放進冰箱里。

一人使用的小冰箱原本只是零星放著一些食物,剩余的空間讓冰箱顯得空蕩蕩的,現在,卻頓時變得擁擠不堪。

冷眼看著他,裴子星想到方才的事就有氣。

這人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勁,竟將他拖到大型超商買了一堆東西,說是借住的這幾天,要在他的廚房開伙。

兩個男人一起逛超商他不覺得別扭,他可是覺得丟臉死了。

況且那家伙還裝得一副親昵狀,不時詢問自己想吃什麼,要不就拿著相同的兩包青菜,問他哪個較新鮮、哪個份量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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