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可是要往京城去?」蘇老兒恭謹的探問。
「正是!」
「那小兒……」蘇老兒說得吞吞吐吐。
「承蘇先生借宿的美意,趙某自當贈金成全蘇公子趕考的心願。只是我等要事在身,實在不便攜人同行。」趙驥知他心意卻拒絕得果斷不容人反駁。
他對蘇陸反感得很,尤其他看于巽君的放肆眼神就教他沖動得想挖掉他的眼珠子,又怎麼肯攜這書呆進京呢!
趙驥要洪鐘拿兩個金錠給蘇老兒。
「這……」蘇老兒懾于趙驥威嚴的氣勢,不敢再言,但受人贈金仍感激得老淚縱橫。「謝過趙公子!我父子一輩子感恩不盡。」
一輩子感激不盡?只怕日後時勢變化、情海生波。是這蘇老兒和趙驥一行人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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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月當空透過白楊樹梢灑了遍地銀光。
于巽君受不住屋內的煥熱,拉了拉頸上的袍領步出土牆外,只想到那白楊樹林中吹吹涼風。
林中果然涼快多了。她偶然抬起小臉望見樹稍上細碎銀光閃爍伴著點點繁墾。好美!她忘情的張開手臂在原地轉圈,忽意享受這份美好。
直到頭有些暈了才停下來。這好玩得緊哪!
于巽君晃著飄飄然的身子,腳步不穩的想在林中散散步、吹吹涼風。哪知走不了幾步,腳下也不知道絆著了什麼東西,身子往前跌去。
完了!完了!這下了不受傷流血恐怕也要腫個大包了!
她才要驚呼出聲,已跌入一個溫暖舒適的肉墊中。猝不及防的小嘴已被一個大掌搗住,而纏在她腰上那只強而有力的臂膀更將她緊緊攬住。
救命呀!她瞳大驚煌的眸子死命掙扎,卻掙不月兌那人的栓梏。「是我!別動!」趙驥坐倚著一棵白楊樹干,懷中卻抱著一條滑溜的泥鍬。
他睡不著,茵茵成為他揮之不去的一份心思,一直在他腦中索繞打轉。于是他離開宅子坐在這樹下,直到于巽君也像鬼似的出現林中,攪亂了他的思緒。
他看著「他」旋轉陶醉的舉止,一時竟分不出眼前是尹茵茵還是于巽君。
直到「他」絆著了他的長腿跌入他懷中的此刻,嗅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更使他深隱于茵茵的幻覺中無法自拔。
「茵茵!」他忍不住將臉埋在于巽君的頸窩處低喃。
「嗯……嗯……」于巽君倒抽一口冷氣猛搖頭。待趙驥稍微松手,便張口往他掌上咬去。
趙撰忍痛悶哼一聲,這才稍微松了手。
「趙……趙大哥!你認錯人了,我是于巽君呢!」于巽君差點窒息,猛呼吸新鮮空氣急著澄清。
「于兄弟?」趙驥難堪的放開他。這下可糗大了!他想茵茵想瘋了不成?
可是怪了!這個小兄弟是個男人,可他的腰怎麼這樣縴細?身體還這麼香?
「對不起!」趙驥嘆了口氣仰頭望天。
于巽君看趙驥那為思念茵茵所苦的神情,直教她自責難受。「表姐死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忘了她?忘了她吧!」
「如果可以,我何嘗不想?」他無奈的道。
「時間可以讓人淡忘一切,趙大哥!如果你回京看上另一個溫婉的女子,一定可以將表姐忘掉的!」于巽君熱切的蹲在他腳邊,眼泛淚光的拉著他的大手安慰著。
她不在乎,如果能出現個女子讓他忘了自己、能讓他好過些,她真的不在乎!
「巽君!難得你這麼關懷我,有時我看著你,難免想起茵茵。」趙驥反手握住他縴縴柔荑,再抬起一只手撫著他細女敕的紅顏。
她羞得直想逃開這份親密的撫觸,卻讓趙驥緊握住手不放。
「巽君!你可有兄長?」他突然問道。
「巽君有兩個哥哥,不過都已亡故。」她疑惑的瞧著趙驥.不明他何以有此一問。
「那我們結拜如何?」趙驥原本的陰霾一掃而空,又神采奕奕的握著他的小手期待的道。
「好是好,可是……」于巽君猶豫著,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兒家,怎麼跟他結為兄弟?
