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沒說話,她凝神望著遼闊的天邊,腦子里滿是私奔的念頭,她將和他遠走高飛……
謝順昌放棄最後的反對,反正他已經知道秦龍飛並非他原先所框定的敗類之流,甚至這小子還有那麼一點點出色。再堅持反對下去,他這個寶貝女兒很可能連夜打點細軟行李跳窗逃跑。私奔並不是一件值得效仿的事,沅沅現在這副表情跟他大哥當年攜前風雲堂堂主的妹妹私逃離家前的表情一模一樣。他學不到他父親跟親生兒子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的本事。
「我謝順昌的女兒一定要嫁得體面風光。」他問女兒和準女婿。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你真的同意了?」沅沅以為一直拼命反對的固執老爸開玩笑,她有點迷亂地望向龍飛,希望在他臉上找到準確答案。
龍飛對她點頭,緊握她的手,回答道︰
「越快越好。」他幾乎想搶在三天後結婚的凌康前頭當新郎。
謝順昌泯去了反對的念頭,對這個準女婿越看越順眼,對于龍飛的急切他可以理解,大家都是男人嘛!他忍住笑,說︰
「文定、下聘是少不了的,再翻翻黃歷,選蚌吉日。」
「我今天除了求婚,也同時送了聘禮來。」龍飛打開公文袋,拿出「榮匯」銀行轉讓文件,推到謝順昌面前。
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他一樣提親送聘當新郎一手包辦,那麼天底下的媒婆們只有喝西北風的份了。謝順昌翻看了幾頁文件,掩飾不住驚奇加驚喜︰
「朱榮發吃牢飯,是你暗中幫的忙?」
「他沒做那麼多壞事,我想幫也幫不了他。」
「‘榮匯’」居然被你用這麼低的價錢收購,你不入金融業實在太浪費了。」謝順昌不懷好意地盯著龍飛看,謝家一大堆生意壓在他一個人背上二十幾年,做女婿的總不好意思站一邊涼快吧!可是,如果他好意思呢?
大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謝順昌輕拍著文件,問道︰「你為什麼不在求婚之前拿出來?」
「如果你會因為一家銀行而輕易把沅沅交給我,我就不必來向你求親了。」
這個技巧的高級馬屁拍得謝順昌舒舒服服,對龍飛更添三分欣賞︰
「小子,算你有點聰明。如果你一早拿這玩藝兒出來,我寧願綁起沅沅的腳也不會讓她嫁給你。」
謝順昌從筆筒中抽出鋼筆,叫著女兒。
「沅沅,你過來。」
「干什麼?」
謝順昌推過文件和筆,眼中閃著頗值得玩味的笑意,他發現秦龍飛微皺了一下眉毛。
「你的賣身契,你自己簽。」
沅沅瞄了一眼文件,那上面的條款數字令她頭大得要命。她懷疑她老爸今天是不是腦袋短路了,先是輕易答允了龍飛和自己的婚事,跟著又要把一間銀行歸在她這個商業白痴的名下,要知道任何企業交到她手里都會落得一天盈余,兩天平衡,三天倒閉的下場。
「真的要我簽?」
「如果你急著嫁給他的話。」謝順昌的語氣中飽含威脅。這是他將秦龍飛網入謝氏企業的第一張網,他看得出來這小子只對沅沅感興趣,只要這一網中網進了沅沅,不愁精得像鬼滑得像魚的秦龍飛不自投羅網。
秦龍飛眼睜睜地看著沅沅簽下名字,沒一點辦法可阻止。老婆是到手了,自己卻跟謝氏企業結下了剪不斷的瓜葛。他嘆了一口氣,不得不佩服謝順昌的老謀深算,老奸巨滑的老狐狸。
謝順昌一本正經地將文件鎖入保險櫃,他听見了那聲哀嘆,他對秦龍飛的無可奈何感到愉快。今天打從他一見這小子就暗中欣賞。以至于令局面不受他控制地發展到他將獨生女兒拱手讓人。但是,沒有人能在他面前佔盡上風。他繞過書桌,拍了拍龍飛的肩膀,說︰
「留下來吃飯,我還有些事要跟你談。」
龍飛有些懊惱的苦笑。
「比如,剛簽的賣身契。」
沅沅不懂這兩個大男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只覺得他們兩個人說話的表情古里怪氣。不管怎麼樣,這兩個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能夠相安無事地站在一塊兒她就阿彌陀佛了。她搶先跑出書房,留給他們倆人培養感情的機會,她嬌俏的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
「我去叫大哥下來吃飯。」
她跑上樓梯,打算先警告謝文軒閉緊他那張專生來取笑逗人的缺德嘴巴,多吃飯,少說話。走近文軒的臥房,她發現房門大開,一眼看過去,房里沒人。臨窗的桌案上斜立著一個信封。人呢?跑得太快了吧?
