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情覺得他暫時不可能在這麼擁擠的地方動手。但是就這麼坐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冉情緊張地低頭試圖思考對策。
先離開這里再說!市中心這麼多的人,她也許可以甩掉他也說不定!
輕輕起身,她匆忙結賬,從玻璃窗的反射她看到那個男人也起身跟著她。她立刻擠入人群,在人海中東拐西拐地,再進入唐人街。
等她出了唐人街,再回身仔細尋找,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了。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心想要趕快回別墅去。
然而就在她回過頭來,準備走向車站的那—刻,那個男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啊!」冉情驚慌地尖叫,但那個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強行帶到紐約街區中一個不顯眼的巷子。
完蛋了!冉情絕望地想著,不斷踢打著,可是那個男人實在太有力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們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那個男人把她帶進巷子後。竟然松開了她。
他把墨鏡拿下來,對驚惶不已的冉情說︰
「JEAN!是我!」
JEAN!
這個名字在腦海中炸開!
她這才愕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顫抖地說︰
「是……是你!道格拉斯!」
****************
冉情猶豫地看著對面坐著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
「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她冷靜地質問,雖然心里心跳如鼓,「我分明在教授死之前看見你和他爭吵。」
道格拉斯苦笑—聲,臉上是經歷滄桑的那種憔悴。
「我……不是爭吵。」他猶豫了一下,終于說︰「我發現了教授的計劃!」
「什麼意思?」
「教授……打算把實驗結果掩蓋,再轉賣給中東的小柄家。」
「不!教授是一個重視學術更多于金錢的人,我不相信他會寧願掩蓋實驗成果,當個叛國賊。」
「如果他急需要錢呢?」道格拉斯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紙張,交給冉情其中的一張。
冉情仔細一看,才發覺那是一張催債信。最下面的總結算竟然是四十萬美元!教授欠人這麼多錢嗎?她驚訝地張大眼楮。
「我本來那天是為了和他討論一項實驗的,可是卻發現他正在把所有的文件轉移,包括……藍鳥的圖紙!」
「藍鳥!」冉情倒吸一口氣。
「難道……教授假死?」
道格拉斯苦笑︰「沒錯!那天他看見我也很驚訝,便對我說他是想做一個備份。不久,他就奇異地死了。我仔細想,覺得事有蹊蹺,所以在他死後到他辦公室里翻看資料,才了解了‘藍鳥’真正的內容。突然我听見了教授的聲音,所以我躲起來,听到他和另外一個陌生人講話。這才知道,他竟……請了殺手,對你們三個下了格殺令!」
手無端地顫抖起來,眼淚就這麼在眼眶里打轉。
「為了保證我們不泄密?」
讓她落人如此境地的人,竟然是親如父親的人!一個她敬仰的導師,一個她敬愛的老者!—個她全心信賴的親人!
悲哀呵!
道格拉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一直在干什麼!冉情!‘藍鳥’結合了最先進的核技術還有生化技術,它是最可怕的武器,比幾年前被國防部禁令研制的vz毒氣更加恐怖!」
冉情看著道格拉斯痛苦的臉龐,防線逐漸放低了。自己不也曾經有過像他一樣的感覺嗎?內疚,痛苦,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似的。
「沒錯!‘藍鳥’是……武器。整個‘烏托邦’只有教授、我、韓舞飛、藍靜四個人知道真相。其他的科學家都以為我們研制的是綜合型能源,由于每個人的分項研究不同,所以沒有人懷疑整個計劃。」
「JEAN!你不自責嗎?你不內疚嗎?」道格拉斯痛心地質問著低著頭的她,「我一直以為我們研究的項目是對人類有利的!然而……」道格拉斯似不能再說下去。
「我知道……」冉情蒼白地笑著,「可是我有選擇嗎?!等我意識到計劃有問題的時候,我已經卷進去了!我沒有辦法,只能繼續……這個計劃除了總統和幾個國防部的重要人員知道以外,沒有人了解!你懂嗎?讓我們消失實在太容易了!」
冉情激動地辯白著︰「我們如同死人一樣,沒有身份,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果計劃有半點泄漏,我們統統活不了!」
「我也覺得他既然如此狠毒,必然也不可能放過我。即使是錯殺,也不可能留下我這個潛藏的禍端。所以我逃了……」
「不用不好意思,我們三個也只是比你晚一步而已。」冉情自嘲道。
「沒有‘三個’了……」道格拉斯猶豫地說,「韓舞飛……已經死了。」
冉情愕然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哭泣還是該尖叫。
道格拉斯遞給冉情一張剪報。
美國企業巨頭格雷特‧貝兒之妻今晨與一不明車輛相撞,車輛司機當場死亡……
雖然報紙印得很不清楚,但是以冉情對舞飛的熟悉,她還是很容易地認出了舞飛的尸體,軋在燒焦了的車子下……。
「不!」顫抖著,冉情蒼白著嘴唇,「舞飛……」
「對不起!」道格拉斯不忍地看著悲切的冉情,輕輕地把她摟在懷里,「我知道你的傷心,這幾個月來,我也是這樣過來的……堅強一點好嗎?」他輕輕地拍著緊緊閉上眼楮的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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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情搖搖晃晃地回雷森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不理會勞倫斯關心的眼神,她無力地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倒在床上。
她的腦袋一片混沌,不知道該怎樣接受伙伴慘死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待在雷森的庇護下。淚水已經流不出來了。經歷過幾個月的心酸、孤獨的折磨,還有最親人的背叛,她覺得自己沒有力氣再去思考了。
或許就這麼離開吧!
她從抽屜里輕輕拿出一支白色的蝴蝶發卡,恨恨地撫模著。就是這個!她們三個親手研制的東西,竟然是最終要她們命的罪魁禍首!多麼諷刺啊!它殺死了舞飛!它逼得她們三個人天涯逃亡!它逼得她最終要放棄她的愛!
毀掉它!冉情盯著眼前的蝴蝶。可是顫抖的手怎麼也不能把它掰碎!
她還記得當初她得知「藍鳥」計劃時的種種矛盾,可是教授很體貼地撫模著她的背部,和藹地說︰「這是國防部的命令,即使我們不做,也會有別的科學家研究的。冉情……我們是科學家。我們的任務就是研究科學,至于以後的結果,那是軍事部門的事情。記得我教你們生物的時候嗎?人類是一種動物,佔領和侵略是動物的本性!正是因為戰爭,人類的人口才能保持在和環境能力相協調的水平上。也許……這樣說很殘忍……可是這就是科學……一種既偉大又危險的力量。我們……則是駕馭這種力量的人。冉情,你們三個是天才!我早在那年在紐約時就知道,你不該被埋沒……」
可笑的是,她不但沒有馭驅科學的力量,反而讓它毀了她自己的生活!
冉情把自己深深地埋人被子中,搖晃著頭,試圖忘記以前的一切。
可是「烏托邦」白色的走廊、教授祥和的臉龐、舞飛的笑臉……最後是道格拉斯消瘦的臉龐,眼神期盼地說著︰「相信我!我沒有殺害教授!我也是在逃啊!」
她該怎麼辦!她該相信誰!她該何去何從!
「情!」門外傳來雷森略微擔心的聲音,「情,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