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假若當初阿瞳沒有去美國就好了。
那兩年的分別,使得葛雪貞有機可乘。當時,她和浩群以為阿瞳不再回來了。
這是命運種下的遺憾,但難道不能補救嗎?芙蓉相當肯定她弟弟並不適合葛雪貞這女人。她想阻止,想幫阿瞳,可是,現在看阿瞳這樣掙扎,她又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太沖動了?
稍後。
阿瞳上樓沖澡,換了一套便服。她繞到浩群房間發現他仍未回來。
她獨自在他房里逛逛,看見書桌上堆著一疊又一疊的書,隨手撿了一本看。發現是醫學方面的專業書籍,她又拿了幾本,書目全是有關腦科的。
他在看這個?
阿瞳忽然一陣感動、內疚。他是真正擔心她的病?!而她;只不過是在利用他的同情和擔心,不過是自私地想擁有他。
阿瞳沮喪地坐下,愣愣地瞪著那整堆的書。隨便翻一本里頭都劃有密密麻麻的線,書旁一本藍色筆記本寫滿研究心得。
唐浩群白天要到唐氏企業上班,夜里又花時間研究這些枯燥的學術性書籍,而且還要應付她的叨擾……
阿瞳深覺慚愧。她究竟給他造成多大的負擔。她這樣誆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是,她又受不了失去他,受不了葛雪貞擁有他。
怎麼辦才好?阿瞳內心掙扎得厲害,也折磨的厲害。她想︰這世上若沒有葛雪貞就好了——
然而這想法太天真,阿瞳伸手抹去眼角滲出的淚水。
這世上也不可能只有一個袁芯瞳,不過這世上她只看得見一個唐浩群。
第九章
唐浩群送雪貞抵她家門口時,雪貞突然邀他留下來吃飯。
她很熱誠地拉他上樓,教他難以開口拒絕。
交往兩年,他是頭一次進她家門。
雪貞也是頭一次積極地要替他做飯。
是不是當愛情有人競爭時,人就懂得了「積極」這兩字?
總而言之,葛雪貞心底明白,如今她和浩群的關系必須更鞏固、更確定,才能徹底除掉袁芯瞳隔在兩人中間。
從前,她不邀他來主要是因為這屋子里,通常留的人是章書桐。
現在,她全心全意想抓住唐浩群。
她做了幾道家常菜,和他圍坐在日式餐桌前吃。
她開了小燈,打開音樂,把氣氛弄得很好。並且頻頻替他勺湯挾菜,好似他們已是一對夫妻。
唐浩群注意到她比平時更溫柔、更熱情的舉動——後來,後來是怎麼發生的?!
只知道電光石火間,她倚偎了上來,兩人隨即擁抱起來。她主動親他的唇、他卻只能回吻。接著,兩人激情地擁抱。
她扯著他的衣服,緊緊攀在他身上。
唐浩群忽然覺得懷里的人,不是平時認識的那個葛雪貞,他不想教她難堪。
他吻了她,但覺得吻得很心虛。
他擁抱她,但發現自己擁抱的很不認真。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他會分心?他竟會想到另一張臉?