「大哥走了!」沅沅嚷著從樓上直跑下來,手里揚著張信紙。
「他回馬來了?」謝順昌不在意,文軒經常到處跑,玩夠了就會回來。
沅沅把信豎在父親面前,叫道︰
「不是回馬來,他真的出走了。他說他要去非洲叢林教野人騎馬。還說……如果大伯不替他擺平那樁鬼婚事,他寧願當野人算了。」沅沅忍住笑讀最後一段。「如果你們不想謝家斷子絕孫,氣得爺爺從墳墓里跳出來的話,就盡快解決鐘秀芸,事成後速登報,我見報即回。」
「莫名其妙。這樁指月復為婚都二十多年了,他今天才想起來當野人。」謝順昌氣歸氣,還是招過管家吩咐︰「快派人去所有的車站碼頭,把少爺找回來。」再者是交待女兒。
「如果今天找不回來,你明天立即往馬來發電報,叫你大伯,大伯母……看著辦吧!」
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謝家人丁單薄,文軒是唯一可傳香姻的男丁了。所以,文軒這一招雖然耍得有些無賴,功效卻是一級棒。他父母因為不願對鐘家言而無信,所以遲遲沒有替他退掉這門親事。現在,他連最惡毒的一招也使出來了,想來他父親對朋友失信一下總好過對祖宗不孝吧!
沅沅和龍飛對望一眼,他們知道文軒這次是真的逃家了,只不過這位享受閑散派的大少爺絕不會自找苦吃去非洲叢林,卻很可能正在山明水秀的地方觀奇獵艷。
吃過晚飯,龍飛想謝順昌是不會有精神跟他談什麼了。
「謝先生,我想到文軒常去的地方找找他,我先走了。」
「好吧!」謝順昌點頭答應。
「我也去。」沅沅拋玩著車鑰匙,「開車找比較方便。」
龍飛眼中閃過一道光彩。
苞龍飛在一起,沅沅只有坐在駕駛台旁邊干瞪眼的份,連方向盤都模不得一下。她求道︰「讓我玩一下嘛,我保證不飛車。」
龍飛瞅她一眼,將車拐入道旁的陰暗處,緩緩停下,開口提出一個問題。
「文軒在哪兒?」
「什麼?」沅沅瞪大了眼楮,表示吃驚不小。「我們正在找他呀!」
龍飛似笑非笑地看她,像看一個抵賴的小孩子,終于看得她心虛,她本來直盯他表示無辜的眼光也溜到膝蓋上去了。
「怎麼了?他藏在座板底下?」龍飛摟住沅沅的縴腰,把她摟過來放在自己腿上。
沅沅用兩只手蒙住他的雙眼,氣憤憤地叫︰
「你這雙賊眼。說!你怎麼知道我跟他一伙的。」
「哦!最毒婦人心,文軒還寫不出那種斷子絕孫的毒信來,他除非請教過你……」龍飛拉下沅沅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低聲道,「……小惡婦。」
「是我教他的又怎麼樣?」她凶霸霸地威脅他。「你要是敢向我老爸告密,我就……」
話還沒說完,她的雙唇被龍飛用力地吻住,良久,他才不甘願地放開她,要知道他想吻她已經好久好久了,只是今天一直找不到兩人獨處的機會,加之在岳父大人面前不宜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