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面的人是我,我擁有肖像權,你給我把它拆下來。」她走到海報前方,伸手就要扯下。
可她的右手才抬起來,就被他扣住了。
他冷涼的手掌讓她身子一震,忘了要掙扎,就被他拉到面前。
「為什麼這麼介意?過去的應該都過去了。」他低頭鎖住她的眼。
那井深般的黑眸,讓她的心一下子便沉溺到那些曾與他共同擁有過的愛恨情仇里。
「如果都過去了,你為什麼還貼著這張照片?是為了記錄輝煌戰績?我被騙得最嚴重,所以做成海報貼在客廳的牆上,難道其他房間還分別擺著不同時期受害者的照片嗎?」她愈說愈激動,身體甚至顫抖了起來。
「只有你的照片。」他也一直只有她。
「我不想知道這個!」她想抽回右手,卻不小心連左手也淪陷,落進了他的掌握之中。
「放開!」她眼神噴火地瞪著他,他卻無動于衷地繼續定定看著她。
「你現在真的過得好嗎?」
「不要再問這個問題了!我過得很好,好得不得了,好到不能再好!這樣可以了嗎?我訂婚了,未婚夫又高又帥,事業有成,我們正在找房子,之後就要結婚生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了。這樣你滿意了嗎?」她大叫,踢了下他的腳。
「放開,不然我喊救命了。」
他放開她的手腕,卻改握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退後。
「如果真的過得很好,那你為什麼不笑?你從剛才到現在都沒笑過。」
「我過得好或不好,都不關你的事。我看到你如果還笑得出來才有鬼,你不要在這邊貓哭耗子假慈悲。」夏喜言氣到連聲音都在發抖。
「你如果很好,不會一個人到這里……」
「閉嘴!」她搗住他的唇,驚恐地看著他,仿佛他的嘴會在下一刻吐出毒蛇猛獸。
他攫住她的手,緊緊一握。
她感到一陣淚意直往眼眶里沖去,她咬緊牙關,氣自己的不爭氣,然後用力拍打他的手臂,打到頭發都亂了,氣喘吁吁的像個瘋子,卻還是停不了。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駱靖天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由著她捶打。
直到她打累了,無力地頹下雙肩。
他握住她的肩膀,怕她就此倒下。
「我以為我過得很好。」她低頭說道。
下一刻,她被擁進了他的懷里。一樣的松木味道、一樣緊擁的力道、一樣能听見他的心跳。
她木然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前,放任自己什麼也不去想。
駱靖天只慶幸她此時沒能看到他的表情——他的雙唇因為有太多想說的話而顫抖著,他的眼眶刺痛著,因為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她。
「你的心跳得好快。」她抬頭看他。
他驀地推她在一臂之外。
她將他臉上來不及藏住的那些不舍、愛憐與心痛全都看進眼里。
她的淚水啪地落下。
「別哭。」他擦去她的淚,怕她再哭,他也會忍不住激動起來。
她上前一步。
他僵住身子。
她再上前一步,因為看出了他對她的恐懼——怕她動搖他。
他後退一步,她卻一個箭步上前,用手勾住他的頸子。
她將他的頭往下拉,直到兩人的雙唇輕觸。
「你有未婚夫了。」他僵著身子,連動也不敢動。
「當初你有老婆都不介意了,如今我何必在乎?」她知道她一直都能影響他。她貼著他的唇,他被動地貼著她。
她用舌尖試探著,他一臉警戒地看著她。
她輕吮了下他的唇,他沒有反應。
她再咬了下他的唇,之後便松開了他,側身要離開。
「我走了……」
突然,她的後腦勺被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唇被他覆住,他的舌尖鑽了進去,如狂風暴雨般地席卷著她,索取她每一分的甜蜜與反應。
她的身體因為這個吻而蘇醒,可在這之前,她並不知道一個吻能夠擁有這麼多的情感。
她攬住他的脖子,激動地回應著他。
在彼此雙唇的纏綿間,她覺得自己被愛著、被憐惜著、被索求著,恍若一切就像多年前一樣……
「夠了。」他抓著她的肩膀,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她揪著他的衣領,不願松手。
「你是有未婚夫的人。」再繼續下去,他沒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了。
她的身子驀地打了一陣寒顫。
「當年你如果也有這樣的自制力不要勾搭我,我就不會痛苦了。」
「抱歉……」
夏喜言給了他一巴掌。「這是你欠我的。」
駱靖天的臉頰火辣一片,但他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夏喜言看著他那仿佛有千言萬言想說的眼眸、望著他曾經總是言笑晏晏,如今卻寫滿焦慮的瘦削臉龐。
她心痛到想上前擁抱他,問他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但她不能,也不該再那樣做,她已經很確定駱靖天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影響她,從以前到現在皆然,所以她做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轉身朝著屋外飛奔而去。
第4章(2)
當天晚上,夏喜言回到了台北,第一時間就找了白致平到她的小套房喝咖啡。
「不是才剛從風光明媚的台東回來,怎麼一臉見鬼的表情?晚上睡覺被鬼壓床?」白致平看著坐在餐桌對面的她。
「我見到駱靖天了。」
「見鬼了,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白致平瞪大眼,聲音立刻高了八度。
「跟見鬼也差不多了。」她苦笑著,喝了口咖啡。
白致平看著她,皺起了眉頭。「所以呢?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我強吻了他,還給了他一巴掌。」
白致平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猛灌咖啡,直到她听見白致平的掌聲才又抬頭。
「我真的不知道你那麼有才,居然還可以同時分飾偶像劇男主角和女主角兩個角色。」
白致平又拍了幾下手,一臉期待地看著她。「然後呢?吻完再打完之後呢?」
「我就坐在這里了。」她干笑兩聲。
「不要拿廢話來浪費我的時間。我要知道的是——你和駱靖天見面之後,有什麼想法、什麼計劃?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找我來……」
「我要跟Greg分手。」
「你當真?」白致平倒抽一口氣。
「是,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太好了,連這種混帳理由都說出來了。」白致平拍了下桌子,霍然站起身。夏喜言看著他在屋內走來走去,她咬住唇,突然心虛了起來。
她不怕跟趙季慶攤牌,畢竟是她有錯在先,就算趙季慶揍她兩拳,她也認了,但她不希望失去白致平這個她希望能永遠陪著她的好朋友。
「你在氣什麼?」
「好不容易看到你要修成正果了,現在跑來一個狐狸精大鬧一場之後,百年功力全都化為烏有,我怎麼可能不氣?」白致平齜牙例嘴地說。
「不是駱靖天跑來,是我跑過去的。」
「那你就是自毀功力與前程。」
「我想過了,我不能就這樣跟趙季慶結婚,我若是沒有那麼愛他,就沒有辦法對他有更多的忍耐與體貼,我也無法主動付出更多,這對他不公平。」她皺著眉說道。「我們都同意Greg是好人。」
「那你要怎麼跟Greg說?難道要說你不愛他?」白致平氣到重喘了好幾口氣,才有法子再開口。「你知道這話有多傷人嗎?他不是會氣到內傷或是中風,就是會想踹你兩腳,我看你跟他說的時候,最好先叫來救護車在旁邊待命。」
「沒那麼夸張吧。」慘了,她現在開始緊張了。
「不然呢?你以為Greg會握著你的手,跟你說謝謝,然後祝你幸福嗎?」他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