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于塵興趣缺缺,甚至帶著厭惡地說︰「隨便,你們中意就好。」說完,又戴上被她母親拿掉的耳機,身子滑落平貼在床鋪上。
「不行!」她母親又拖起她。「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一輩子就一次,怎麼能馬虎?」
尹于塵雙眉了聚,提高聲量說︰「是嗎?我的終身大事?真的是‘我’的嗎?有任何表示意見的機會嗎?沒有!都是你們在听,你們在說,我根本毫無開口的余地!所以請不要說那是我的事!」
「你這是和媽說話的態度嗎?」王熙鳳瞪著她,嚴肅地說。
尹于塵倔強地別過頭。她的終身就這麼被動地被定下來,她還溫和得起來嗎?
「你以為這個社會真的那麼開放,會真正接納一個婚前有性行為的女人嗎?就算你自己不在乎,那你的丈夫呢?也不在乎嗎?我們的社會風氣還很保守,而那些男人更保守!就算他自己在婚前多麼風流快活,他們還是會要求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你呢?如果你不嫁給阿曜,你能擔保你以後的丈夫真的不在乎你已非完璧這件事?」
尹于塵仍倔著一張臉,一點也不被她母親的話打動。
「小花,不要認為一個人過日子很快樂。久了,你還是會渴望有個人陪在身邊,不要被氣憤遮住眼,而在往後才來後悔。」她母親語重心張地說,聲中飽含了苦苦的感觸。
「我不會後悔!」尹于塵賭氣地說。
「小花,告訴媽,你真的不喜歡阿曜嗎?連一點點也沒有嗎?」她母親執起她的手,殷殷詢問。
「沒有,我恨死他了!」尹于塵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他,今天什麼事也沒有!」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和他交往?」
「因為……」尹于塵遲疑著。她怎麼能說出那一切都是權宜之計呢?
她的遲疑卻正好給了她母親機會。「所以啦,你一定是喜歡他喔。阿曜也是喜歡你才會那麼做呀!有什麼事比得上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一起還好?」
「但是他不應該!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不該趁我不省人事時佔我便宜,還惹得全部的人都知道。」
「因為他太喜歡你啊!而且,是媽把爺爺他們請來的。這樣,你才會……」她母親倏地住口,好像後悔差點月兌口而出的什麼秘密似的。
尹于塵注意到了她母親那瞬間的驚慌。
「我才會怎樣?」她陰森森地問,心中則有股不祥的預感,一直往上爬,往上鑽!
是啊!現在她仔細想,為什麼那天她母親要把他們那一大家子的人都找來?一向,她母親不也很厭煩那些個親戚的嗎?總認為有事,就母女二人解決。為什麼那日,她卻一反常態?
這其中必有蹊蹺!「媽的意思是說,那天請爺爺他們來,主因是想找個商量的人;因為你從不曾一夜未歸,媽的心都急亂了,才找他們來的。」尹母急忙加以掩飾。
尹于塵緩慢地搖頭。「不是!媽,您本來不是要這麼說的!而且您明知道那晚我是和翟曜出去,您卻沒打電話去問問!」她緊盯著她母親——「如果媽不肯說真話,我將會逃婚,而且讓你們永遠也找不到我!」
面對這種威脅,王熙鳳有些慌亂了。看著女兒一副毫不妥協的神色,她知道于塵是說到做得到。但是她仍然堅持到底,她可不想節外生枝。
「小花,難道你還疑心媽會害你嗎?」
「我知道您不會害我,但是我踫巧也很清楚,您處心積慮,只希望我趕快嫁掉,以免成為老小姐——別人眼中的笑柄,不是嗎?」
「你既然知道媽的苦心,就不要再追問了。總之,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尹于塵沮喪地直視她母親,重重地說︰
「只有您嗎?」
她母親楞了一楞,不防她忽有此一問。
「只有您做了什麼嗎?翟曜呢,他什麼都沒做嗎?還是他也只是做了一些‘為我好’的事?」
她母親眼中掠過一抹心虛,卻又急急地矢口否認︰「阿曜怎麼會對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他只是喜歡你罷了!」
尹于塵深沉地瞪著她母親。「我自己去問他!」她起身下床,抓過一件外出服套上,氣洶洶地就要走出去。
「小花!」她母親攔住她的去路。「你不要如此猜疑多心好嗎?歸根究底,我們都是為了你啊!」
這句話不啻是表示,翟曜果真是做了些什麼!尹于塵一顆心暴烈激憤的情緒充塞得滿溢!她發誓!如果她母親和翟曜真的「算計」了她,她一定會實現適才的威脅!看誰喜歡翟曜,讓她去。而那個她,絕不是自己!
