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麟侃侃而談地說著他在大陸工作時的一些趣事和甘苦,而藍詠薇則是盡職地做個好听眾。
「才數個月不見,你已經不大一樣了。」趙書麟凝視著藍詠薇,突然說道。
「怎麼不一樣,我還是你最喜歡挑逗的小學妹啊!」藍詠薇以湯匙攪拌著飄浮在紅茶上的鮮女乃油。
「我看得出,你心里好像有事。整個晚上都是我在開口,你的話少得可憐。」趙書麟一語道破她的反常。
「我的生活一成不變,哪有你在大陸的精采,走到哪兒都有女孩對你送秋波!」藍詠薇反將他一軍。
「唉!其實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我是MadeInTaiwan。」趙書麟失去了剛才描述情節時的洋洋得意。
「既然不喜歡人家的另眼看待,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藍詠薇還在攪動著她的女乃茶。
「也許還得好些年,工廠那邊的事才起步,爸爸也不放心交給別人。」
「真難為你。」
「你呢?在銀行上班,有沒有小開追你?」
藍詠薇苦笑。「你也不想想,那個小開會親自到我們證券部來辦事?何況那種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日子,我想起來都會不寒而栗。」
「說得是,像你這樣純真的女孩,確實不適合那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生活。」
「咦?你這話是貶或是褒啊!?」
趙書麟笑了笑,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絨布盒子。「送你。」
「是什麼呀?」藍詠薇並沒有伸手去接。
「不是什麼貴重的好東西,你就不能體諒我老人家嗎?我的手懸在半空中會酸耶!」趙書麟知道藍詠薇的個性,她是無功不受祿,因此口吻便不能太慎重,只能開玩笑的說道。
藍詠薇只得雙手接過,她打開盒蓋。「好漂亮喔!」盒中是一條白金項鏈。
「還說不是好東西,這不便宜吧?」藍詠薇豈會不知道行情。
「其實也並不太貴。我過境香港時看到的,心想這戴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所以考慮都沒考慮就買下來了,你不收,我還不知道能送誰。」趙書麟輕描淡寫地說道。
才怪!佰幣一仟九佰九拾九元,看看是別人,他會不會送。
「女人送領帶是暗示要綁住那個男人,你送這鏈子給我,是不是也有異曲同工之妙。」藍詠薇隨口一說。
「呃……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如果我沒去大陸,你會不會改變心意?」書麟的身體略為向前傾。
「書麟,你又來了。」藍詠薇將盒蓋蓋上。
「我仍在等你。」趙書麟的神情,正經八百認真得很。
「別說了,你都已經去大陸了。」她停頓了一下。「而且慕天又來台灣了,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平日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的藍詠薇,一旦踫上了歐陽慕天的這回事,卻是個死心眼的小女人。
「你還是等到了他。唉!還好是被慕天打敗,否則我真是不甘心,他對你一定很好吧!」趙書麟頓時像戰敗的公雞,氣勢一下子弱了不少。
趙書麟是知道藍詠薇的秘密的。他在去大陸之前,曾經三次向她表態,她依舊斷然拒絕,而且終于說出了癥結——歐陽慕天。
「他要結婚了,和尚萱。」詠薇無神地說。
「那你怎麼辦?他怎麼說?」趙書麟茫然、急急地問道。
「不怎麼辦。他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是我自個兒一頭熱,整個人栽了下去,怨得了誰?」藍詠薇眼眶一熱,眼看一晚上強作的鎮定,瞬間就要崩潰。
