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藍色 第24頁

「你知道為什麼嗎?你曾經想過這個矛盾嗎?」我仰起頭來問母親,沒有眼淚,沒有憤怒。

母親不回答,蒼白的臉上閃躲的表情,被拆穿的表情那麼明顯。

「因為我潛意識地在等著,等著有一天,你突然會對我說‘我們離開這里吧!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或許不很富庶,可是,很干淨。’」

母親愣住了,眼楮瞪得大大的,羞愧和歉意在臉上交替。妹妹也不再一臉鄙視和憤怒,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第一次听到我說這樣的話。

「你永遠不會對我這麼說,對嗎?我那天在你們面前流眼淚了,或許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會這麼對我說,我只是……不去相信而已。」我垂下頭發,不去看她們,而她們也沒有膽量看我。大廳中寂靜得像是死了。

我扶著不斷滑落的發絲笑著,笑得心有些痛。

「母親呵!你真小氣,你給我生命,卻不給我生命的尊嚴!」

母親捂住嘴巴,小聲啜泣。

「現在你有一個選擇。你可以現在離開去看托姆斯,希望可以留住他和他的財富。或者你可以待在家里和我在一起。」

我的眼淚不受理智控制地向上涌,眼楮前面被淚水一塊塊地映滿曲折的線條。所以我望著天花板,使勁抿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母親和妹妹猶豫著,艱難地看著我,然後無言地慢慢轉身,走向門口。

幾乎就在她們轉身的一刻,我想對她們說︰「其實我以前賺了一些錢。如果你們留下,是不會淪落街頭的。」

我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她們沒有選擇我,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她們已經不給我尊嚴了,那我連自己的尊嚴都不要了嗎?

軟弱啊,你的名字叫做女人!不管怎樣,她們畢竟是女人,我能夠說什麼呢?

她們離開了。大門仍然沒有關上,夜風吹進大廳,把屋子里輕巧的東西吹上天花板。仍然坐在地上,我無言地看著洞黑的夜,低下頭,努力告訴自己沒有被遺棄。

「或許我不夠漂亮。」我聳聳肩膀。眼淚慢慢地滑下來,落在我頭顱下方的一小塊地板上。

低垂的眼睫前出現一雙鞋,然後是一雙腿。我抬起頭來,頭頂是布魯斯的臉。

他的眼楮里布滿了憐惜,嘴唇輕輕地顫抖著。他蹲下來,一雙溫暖的手撫模著我的臉,愛惜地,心疼地。他捧起我的臉,輕柔地吻去我的淚。

「Baby……」

他為什麼突然間對我又好起來了?

他看見了剛才的事情,他听見了我剛才的話,是跟著我回來的!

我猛然後退,眼楮冰冷地看著他。

「你來做什麼?嘲笑我?還是繼續侮辱我?」我警戒地看著他,不讓他靠近。

他沒有說話,只是很溫柔地抱起我。我掙扎,可是敵不過他的力氣。他把我的手放好,把我的頭壓在他的胸膛上,他抱著我走出我的家門,朝山上的別墅走去。

他是在同情我吧?

我扯扯嘴唇。幸好我還值得同情,不管怎樣他不是回來補今天的那一拳頭的。

漆黑的夜,遠處的路燈微弱地照耀著。他抱著我,不說話,也不看著我,只是不斷地走著。他的胸膛有節奏地起伏著,我能听見他呼吸的聲音,僅僅是他呼吸的聲音竟然也可以讓我覺得安寧。

沒有辦法,我還是愛他。

我對自己無奈,放松地賴在他懷里。

你是我的寶貝

回到他的別墅,他把我一直抱到他的房間,把我放在他的床上。

我看著他的房間,突然大笑起來。

「為什麼笑?」他安靜地問,沒有恐懼地看著我的歇斯底里。

「你知不知道,」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有多少女孩……哈哈……每天在塞亞大街上看三樓的那扇窗戶……她們以為那是你的房間……哈哈!如果她們知道你根本不住在那里……布魯斯啊!你總是能傷女人的心!」

