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不準逃 第8頁

「你怕我?」雷森陰沉地問她。

「不是。」冉情用餐完畢,讓僕人收拾完後,才說︰「我已經痊愈了,在這里打擾很不方便,再說我也有事情要做,所以……」

雷森看著她蒼白的表情,直覺她的恐懼並不是因他而來,而是其他事情或人。所以他突然轉移話題︰「你這十年來都在哪里?」

冉情渾身一顫,必須努力讓自己鎮定才能不露出破綻。她對于十年中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必須保密!不光是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藍靜、舞飛,還有……他。

「在其他州。」

「在哪個州?哪個城市?」他追問著。

「我在……德州。」

「你在那里做什麼?」

冉情猛地抬起頭來,急急地說︰「跟你沒有關系!」

一陣沉默突地彌漫在兩人之間。

「跟我沒有關系?」雷森的眼神和語氣充滿了危險,捏著食具的手不知不覺地施加力量。

冉情不知道該怎麼掩飾自己的慌亂。「你為什麼一定要問?那些都是我的事情!我要走了!」她扔下餐巾,想站起來大步邁出他的領域。他給她帶來的感覺太刻骨銘心了!

雷森突然開口︰「你能去哪里?」

是啊!你能去哪里?她問自己。冉情听見這句話,一時間竟然只能呆呆地跌回椅子。

逃亡!繼續不斷地逃亡,永遠被一個黑暗的影子追著!她無論怎麼努力,永遠擺月兌不了噩夢!

眼前突然涌現出和朋友們分手的那天黃昏,三個人臨走之前甚至連道別都沒有。她那時心里就隱隱約約地想,或許說那句「再見」是沒有用的,她們永遠也不會再見。

她只能一個人孤伶伶地在世界上的各個角落待上一會兒,然後匆匆離開,永遠也不能和人有過多的接觸、牽扯,因為她也許第二天就死了!

她們三個人的命運就是這樣了嗎?

出了這棟房子,她就要繼續……不斷地一個人走下去了……

心口的那種孤獨和酸澀化成一股強大的淚意,沖出她長時間建設起的堤防。

案母死去的時候,她傷心,淚沒有流。

教授死去的時候,她傷心,淚沒有流。

離開知己,知道從此要逃亡天涯的時候,她傷心、難過,淚依然沒有流。

然而他只是一句質問,她就流淚了……

雷森在她怔忡的時候走到她身邊,看見她瞪著自己的手黯然流淚,心里不覺泛濫著心疼。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停止流淚,又或者應該讓她流淚,發泄出心中的痛?

懊惱自己的無措,他只好選擇沉默,輕輕地把她攬進懷里,感覺到她的淚水濡濕了他的衣服,融化了他的心。

她輕輕地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身上。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竟讓他的心漲得滿滿的……

突然間,他心里那些煩躁的問題,有了答案!

他對她動心了!所以讓她看到他軟弱的一面,所以他干枯已久的淚水那麼自然地在她面前流淌出來,所以在悲傷的時候本能地找到她傾訴。

或許,他是愛上她了?

所以心甘情願、毫不掩飾地向她展現,連自己都陌生的一面……

他沒有給自己留任何敗退的路啊!

「留下!不是為你自己……是為我!」

他輕輕地捧起她淚漣漣的臉,唇溫柔地貼上她的唇。他看見她驚訝地瞪大眼楮,看見她被淚水沾濕的睫毛眨了眨。

他的大手環繞過她的頸,讓她癱軟在他懷里,感覺到她的身體輕微地抖動。淚水摻和著熱情在兩個人之間散開來……

☆☆☆

一大清早的陽光灑在房間里,只看著就能覺得那麼溫暖。在烏托邦的十年中,她看見的永遠都是自然燈的光芒,總是冷冰冰的。

冉情打開窗簾,伸了一個懶腰。哎!她以前的工作那麼忙碌,一天只能睡五個小時,其余的時間都在實驗室里度過;現在突然閑下來,她竟然不知道怎樣打發時間。

冉情知道雷森每天早上六點鐘起床,七點鐘吃早餐,七點半坐司機開的車去公司。這里的房子其實只是他的一棟別墅而已,可是他會在晚上七點半準時進家門,然後他在八點鐘用晚餐、工作,十二點鐘左右睡覺。

雷森偏愛黑色和酒紅色,不喜歡任何香水的味道,所以家里從來沒有空氣清新劑的存在。管家總是用鮮花裝飾角落,帶來一番自然的清新。

他似乎比較喜歡提琴曲,因為在她經過他房間的時候,有時有小提琴的聲音傳出來。因為牆壁隔音良好,冉情不知道他在拉琴或者在听音樂。

隨著她在雷森別墅的時間越長,她漸漸地了解他的生活習慣。

然而她卻很少見到他。他的生活太規律,工作繁忙加上枯燥的生活節奏,讓她的存在顯得微不足道。他總是什麼也不說、也不看著她,即使她就在他眼前,他也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地按部就班。

冉情覺得自己不重要得可憐,她非常不喜歡他把她當作米蟲招待的方式。

避家勞倫斯把準備好的飯菜送到冉情房間里的時候,冉情正在做早晨鍛煉。

勞倫斯一一把精美的銀色盤子陳列出來,恭敬地對她說︰「冉小姐,可以用餐了。」

避家勞倫斯大約是六十歲,可是身體相當硬朗。從他的工作和口氣就可以知道,他是受過非常嚴格訓練的管家。

可是即使他是管家,冉情對于他每天給她送早餐的事情仍然很不舒服。她年輕力壯的,怎麼好意思讓一個老人家伺候?

她無奈地看著他,再次對他說︰「勞倫斯,我可以自己來的。」

「小姐,先生要我好好照顧你。他說你受傷,所以不便移動。」

「雷森太夸張了,我只是小傷而已,下次我可以自己……」

「冉小姐,這是先生吩咐的。」勞倫斯堅持道。

「還有,叫我冉情就可以。」她溫和地笑笑,「我並不是雷森的客人,我只是暫時待在這里而已。」

勞倫斯皺眉頭,不明白冉情的話。從先生把她帶回來的那一刻,他對她的緊張、關心和重視就那麼明顯了,他敢肯定她在先生心目中的地位,遠遠超過客人。也許先生平日里冷漠了一些,可是那只是他的天性使然,在他的母親死後,他就是這樣的了。

突然,冉情問勞倫斯︰「雷森平常都喜歡吃什麼?」

「冉小姐?」勞倫斯沒反應過來,一時間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冉情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喪氣地點點頭,「對噢!這里有大廚師,我做的飯哪有他們做的好吃。」

難不成她是想給先生做飯嗎?勞倫斯暗忖。

「冉小姐,先生不會喜歡你做下人的事情的。」

「可是我整天這樣什麼也不做的,我覺得很……不舒服耶。我既然住在這里,那就該做些什麼吧?」

勞倫斯又說不出話來了。先生從來不帶客人回家,布萊克家的人也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如果小姐……」

「冉情!」冉情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勞倫斯一窘,「冉情小姐如果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到先生的書房看看,或者也可以吩咐我為你買些消遣的東西。」

「可以嗎?去他的書房?」冉情有些驚喜地問,她在烏托邦幾乎沒有讀過真正的書籍,所有研究資料都是以電子工具傳輸的。

「當然。」以先生重視她的程度,勞倫斯覺得雷森不可能反對。

☆☆☆

吃完早餐,冉情就到書房去了。

雷森的別墅有三層高,一樓只有大廳和餐廳而已,二樓是雷森的房間以及兩間客房、還有其他健身的設施,三樓才是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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