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夫 第4頁

有了打算,他趕緊閉上眼楮,想想不對,又抹干了臉上的汗,他一直告訴自己︰鎮靜、鎮靜!可是自己那顆不安的心仍不听使喚地噗通噗通亂跳。

拌聲、鼓聲同時停止,可是耿亞塵卻強烈地感覺到,似乎就停在門口,接下來凌亂不一的腳步聲,顯示有不止一人走進屋子里,他雖然躺著,可是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處于備戰狀態。

雹亞塵知道這些人正圍在自己周圍指指點點,像是在討論又像在爭執,耿亞塵心中的害怕簡直是難以言喻,尤其是這些人說的話他一句也听不懂,這時他才真正感受到任人宰割是什麼滋味,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討論該從那個部位下手。

他突然覺得有人貼近自己,那是一種不用睜開眼楮也可以知道的感覺,更何況這個人就在他的正上方,對著自己的臉輕輕的呼吸,那個人好香,不是化學合成的香水味,而是一種天然散發的香味,如果換個時空,他也許會覺得遍身舒暢,可是這個時候,他卻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爭執依然沒有停止,他真怕這個貼近自己的人把自己生吞活剝了。過了好一會兒,清幽的香味淡了些,他知道那個人不再貼著自己,他悄悄地睜開眼,隱約地見一群人在床尾爭執,他怕被發現,所以很快地又閉上眼楮。

這些人看起來不像緬甸人,那麼他們應該是屬于雲南山區部族,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饒了自己?

雹亞塵突然僵直了身子,寒意竄升,頭皮直發麻,因為他的手被人緊握著,他感覺得出握在手中的縴細柔滑,肯定是只女人的手,可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依然令他腳底發冷,而且他從來也沒听說食人族的女人是吃素的。那只手卻還很挑逗地,手指在他手背上來回游走。

爭執聲終于中止,耿亞塵的手被握著,整個屋子又陷入一片沉寂,他不知道這次的中止是不是因為有了結論,安靜的壓力,襲擊著他,他簡直快給逼瘋了,他真想坐起來大聲問︰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可是他卻緊張得只能緊握著手中的手,那是他現在唯一的支撐力量。

令人窒息的沉靜,終于被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打破,那些腳步聲退出屋外,漸行漸遠,這才稍稍化解了耿亞塵的緊張,可是他依然不敢睜開眼楮,因為那個女人並沒有離開。她放開了自己的手,關上了門,竟然又走回來,坐在床邊。

這下可怎麼辦?就這麼僵持著能耗多久?而且這個女人好象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你何不睜開眼楮咱們談談,省得你自己嚇自己!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可別又嚇壞了!」

雹亞塵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霍地坐直了身子,眼楮直盯著坐在床邊的女人,他簡直不敢相信,在這種地方居然會听到跟自己相同的語言。

女人的臉上蒙著薄紗,只露出那雙充滿笑意的大眼,黑白分明,晶瑩澄澈,眼睫毛又黑又長,眼神慧黠靈動,對!就是這雙眼楮,自己在森林里見到的就是這雙眼楮。

她毫不羞澀地直盯著自己,眼楮眨呀眨,像會說話似的。

「你……」耿亞塵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叫月靈,阿努說我是月中的精靈下凡,所以叫我月靈!」

月靈?月中的精靈?這個叫月靈的女人,除了皮膚有點黑,談吐、氣質並不像蠻荒部落中的人,更何況她還有個這麼詩情畫意的名字。但之前那一張張像畫了符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是你們救了我?」面對月靈,他仍有些害怕,畢竟他還不確定她是不是素食者。

月靈點點頭。

「我出去打獵,見你昏倒在林子里,就把你救回來了,不知道是你命大,還是老天特別眷顧我!」

雹亞塵發現雖然她說著和自己相同的語言,但他一點不懂她的意思。

月靈對耿亞塵臉上的疑惑視而不見,她從擱在地上的籃子中拿了一個翠綠橢圓的果實,輕輕細細地剝去外皮,遞給耿亞塵。

「你昏睡了兩天,一定餓了!」

雹亞塵有些猶豫,遲遲不敢去接。

月靈笑著說︰

「你怕什麼?下毒嗎?我們如果真想害你,你早已不知道死了幾回,還需要大費周章的救你回來,在你昏睡兩天醒來後,再下毒害你嗎?」

「那很難說,也許你們不想乘人之危,也或許你們不想讓人死得不明不白!」

「如果是這兩個理由,你就更沒有擔心的道理。」

雹亞塵想想也是,自己現在身體尚未完全復原,他們也沒把話跟自己說清楚,在一連串驚嚇之後,他還真是餓了。

他接過月靈手中的果子吃了一口,肉厚汁甜,味極甘美,還沒吞下第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吃了第二口,汗水滑過他的喉際,滋潤了他因緊張而干澀的喉嚨。

「這是什麼水果?這麼好吃?」耿亞塵又咬了一大口。

「這里不像文明世界,每樣東西都有一個名稱,這種水果在這里隨手可得,並沒有什麼特別!」

月靈的語氣極自然平穩,令耿亞塵膽子大了不少。

「听你的語氣,你好象對外面世界相當熟悉,難道你去過?」

月靈笑而不答。

雹亞塵吃完之後有些意猶未盡,月靈善體人意地又拿了一個給他。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或者你們是不是好人做到底,送我下山?」

月靈搖搖頭。

「什麼意思?」耿亞塵怔怔地看著月靈。

「你不能走!」

「不能?」耿亞塵停止了咀嚼,「為什麼?」

「因為你是上天指派給我的丈夫,而且你將繼承月牙族酋長之職!」

月靈說得理所當然,可是耿亞塵卻差點沒把口中的東西全部噴出來。

「酋長!」他吞下口中還來不及細嚼的水果,失聲地喊著。

「這有什麼好驚呀的,你娶了酋長的女兒,當然就是名正言順的酋長!」

「酋長的女兒?」耿亞塵一想到一張張鬼畫符似的臉,這酋長的女兒大概也高明不到那里去,「為什麼一定是我呢?」

「阿努曾說……」月靈見耿亞塵一臉迷惑,解釋著說︰「阿努就是酋長,他對族人說,第一個進入牙山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

「你是酋長的女兒?」

「不像嗎?」月靈俏皮地反問。

至少這一點讓耿亞塵安心一點,不過也難講,到目前為止,他也只見到月靈的眼楮,雖然那雙眼楮是那麼迷人。

「看來我來的還真不是時候!」耿亞塵不知道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你說什麼?」月靈沒听清楚。

「沒什麼!你同意?!」

月靈點點頭。

「為什麼?我是說你看起來也不像沒有受過教育,我看起來也不像什麼真命天子,為什麼你會答應這麼……這麼荒謬的事呢?」月靈看起來倒不像是不講理的人,所以耿亞塵試著說之以理。

※※※

「如果自己也中意就不荒謬了是不是?」月靈的口氣和緩,但語氣卻很堅定。

雹亞塵驚訝地望著月靈,發現她比自己想象中來得強硬,本來他還想如此溫馴的女子,還有雙柔情生波的眼眸,想必也不致于難看到什麼程度,可是現在竟然一見到男人就想嫁,這麼開放而且卻還罩著面紗,會不會……

這種飛來艷福,要是換了時間,換個地方,也許自己會怦然心動,可是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

「對不起,月小姐!」

「叫我月靈!」

「月靈小姐!」

「月靈!」月靈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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