他淡淡地微笑。我頭一次看見他朝我微笑。

「也包括你的心嗎?」他沉沉地問,眼楮緊緊地瞅著我的臉。

「噢……布魯斯,別這麼殘忍。」我掙扎著裝出調皮的樣子跟他扮鬼臉。

他拿出藥盒子,里面藥品紗布很齊全,看來他很有經驗。

「上碘酒的時候會很疼,你如果疼就咬我好了。」

我看著他把棕色的碘酒涂抹在我的傷口上,滲進粘稠的血口子,鑽心的疼像條蛇在我全身上下扭動。他心疼地看著我,伸出胳膊給我。

我不去接,也不叫,只是狠狠地咬住我自己。

他默然地放下手臂,繼續幫我包扎,技術比護士都要好。窗外面的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我才覺得他的這張臉皮真的是魔鬼打造的呀!

轉眼我的手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碘酒造成的疼痛也減輕了。

「我,」他坐在我對面,「對不起,我……」他的痛苦似乎比我的更厲害。

我淡淡地笑著,沒有怒氣,「忘記白天的事情吧!我已經忘記了!」我站起來,看看他的房間,然後對他說︰「我累了。可以借住你的房間一夜嗎?不好意思……但我可以付房租!」

「茵……」

「布魯斯,我真的累了。你也不忍心看我坐著打瞌睡吧?」

他沉默了,站起身來,本來寬闊的房間瞬間變得狹小。他沒有再說話,走出房間,體貼地為我帶上門。

呼!我喘氣一口,躺在他超大的床上,床墊和他的肌肉一樣硬得像石頭!

這個自虐的家伙!我看看房門最下方的一絲空隙,有一個影子。這個笨蛋喲!外面竟然還亮著燈,也不怕我知道。

蠕動著,我選擇了一個最好的位置,躺在他的枕頭上,他的氣息瞬間充滿了我的鼻腔。

睡吧!不想頂著熊貓眼的話就閉上眼楮,開始數綿羊吧!

大概一個小時以後,我睜開眼楮,看了看門下面那個靜止的影子。

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精力?真是嫉妒!

大概兩個小時以後,我又睜開眼楮,看著那個似乎都沒有移動過的影子。

裝什麼雕塑?

大概四個小時之後,我猛然地睜開眼楮,挫敗和氣憤一起沖上腦袋!

這個家伙在干什麼!

跳下床,我站在門的里面,靜靜地站著,仿佛在看著門外面的他。敞開門,我看見他站在門外,頭顱微微地垂著,頭發凌亂,臉上布滿了憔悴。

「為什麼……」

他猛然地把我拉到他的懷里,手臂把我攬到胸膛不松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你,我喝多了,我只是,只是嫉妒得發瘋。」

他的唇掠過我的臉頰,有些瘋狂地,又有些絕望地吻著我。我沒有動作,沒有語言,只是任他抱著,吻著我的脖子,讓顫栗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別這樣對我。別這麼冷淡地,好像你不認識我。」他的聲音夾雜著暗啞和饑渴,眼眸慌亂地瞅著我的眼楮,看著我的眼淚淡淡地浮了上來。

他用拇指抹著我的嘴唇,另一只手很溫柔地按摩著我的脖子後面。他再次摟住我,安心地嘆了一口氣,唇吻著我的發絲。

「別哭……」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伸展一下似乎很久沒有運動的手臂,輕輕地摟住他,手貼在他緊繃的後背上,溫柔地撫模著,听見他倒抽一口氣,胸前和手臂上的肌肉倏地繃緊,僵硬地在抱著我不敢動。我貼在他身上,輕輕地移動。

他不敢發出聲音,放在我後頸上的手僵硬地,又忍不住地輕輕施壓。我仿佛都能夠听見他關節「  」的聲音了。

這個笨男人!應該是很有經驗的他,竟然讓我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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