那是阿瞳,大大的眼楮仿佛正在背後望著他,難過地看著他們。
突然——他推開了她。
梆雪貞錯愕、喘著氣地瞪視他。仿佛無言地在問他、等他解釋。
氣氛變得凝重而尷尬,他不敢面對她銳利的眼眸。
兩人的衣著凌亂而狼狽。
「對不起——我——」
「不——」她按住他的唇,忽然笑了。「看來我們還沒準備好。」她不準他說出她最不想听的話,她不給他那個機會。
她轉身收拾餐具。「真好笑,以後結了婚有的是機會。」
唐浩群面對她這樣的微笑,心底很是痛苦,又充滿著歉意。
原來說出真心話,是這樣困難的一件事。
面對雪貞,他一次比一次更沉默了。他自責、內疚。皆因他發現,在心底,他其實已經背叛雪貞。他無法原諒自己是這樣不專情的人,他深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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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令人受難受苦、令人不擇手段。這門功課本來就不好修。
今夜浩群走後,雪貞即招來書桐陪她。
書桐一到,她即豁出去地和他,發泄掉方才的不快。
他問她。「怎麼了?」
她沒告訴他,今晚她深受挫折,她失敗了,敗給了袁芯瞳。
她百分之百肯定唐浩群是愛阿瞳的。而且,他根本不愛她。
梆雪貞怎麼甘心?她絕不會成全他們的。
一切都怪袁芯瞳!梆雪貞氣得恨不得袁芯瞳立刻消失在世上。
梆雪貞嫉妒得仿佛全身著火,那妒火可以燒盡一切。她絕不會讓阿瞳好過的,更不會將唐浩群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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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唐浩群回家已是深夜。
他思緒紛亂地走進房間,發現阿瞳在他桌上趴著睡著了。
他細心地替她加了件外套。她忽然睜開眼,看著他。
她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你愛誰多一點?你愛我嗎?」
他早知阿瞳遲早要問的;他卻仍無法坦白回答她。心底明明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卻無法說出口。
阿瞳張大著眼,等了許久,只見他無言以對。
她難過地起身回她房間,走前丟下一句。「我再也不問了。」
她沮喪極了。不明白他為何總不肯坦白說清楚?為何老是逃避她的愛?
***************
次日,葛雪貞去了唐家一趟。
大白天的,唐家沒什麼人在。
她上樓溜進阿瞳房里,拿了她的藥袋。
一會兒出來,即直奔藥袋上標示的醫院。
她央求護士給她袁芯瞳的病歷。
幣號的護士不肯,她即偷偷塞了五千元大鈔賄賂她,順利得到一份影印好的病歷單。她迫不及待地在醫院里仔細看過。
看著看著揚起了唇角。
這袁芯瞳,什麼腦瘤!不過是輕微的貧血罷了。她可健康得很,全是在做戲。芙蓉和阿瞳全是設計她。
梆雪貞興奮地收起病歷單,急忙出了醫院攔車前去找唐浩群。
她迫不及待要拆穿這場戲,揭開她們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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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阿瞳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當時她自外頭回來,洗過澡出來坐在床上擦干頭發,正等著吳媽上樓喊開飯。
完全無任何預兆。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推開。
唐浩群凶神惡煞般闖入,手里拿著一張紙往她床上用力一扔。
他劈頭就罵。「這你怎麼解釋?」
瞧他憤怒的模樣,她肩一縮,心虛地猜出幾分,再看看那張病歷表。她愣住,心慌得說不出一句話。
而他則怒不可抑地瞪著她。
先前葛雪貞拿這病歷來同他說時,他雖憤怒,但心底仍存一絲懷疑。
他懷疑阿瞳怎麼會騙他?他媽和他姐又怎會聯手起來誆他?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全部的人都耍他。
而此刻阿瞳的沉默,仿佛承認了這個事實。
唐浩群氣得幾乎要發狂。這些日子來,他是多麼為她擔心,原來這只不過是她的游戲?是這樣嗎?
「為什麼不說話?」他咬著牙問她。「你到底有沒有得腦瘤?」
她低著頭,緩緩地搖著。
他暴怒喝道︰「你竟然騙我?我不敢相信,這太過分了——」他氣得說不出更惡毒的話,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阿瞳抬頭看見他蒼白受傷的臉,忙解釋道︰「你先別凶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竟然說這種謊?!」
「我沒辦法,因為——」
「看我這樣為你擔心著急,你覺得很過癮嗎?!」
她急哭了。「不是的,不是的!我——」
他再次截斷她的話。「沒想到你是這樣自私的——」
阿瞳嚇壞了。
他臉上寫明了對她的厭惡。哦!不,她受不了他討厭她。
阿瞳跳下床奔至他面前,努力解釋著她為何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