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夫 第9頁

「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雹亞塵坐起來,筋骨雖有些酸痛,但精神總算是養足了。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先出去走走好不好?」耿亞塵刻意的漫不經心,听起來卻又特別小心翼翼。

月靈奇怪地盯著他。

「干嘛這樣看我?」耿亞塵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奇怪,昨天你還千百個不願,怎麼睡了一覺倒轉性了?而且這幾天,哪天的天氣不好?」

「心情不一樣嘛!」

「怎麼不一樣?」月靈逼著問。

「如果不能改變現狀,只有認命適應對不對?」耿亞塵聳聳肩,故意把話說得無可奈何。

月靈自有打算,她才不管耿亞塵是真認命了,還是敷衍自己。

「好啊!我們走!」月靈拉著耿亞塵就往外走。

「我可以帶相機嗎?」

「帶相機做什麼?」

「幫你拍照!」耿亞塵月兌口而出。

「你這話說得也太離譜了吧?」月靈笑著說︰「這兒又沒有沖洗店,照像干什麼?」

雹亞塵背起相機,有點耍賴地說︰

「你放心,我這台是萬能相機,等等你就知道!」

月靈點點頭,至少耿亞塵不再說「不」,這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走吧!」

「等等!」

「又怎麼了?」月靈又停下腳步。

「你不用蒙面紗了嗎?」

月靈抿著嘴直笑。

「怎麼了,你怕全族的人都被挖去雙目嗎?」

「不會嗎?」難道這條族規只針對自己。

「女人結了婚就死會了,還蒙著紗做什麼?」

「你連死會這種用詞也知道?」耿亞塵有些詫異,他不覺得那個懂漢語的酋長會懂得這麼通俗的用詞。

「走吧!這麼多問題!」

月靈挽著耿亞塵的手往外走,對于他的問題則避而不答。

雹亞塵心里想著別的事,所以也沒再追問,他跟著月靈走出圈屋,月靈對這一帶環境相當熟悉,所到之處,風景幽靜、美麗,如果沒有挖眼、逼婚之事,倒也令人心矌神怡。

「月牙族的人從不下山嗎?」耿亞塵若無其事地問。

「下山做什麼?外面是個吃人的世界,稍不留神就會尸骨無存!」月靈摘了幾朵花拿在手上。

「你父親呢?難道他不想回家看看?」耿亞塵一邊問一邊找著下山的路。

「當你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成為過去式的時候,你又何必活著回去嚇他們,也許還會帶給某些人不必要的困擾!」

「你喜歡這里的生活嗎?」

「這里很美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我?」耿亞塵停止了搜尋,認真地問。

「因為我……」月靈停下腳步,轉過身,卻在面對耿亞塵時接不下口。

雹亞塵沒想到一直對答如流的月靈會突然無言以對,而且這個問題他並不是第一次問,為什麼這回她卻答不出來?

「我是說,既然你生于此,長于此,又深愛這里的土地、這里的人,你為什麼堅持要等待一個外地人的來臨,難道你真為了我終身不嫁?」

月靈走到耿亞塵的面前,手指慢慢滑過他的臉龐,臉上漾著醉人的笑容。

「耿亞塵,你是名建築設計師,這個行業勉強也可算是藝術的一部分吧?!為什麼你老像科學家似的,每件事情都要追根究底,保有一點神秘感,不是很浪漫嗎?」

「浪漫只是王子與公主的愛情故事!」

「只要你願意,它就會成為我跟你的故事!」月靈殷盼地凝望著他。

雹亞塵不明白,對月靈這樣一個蠻荒女子,為什麼她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令自己如此怦然心動,自己所有的愛情守則,對月靈好象全不管用,昨晚下定的決心,現在竟有些動搖。

他甩甩頭,甩去了情不自禁和心中即將流竄而出的感覺,一只手抓著月靈的雙手,另一只手從袋中拿出一條事先備好的長藤,綁住月靈的手。

「你干什麼?」月靈訝異地問。

「對不起月靈!我真的沒辦法留在這里!」

雹亞塵拉緊了長藤,見月靈緊皺眉心,忙松開些問︰「疼嗎?」

「真正疼的是我的心!」月靈在意的是這樣的坦白自己的感情,依然留不住雹亞塵,而且她也低估了他的倔強與毅力。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闖入你的生活,可是我必須回到我的世界!」耿亞塵又拿了另一條長藤綁住月靈的腳。

「你一個人走不了的!」月靈恐嚇他,「讓月牙族的人找到你,他們會把你剁了喂狼!」

雹亞塵抱起月靈放到樹下。

「在喂狼之前,我總得試試,既然你們從沒離開過,就不會知道下山的路,而我除了運氣外什麼都沒有,如果我死在山里,就當是我辜負你一番心意的懲罰吧!」

「你寧可冒生命的危險也不願意留下來?」月靈滿心失望。

雹亞塵突然有股沖動——帶月靈一起走,可是行嗎?別說她無法適應自己的世界,有惠妮在,帶著她又該如何?收做二房嗎?

「這里應該還是月牙族的領地,應該不會有其它的人來,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來找你!」他無法回答月靈的問題。

他站起來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折回月靈的身旁,俯輕吻月靈的唇,心中竟有些難舍。

他下定決心似地直起身子,頭也不回地朝他認定的方向走,月靈定定地望他的背影也不喊他,她不知道耿亞塵這一走會是事情的結束還是另一個故事開始。

第三章

雹亞塵不知道在無際的叢林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下山的路,他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卻在短短的幾天,做了兩項最蠢的決定,一是跟胡大平賭氣深入蠻荒;另一樁則是離開月靈,使自己重陷蠻荒。

起初他還信心滿滿地往前走,煞有其事地做上各種記號,可是到最後,他簡直就是漫無目的地走,難道老天真的為了他離開月靈而懲罰他嗎?

自己是二十世紀新男性,卻莫名其妙在深山里被人逼婚,盡避月靈如此令自己心動,可是就是有點不甘願,難道這樣也錯了嗎?更何況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著,全身像沒了知覺似的,整個世界離他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醒了!醒了!」

雹亞塵緩緩地睜開眼楮,模模糊糊地像有幾個人圍在自己身旁,他閉上眼,再睜開眼,那些模糊的人影還在,他才確定真的有人圍在身邊。

那些來回晃動的人全穿著白色的衣服,耿亞塵的意識及判斷力並沒有隨著眼楮打開,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還好嗎?有沒有那里不舒服?!」

雹亞塵循聲望過去,那個說話的男人脖子上掛了一個……他睜大了眼楮,天啊!他居然掛了一個听診器。

這個驚人的發現給了他起身的力量,他坐起來扒著男人的手喊著︰

「你是醫生是不是?是不是?」

男人笑著說︰

「你看我的樣子不會像是郵差吧?」

「這里是什麼地方?」

「市立醫院!」

雹亞塵再看看自己躺的床,雖然是醫院的床,但那可是一張真正的床,他激動地喊︰

「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

「你身子很虛弱,別太激動了!」醫生替他稍作檢查之後點著頭說︰「你的身體不錯,現在除了有點虛弱之外,其它並沒什麼大礙,不過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雹亞塵想想不對,他記得在完全失去知覺之前是倒在杳無人煙的山里,怎麼會躺在醫院呢?

「我怎麼來的?我是說,我怎麼會在這里?」

醫生一邊作病歷記錄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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