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用惡老板 第8頁

那些傳言與八卦讓媺華對宋立楊心存偏見,她不喜歡他,這是確定的。

但是她不懂,這樣的男人憑什麼有那樣一雙干淨澄澈、溫暖得像春日太陽的眼楮?因為他遺傳總裁的基因?

還是因為……其實他的心比傳聞中更干淨?

鼻子酸酸的,這樣的眼楮總會教她發愣,讓她不自覺想起人生當中最幸福快樂的兩年。

他很帥,濃眉、深邃雙眼,以及可以和偶像明星拚兩下的臉型五官,和總裁並肩齊立,他絕對是青出于藍,只不過總裁高中畢業時已經在菜市場經營一個小攤子,大學尚未畢業已經有許多大企業老板來搶人。

而這個帥兒子已經快三十歲了吧,卻只會歪在家里面游手好閑。

宋立楊走到她跟前,帶著些許挑釁,屈身慵懶地斜靠進沙發里,手在胸前橫著,雙眼微眯。

媺華心底輕哼一聲,站沒站姿、坐沒坐相,二世祖公子還是回床上躺著比較合適。

「你是藍秘書?」

她不是藍「秘書」,正確的說法是秘書助理,但是她點頭微笑,沒有太大的意願和他做解釋或溝通。

「是的,宋先生可以這樣叫我。」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的口氣輕佻,眼神帶起兩分惡意,媺華應該有點警覺的,但她下意識忽略了,因為——他那雙溫暖到讓人感覺安心的眼楮。

「宋先生請問。」于是她靠直覺回答,全然不知下一秒鐘她即將深感後悔,並學會絕對不能用忖度正常人的心情忖度紈褲公子。

他笑出幾分邪氣,「請問,MATCHLESS給的薪水高嗎,你怎麼穿得起這種昂貴服飾?難道,你需要提供特別服務?」

他的話像盆冰水兜頭潑下,這種話她可以想但他不能問,因為這話不只傷人還是人格污蔑,媺華脾氣不算溫和,但她從來沒有這麼想砍人過。

幸好,她還沒來得及把手上的溫茶往他身上潑去,梁語屏先一步出現,她用托盤把剛烤好的派端出來時,恰巧听見兒子讓人抓狂的問題。

她趕緊插話道︰「立楊,你在講什麼,開玩笑也要有限度。」

梁語屏瞪兒子一眼,把派放到桌上,坐到媺華身邊拉起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說︰「他在和你說笑,媺華千萬別當真。」

這種話叫做玩笑?那麼她可不可以也開一個玩笑——宋先生,你為社會做多少貢獻,每天無所事事浪費米糧,覺不覺得自殺好過混生活?

她咬緊牙根,皮笑肉不笑回答,「沒關系的,我才不會跟小孩子計較呢。不過為了怕宋公子誤會,還是解釋一下的好。如果宋公子打開過我帶來的紙袋就會明白,今天我們穿的是設計師葉寧的同系列作品,目前他是公司力捧的設計師之一,下個月三號公司將替他辦一場服裝發表會,今晚我們出席慈善義賣會,除了讓宋公子先認識幾位商場名人之外,還有一個附加目的——替接下來的服裝發表會先作宣傳預告。」

宋立楊揚揚眉,心底想,那老頭還真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賺錢的機會。

「容我提醒,我比藍秘書大四歲。」

他扯扯唇角,刻意忽略後面那一大篇,說他是孩子?那她是什麼?嬰幼兒?

炳哈,她就等著他問這句,媺華笑得益發甜蜜了。

她故意不看宋立楊,轉頭對梁語屏說︰「我外婆說沒有賺錢的人都是小孩,過年可以拿紅包,我表哥比我大兩歲還在念博士班,每年還可以從外婆手里拿壓歲錢呢。」

媺華扳回一城,眼底帶上挑釁。特殊服務?哼!這一行他更適合,不必花精神做行銷,恩客就會從年頭排到年尾。

梁語屏看著兩個年輕人斗來斗去,忍不住失笑。怎麼搞的,兩個人一見面就不對盤?不過媺華這孩子性子也不是軟的,這才好,有人可以替自己管兒子是好事一件,媺華是祺軍挑中的,他的眼光,她信任。

宋立楊直視媺華,她沒有回避他的眼光,因此宋立楊很清楚她對「少爺」沒有半分該有的敬畏。是她不清楚自己將會面對什麼,還是她不認為他有足夠的能力坐上那個位置?