不過趙驥沒有給他考慮太久,隨即拔草為香、拉著他跪拜天地。
「我趙驥,京城人氏,與于巽君結為異姓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于巽君恍然的握著他遞給她的草,跟著他說︰「我于巽君杭州人氏,今日與趙驥結為異姓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當。」
她說完即朝天拜了拜。也學著趙驥磕了頭。
「賢弟,你這誓辭說得有些含糊,怎麼我像听不懂似的!」趙驥狐疑的看著他。
「怎麼會?一定是大哥听錯了!」她內心蹬然,他怎知她用心良苦?有福與他同享這不成問題,可是她入京後即將大難臨頭,怎能要他同當?
不!她決心護著他的,絕不讓他遭受任何劫難、不讓他受她連累。
「大哥來!我說個笑話給你听。」既然已從做兄弟,她也就不再避諱的拉著趙驥在林中散步,恢復調皮、愛鬧的本性逗著趙驥。而趙驥也寵溺的由著他笑鬧。只是連他也分不清自己的心對于巽君那種不由自主的既愛又拎,是何種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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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離開蘇家老宅後,一路曉行夜宿,幾天後的中午來到一個叫蓮荷鎮的小鎮。
所謂蓮荷鎮果然不浪虛名的蓮荷處處搖曳生姿。于巽君坐在馬車中雖是貪看夏日蓮荷,可也看到了怪現象。
「大哥,你看這些人為何神色緊張,三五成群的像在談論什麼大事。」
「等洪鐘回報就可知道了。」趙驥朝車窗內的于巽君揚揚唇。于巽君貪看夏日蓮荷,趙驥貪看的卻是他麗如夏蓮的臉蛋,聊以慰借對茵茵的思念。
呵!于巽君不得不佩服,原來他早已警覺。可……可他一直盯著她看做什麼呀!瞧得人家臉兒都紅了。
原來昨天有一批運往京城的貢品在鎮外鳳凰山上的官道被劫。洪鐘來報與趙驥一陣低語後,便又勒馬前往探查。
趙驥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攜著于巽君到一家飯館用午膳。
于巽君見他老是往她的碗里夾菜,抬眼朝他一笑,而趙驥亦回她一抹俊笑。
鄰桌四個頭陀幾盤煮酒下肚,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又綴融于巽君美貌,帶著幾分醉意不善的上前搭汕。
「好美的小泵娘。怎麼這副書生打扮,白白糟蹋了一朵好花兒。」光看「他」那絕麗的容貌和與趙驥調情的樣子,這幾個醉頭陀妄自臆測于巽君是女子,色心頓起的完全忽略趙驥陰沉沉的臉色。
一個胖頭陀還提了壺酒,往于巽君面前的茶水中倒。酒水滿溢至桌面。「我美嗎?那麼請你喝杯甜酒!」于巽君笑得像只狡滑的狼,站起身舉起那杯水酒就往那胖頭陀臉上潑去。
哼!不知死活的家伙,沒瞧見她家哥哥的臉色嗎?肯定有人要倒大楣嘍!
「好!好!必內的娘兒們夠騷,懂得挑動本大爺的興致。」那胖頭陀是個變態,奉行打是情罵是愛,愈難堪就愈過癮的佳句,一雙肥手就要模上于巽君的肩。
于巽君依舊笑著,暮定的閃也不閃。就見那胖頭陀的髒手已被趙驥手中的筷子夾住而無法動彈。
他以內力想震開竹筷,卻不敵趙驥深厚的內力。
「你是哪只眼楮看到我這賢弟是女人了?」趙驥沉穩的以不變應萬變,冷哼一聲,桌上一只燒雞已飛上那胖頭陀左眼。
那胖頭陀哀嚎一聲,左眼凹了、幾乎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