她像火車頭似的往外沖,絲毫不理會她母親的叫喚聲。直接跳下適巧駛來的一部計程車,絕塵而去。
尹于塵著急地轉回屋內,趕忙撥電話給翟曜。電話一接通,她馬上急急地說︰
「阿曜,小花起了疑心,現在往你那兒去了!」
翟曜沉吟片刻,低聲說︰
「她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沒告訴她。可是她一產生疑問就不停地逼問我,又得不到案,才氣沖沖地說要去問你!」
「我知道了,我會應付她的。」
「阿曜,」她擔心地說道︰「我……拜托你了!」
「嗯,你別擔心。」收了線。
王熙鳳倒在椅上,現在一切就看翟曜的了!
第十九章
尹于塵怒氣沖沖地直奔翟曜所住的樓層,連續用力地摁門鈴。翟曜才拉開門,她就大跨步沖進屋里,然後背對著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翟曜闔上門,擦過她身邊往沙發椅上一坐,默默不言地蹺起腿後,就只是望著她。
尹于塵抿著唇瞪視他。
「你有沒有?」
「我有沒有什麼?」翟曜一臉輕佻。
「你有沒有算計我?」她慢慢逐字清晰地說。
「有!」他好不干脆地坦承不諱。
「你——」她啼著牙倏然沖到他身前,掄起拳頭照面揮下。
翟曜不費吹灰之力就接住她的花拳繡腿,並更用力地把她帶到懷中,低頭對她說︰
「我從頭到尾都耍詐。這麼說你可滿意?」
「你這個卑鄙的渾蛋!說什麼要當我的朋友!我那里得罪你,你竟這樣陷害我!」她不住掙扎,憤怒氣極地說。
「你別傻了,你以為男女之間真的有純友誼?你真是純潔得過了頭!」翟曜諷刺。
「你說什麼?!」她在他懷里掙動得更厲害,無奈他的箝制太大,根本毫無掙月兌的可能。
「如果你那麼迫切地想知道我還設計了你那些事,我倒是可以先告訴你一部分。雖然本來我是希望等到我們結婚周年才說。」他撩動她的發絲輕柔說。
尹于塵像揮走一只臭蟲般地撥開他的手,嫌惡又氣憤地說︰
「你以為我還會嫁你?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絕了,你也不會被列入我的考慮中!」
翟曜收緊圈住她的手臂,嚴肅宣告地說︰
「你是我的人了,你以為這輩子我有可能放了你?」
對于他一貫狂妄霸道的態度,尹于塵不解何以自己一點也沒發覺?還對他說的話全部信以為真。
「你究竟對我設下了那些計謀?」她冷冷地說。
翟曜嘴角一歪,邪氣至極地說︰
「你以為有多少就有多少。」
尹于塵用力地深呼吸,努力控制心中翻騰的怒氣。
看她生氣的模樣,他又憐又疼,卻忍不住想挑弄她的。
「我可以告訴你,不管是說要維持朋友關系,或是你的相親,這一切都是我設的計謀。為了不讓你防備我,所以我選了個外表無害的身份,實際上都是為了方便自己接近你。後來我覺得單單是「當朋友」已無法滿足我,因此我又安排讓你去相親,基本上是要讓你無處可逃!只是有一點我錯計了。不過那不重要,因為我的目的已達到。這輩子你都是翟曜的人!」他信心十足地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