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琳走出大飯店時,意外地和茱莉、大姊迎面踫上,茱莉主動地和周琳打招呼︰
「周琳,怎麼這個時候在這里遇見你?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我回來用電腦查一些資料。」
「這是我哥哥,武杰!」茱莉大方地介紹大姊給周琳認識。
「大哥好!」周琳雖然馬上認出這個留著小胡子的人就是大姊,可是她並不感到意外。
「我們是見過的!」大姊主動地解開彼此之間的關系,他不曾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真的?在哪里見過?」茱莉十分驚訝地說︰「你才從北京回來,怎麼可能見過周琳?」
「我們在北京認識的!」大姊笑著說。
「在北京認識的?周琳,你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茱莉說。
「上次請年假的時候。」周琳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她接著說︰「我們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就認識了。」
「真的?是誰?」
這問題問得好,周琳本來想直說︰「就是龍保三,小三嘛!」,可是,她卻突然改口︰
「馮天放嘛!」
周琳把「馮天放」三個字說來,茱莉和她哥哥全都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有意外,也有唐突,更帶著一大堆的問號;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想追問,反而是同時支支吾吾地虛應了幾句。
「是他啊?真巧!」這是茱莉的反應。
「是他?怎麼會呢?不是小三嗎?」這是大姊的回答︰「你弄錯了吧?我們在小三那里認得的。」
「不,真正的原因還是在馮天放身上,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才造成我們的認識。」周琳冷峻地說。
「是嗎?你是這麼想的嗎?」大姊不解地說,但是,他又補了一句︰「不過這世界也真是太小了,我在花蓮才見到他的,他在禪舍里隱居。」
「他在禪舍?你見到了他?」
「是啊!他在那里隱居,真奇怪,听說他的生意大概是全垮了!」
「你怎麼知道的?」茱莉也問。
「是啊!我怎麼知道的?」大姊笑了一下,還是有點娘娘腔︰「這種事能瞞得了誰啊?」
周琳盯著大姊的面孔,她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可是她突然間想通了,這兩句話證明了,茱莉和大姊之間是沒有什麼牽扯的,而且兩個人並沒有玩陰的來對付馮天放;更重要的是,馮天放並沒有瞞著周琳和茱莉有什麼不干不淨的關系,否則,馮天放不可能會不知道茱莉的哥哥「大姊」在北京,也不可能還安排周琳去北京打探「大姊」和金城集團的關系。
這一段對話,把周琳心中對馮天放的疑慮幾乎全給洗干淨了,可是,她也更矛盾于自己曾經在北京認得小三。
小三是個好人,如果沒有馮天放,周琳覺得她會接受小三的,而認識小三,卻是因為馮天放促成她去北京,去打探「大姊」的虛實。
這一切,如果說和「大姊」無關,那是不公平的,可是,卻也不是大姊和茱莉有心促成的。
周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得走了。」
「為什麼呢?一道吃宵夜不好嗎?」茱莉說︰「我要請他到我們二樓鋼琴酒吧坐坐的,你不來嗎?」
「不了,我得走了。不過,大姊,今天真是謝謝你,你的話,讓我解開了對很多事情的誤會。」
周琳說出「大姊」兩個字時,茱莉和大姊都有些尷尬和不悅,可是,周琳這麼唐突的句子後面,卻有著一臉不像取笑的誠懇,所以也不便發作。
周琳伸出手來,要和大姊握握手,大姊遲疑了一下,終于也伸出手來。
「謝謝你!」周琳說︰「今天晚上意外見到你,又听你說了這些話,真的很謝謝你!」
周琳握完手,側過臉對茱莉說︰
「不要想太多,我和你哥哥,也是因為你那一大窩叫美國總統名字的狗而認識的!」
周琳笑了一下,便丟下滿臉不解的茱莉,徑自離開了。
「她在說什麼呀?」茱莉小聲問大姊。
「我也不知道。」大姊說︰「不過,和你的狗也有關系就是了。」
「怎麼又扯上我的狗了?」茱莉問。
「我在北京也有一只狗,她看到狗,想到你一大窩的狗,所以嘛!唉呀,這故事太長了,我回頭告訴你吧!」
「現在就講,不要拖啊!」
「不行啦,這中間還有一個介紹人,他叫小三,他是先認識周琳的。」
「小三?是不是龍保三?」
「對啊,我介紹你認得的呀!」
「唉呀,這真是一團亂嘛!」
「所以啦,待會兒我再告訴你!」
「好吧,也只有這樣了!」茱莉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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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一個人走在冷冷的夜里,她看向天空,覺得天空中似乎多了好多星星,原來,今夜天上沒有什麼雲,難怪這麼澄澈。
她的心情一下子也跟著開朗起來。
她決定走回去,然後洗個澡,能睡就睡,否則一早就趕個早,一定要弄到座位飛到花蓮去找馮天放。
馮天放這時刻其實也是一個人枯坐著,他模著已經理成光頭的後腦勺,覺得自己此刻真是了無牽掛、自由自在。
禪舍的老和尚並沒有要求他把三千煩惱絲給理掉,可是這一陣子在花蓮的日子,使他想了又想,終于做了這個大膽的決定。
削發,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境更加平靜,其道理,一如他在答應周琳戒煙之後,真的把常年不斷的煙給戒了,個中的理由,也無非是希望讓自己更接近清淨的自我。
馮天放先是到蘇花公路走了一趟,而後便有了這個理發的新奇念頭,其中或許帶著幾許魯莽,可是,結果卻是正面的,此刻,他一個人走回禪舍,在山路上益發感覺到難得的輕松。
只可惜,這分輕松竟然不能持久,他在禪舍門外遇到了枯坐在門口等他的守夜的人,那人告訴他︰
「有個劉先生從台北趕來找你,說是有你家非常重要的事得告訴你,他現在人住在這家飯店里,你趕快和他聯絡吧!」
守夜的人把一張名片和電話號碼交到馮天放手里時,又補了一句︰
「馮先生,怎麼理了個光頭?」
「沒什麼,這樣比較方便。」
馮天放相信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麥可劉不會這麼慎重地趕來花蓮,所以他立刻決定趕到飯店去找麥可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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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里,馮天放不能放聲大哭,但是,他的激動卻依然嚇得麥可劉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意外,羅家的人說,絕對是意外。」
麥可劉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告訴了馮天放,馮天放終于冷靜地說︰
「這一切都是劫數,都是因為我而引起的劫數,好了!現在我知道了,剩下來的,也請你幫我一道解決吧!我的兒子,他已經是半個美國人,暫時不用接他回來,他回台灣,對他而言比坐牢還可怕。我相信你懂這一切的道理,你幫我把他也處理好,我衷心感激你。」
馮天放交代好他的想法,竟然決定還是留在花蓮,看得出來,他對這一切都有了不同的想法和看法。
夜色吞噬了馮天放踽踽獨行,孤單離去的背影;他的心,真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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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在下飛機的時候,才發現了小三。
她感到十分意外,怎麼會和小三搭同一班飛機飛花蓮呢?小三怎麼會知道她要上花蓮呢?
現在去分析這個問題其實都是多余的,小三下飛機是在周琳之前,顯然,小三是坐在前面的位置。
這班飛機接近客滿,而周琳是匆匆趕到的,因此,根本沒有注意飛機上坐了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