「詠薇——」趙書麟疼惜地凝視著她。
愛人要結婚了,新娘或新郎卻不是自己的那種感傷,他多少能體會,就像他一直喜歡著詠薇,然而卻不是她心中的王子。
藍詠薇沒有再說話,淚水沿著她蒼白的臉頰往下滑。
「你一回來,我就讓你見笑了。」藍詠薇抬起婆娑淚眼,對著他淡淡一笑。
「你會在我面前垂淚,表示沒把我當外人看,我應該欣慰,怎麼會笑你?」看著喜歡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傷神,趙書麟的心情也不會太好。
藍詠薇不語,卻不斷地眨著眼楮。
「你眼楮怎麼了?」趙書麟問。
「沒什麼,大概剛才掉眼淚,把眼睫毛給弄進去了。」藍詠薇用手揉著眼。
「別揉,小心把手上的細菌搓進去。」趙書麟起身走向她的身旁。「我幫你看看。」
他幫藍詠薇拿下眼鏡後抬起她的臉,低頭用手指撐開她的眼楮,找尋那根惹禍的眼睫毛。「好了!這樣是不是舒服多了?」他完成任務後問道。
「嗯!謝謝!」
「你這麼漂亮的眼楮戴著眼鏡真可惜!」
「沒辦法,平常都是戴隱形眼鏡,可是這幾天哭多了,眼皮都腫起來,隱形眼鏡根本戴不進去。」
兩人在談話的同時,卻不知道窗外不遠處的歐陽慕天正滿懷妒意地看著他們。
罷才趙書麟為藍詠薇清除眼中異物的一慕,他完全目睹了。只是,他看見的是假象。
歐陽慕天以斜角的方向看去,其實並看不見事實。他只見藍詠薇仰起了頭,以及趙書麟低下頭的樣子,他們的行為讓他錯以為趙書麟吻了她。
他以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個讓詠薇傾心多年的人的確是書麟。一個是他的好友,一個是他的愛人,這樣的組合他還真不容易接受,他直想捶心肝。
第7章(2)
「慕天!你讓我四處找了好久。」這時,尚萱怒氣沖沖的向他走來。
「你挑個首飾就花了一個多鐘頭,我不趕快離開現場,你會這麼快就作決定嗎?」歐陽慕天頭也沒轉便數落起尚萱,現在他的心情可不太好。
與「馨橋」相隔數間店面之處,有一家「日內瓦珠寶」。
「日內瓦」的珠寶是有名的高檔貨,舉凡會到該店消費的客人,每個都有雄厚的財力背景。
方才歐陽慕天就是陪著尚萱到店里選焙一些首飾。而他因為等得不耐煩才走出來,走到「馨橋」外,帶著懷念的心情看著大學時代和朋友及藍詠薇常常來的餐廳,沒想到卻看到令他心痛的一幕。
「喂!隨便一項飾品,動輒數十萬、上百萬,我怎麼能夠不仔細挑?」尚萱也有理由。
「拜托!我們歐陽家才不會在意那區區的小錢。」歐陽慕天順口說道。
「我尚萱就是小家子氣,沒見過大場面!況且要不是爸媽交代,我也不敢勞駕你。」尚萱覺得有點委屈。
「算了!現在你是爸媽眼中的寶,和你爭,最後吃虧的還是我。」歐陽慕天說著,眼楮仍死盯著窗內兩人的一舉一動。
「還好你有自知之明。」尚萱面露勝利的微笑。
不過慕天的確反常,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正面對她說話,而且他也不是會為這種小事動氣的人,一定有問題!
她順著歐陽慕天注視的方向看去——「馨橋」西餐廳。這是個值得追憶的地方,但似乎沒有理由讓他不悅。
她謹慎地再觀察了一下。有了!她也看到藍詠薇和趙書麟了。
哦,原來他那是醋意,好烈的醋勁喔!尚萱抿嘴一笑。
「不進去打個招呼嗎?」尚萱說完,便朝「馨橋」門口走去。
歐陽慕天見她走進餐廳,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地走向「馨橋」。
「書麟!」尚萱從身後蒙住了趙書麟的眼楮,搖頭示意藍詠薇別開口。
「讓我猜你是誰!」趙書麟模了模尚萱的手。
鑽戒!是尚萱!他早已經猜中,但卻仍模著她白皙的手。
「趙書麟!你敢吃我豆腐。」尚萱拉回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尚萱在他身旁坐下。「我沒打擾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