「立楊,你該上樓做準備嘍,別讓媺華等太久。」

梁語屏跳出來打圓場,拉起兒子把他往樓梯方向推,宋立楊還想說話,但他不願違逆母親,于是聳聳肩、笑著彎下腰端走一塊水果派往樓上走去。

梁語屏憐愛的眼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繞過樓梯轉彎處看不見了,才轉回沙發。

她坐到媺華身邊,切下一塊派遞給她,微笑道︰「媺華,你別跟立楊一般見識,他被我寵壞了。」

她沒就此表示意見,只是拿起派咬一口,轉移話題。「真好吃,宋媽媽的手藝超級好。」

「我本來不喜歡做菜,不過這兩年進步很多,猜猜我做最好的是什麼?」

「西點、蛋糕?」

「不,是炸雞漢堡,我猜你應該听說過,立楊三年前在美國出一場大車禍,命差點沒了。」

「是。」可是他並沒有像傳說中那樣,撞成低能兒。

「我到美國接他回台灣時,他完全記不得過去發生過什麼事,連我們這對爸爸媽媽都不認得,只記得自己喜歡吃漢堡炸雞和薯條,常常要求阿姨出去幫他買。」

「外面做的東西不健康,我就開始學著動手做,還特別去買一個氣炸鍋回來,就擔心他吃下太多不健康的油,剛開始做的時候和外面賣的味道差很多,我慢慢修慢慢改,那陣子啊,我三餐都吃速食,不斷嘗試不同的作法,好把味道弄得和外面一樣,信不信現在我都可以開店了。」

「宋媽媽對兒子真好。」

「怎麼能夠不好,他是我唯一的指望啊。」

「可是孩子不能太寵,不然會長不大的。」她說得委婉,卻也明白自己是交淺言深,有些不好意思,頓時小臉緋紅。

梁語屏笑著拍拍她的肩,說道︰「沒關系的,這些話以前你們總裁經常勸我,可惜我听不進去,後來他越變越壞、越變越怪,我才曉得自己做錯了。你知不知道立楊為什麼會被送出國?」

「不知道。」

「他未成年開車又酒駕,把人給撞傷,幸好對方不是重傷,我們付一大筆錢才將事情擺平。他爸爸說若是再讓他留在國內和那群壞小孩成天混在一起,早晚要變成廢物。可是我舍不得啊,成天哭哭啼啼希望能把立楊留在身邊,後來他爸爸不再和我商量,直接給他在美國找到學校並送出國。那個時候他十六歲,一個才念高一的小男孩就這麼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家,多殘忍,我光是想到就睡不著。

「他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很荒唐,但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管不了,他不在身邊,我又能怎樣?我既擔心又害怕,那段日子我經常埋怨自己,這一輩子我到底做過什麼好事情?」

「我沒有上班工作,家事有阿姨幫忙,我沒有經濟壓力,沒有婆媳問題,我大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但是這麼輕松悠閑的我連丈夫的心都沒辦法攏絡,連兒子的品性都沒辦法教好,我有什麼立場批評立楊荒唐?」

曾經她滿心怨恨,丈夫風流外遇、兒子不听話,她就算穿金戴銀、用名牌偽裝自己也隱藏不了自己滿月復苦水,她恨、她抱怨,她寧願和丈夫吵吵架,可惜祺軍只會用一臉不屑鄙夷的目光望她,讓她倍感挫折。

「後來朋友拉我去做義工,我參加慈濟听師父開釋,漸漸明白一些道理,心靈有了歸依,所有的負面情緒慢慢被導正,我幫需要幫忙的孩子,我成為他們的貴人,然後打心底相信總有一天在我的兒子需要時也會有個貴人拉他一把,宗教信仰讓我收斂脾氣,讓我想通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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