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番紅花嗎?」慕容羽知道番紅花有打胎的效用。
翠兒愣了。「是爺要我拿來給夫人飲下的,翠兒並不知情。」她沒有承認也未反駁。
「拿走,我不喝。」慕容羽將自己裹在被里,縮成一團。
「夫人……您就行行好,別為難我們下人。」
行行好?不為難別人?為什麼從沒人願意給她和她的孩兒一條生路?這並不公平,孩子是無辜的,離緒飛憑什麼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倒了。」慕容羽以為淚已流干,沒想到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翠兒莫可奈何,只能草草收拾,將藥汁又端了回去。
???
「爺,早點歇息吧。」
「不,等我把這事處理完再說。」離緒飛沒讓天福守在書房外,今晚他不想一個人過。
「爺,夜深了,這事明兒再做不遲。」他看得出老爺是在刻意折磨自己。
「我知道。」離緒飛豈不知這事明天再做不遲。但他不想讓自己閑下來,只要一閑下,慕容羽帶淚控訴的小臉就會又浮上眼前。
兩人部沉默了。人聲俱寂,冷風嘯過窗前。
「去看看夫人吧。」
離緒飛不願天福提起那個令他煩心的女人,偏偏又放不下她。
「藥送去了?」
「送是送去了,但夫人不肯喝。她要孩子。」
「強迫她喝。」離緒飛心一橫,只要沒有慕容樺的外孫在他跟前活蹦亂跳,他們的生活就能回到以往。
「爺不喜歡離府里多點人丁?離府人了未免太單薄。」
「我有成群的奴僕。」
「爺不想要子嗣嗎?您有偌大家業要杠。奴才怕等爺老了,一個人背太辛苦了。」或許,他該建議爺多納幾個妾。
「反正,羽兒就是不許生下我離緒飛的子嗣。」
「那爺要納妾嗎?如果不要夫人生,讓旁人來生也無妨。只怕夫人會因無子而被小妾欺負。」
「我不納妾。」這輩子,他只要她一個,即使因此無嗣。
???
咿呀一聲門響,慕容羽的房門被推開。
「出去。」慕容羽口氣惡劣地出言趕人。
「夫人,是翠兒我呢。」翠兒邊說邊將端進來的東西擱在桌上。
慕容羽沒費心思索。不管來人是誰,她都會將他趕出去。
「告訴離緒飛,打胎藥我絕不喝,要他別多費心機。」慕容羽說完便將臉轉向牆壁,不願再理會。「我知道,我拿進來的不是打胎藥。」
「走開,不管是什麼我都不喝。」為了捍衛胎兒,慕容羽已是草木皆兵,惟恐有人對她的孩子不利。
「生孩子總要力氣,就算夫人受得了,孩子也需要營養。」
「這不是打胎藥?」慕容羽轉過頭。
「就算夫人不想要孩子,我這下人還真舍不得讓離家的小祖宗挨餓。」
「翠兒,你和我一起吃吧。」慕容羽移下床。
「不妥,我只端來夫人的那一份,更何況我只是下人。」
慕容羽拉著翠兒坐在桌前。
「下人又如何?離府里你對我最好,只有你為我們母子著想。」
「夫人,翠兒受不起。況且,離府里對您最好的不是翠兒我,爺才是真關心您呢。」夫人變了,變得抑郁寡歡。
「別替他說話,是他不要我們母子。」
「翠兒,我叫你辦的事你辦了沒?」房門再次被推開,離緒飛高大的身軀擠進慕容羽房內,讓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爺,沒有。」翠兒一時不忍,將煎好的打胎藥留在廚房,未一同帶來。
離緒飛技巧的回避慕容羽帶怒的雙眸。那雙眼不該屬于日前依偎在他懷里的小女人。
「下次記得。」
「翠兒,他要你辦什麼?」
「這……這奴婢不敢說。」
「翠兒,你出去。這里沒你的事。」離緒飛看著慕容羽。她難道非將事情鬧大?就為了慕容樺的外孫和他撕破臉?
「這事和我有關?」翠兒不敢說出,離緒飛又急著趕人。慕容羽已經猜到七、八分。
翠兒不發一言,算是默認。
「我要你出去,听到沒有。」離緒飛發怒了,拉扯間要將翠兒推出房門。
「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做了何必怕人知道?反正你不要的不過是一塊未成形的血肉,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大事。歷代多少易子而食的慘事?多你一件不多,少你一件不少。我相信沒人敢對你家大業大的離老板多置一詞。」慕容羽揪著離緒飛的衣袖,克制自己不讓淚水涌出。
「住口。」離緒飛喝道。她不該一再觸及他的傷口。他怎會不想有自己的子嗣?她不該把自己富成泯滅人性的魔頭。
「怕人家說了?」慕容羽一聲冷笑,沒想到會和他用這樣的口氣說話。
「你憑什麼這樣說?你根本不了解我在想什麼。」離緒飛揚起拳頭擊在床柱上。木制的床柱應聲而斷。
「不懂?你說我不懂?」淚終究不听話的落了下來。
「你以為我想殺了我們的孩子?你以為我真不想要他?」
「你要留下他就別逼我喝打胎藥。」
這是強他所難,他不會留下慕容樺的外孫。
「你說話呀。說你要留下他、說你要留下我們的孩子。」慕容羽一個箭步來到離緒飛跟前,失控的搖晃他的手臂。
「羽兒……」不行,他還是做不到。
「你說呀。你說,說你要留下孩子。」
她的淚就擦在他的衣袖上,但他依然不為所動。
翠兒看不下去了。這樣的夫人她看不慣、也不想看。
「爺,你就成全夫人,留下小少爺吧。」
「這邊沒有你插嘴的余地,去把煎好的藥端來。」他要的只有羽兒,絕不能因打胎而傷了他的羽兒,這事早辦早好。
「爺?」翠兒遲疑著,不解主子為何堅持不要小少爺。
「緒飛……」慕容羽的心碎了。他是真的要殺他們的孩子。
「我說的話你听到了沒?快去。」
翠兒看了慕容羽一眼,悶不吭聲地出房。
「翠兒,不要、不要……」
「羽兒,你別為難我。」離緒飛伸手要撫去慕容羽的眼淚,卻被她躲開。
她像避蛇蠍一般避他避得遠遠地。「別踫我。別用你的髒手踫我。」
離緒飛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多說什麼。
「爺,藥來了。」翠兒怯怯的進房。
「放下。你出去。」離緒飛淡漠地持起藥碗,踱步到慕容羽跟前。
「羽兒,喝下吧。喝下之後,我們就會像以前一樣。」離緒飛柔聲勸道。
慕容羽固執的別開臉。
「喝下。」
慕容羽僵著身子恍若未聞。
「喝。」離緒飛粗魯地將藥碗湊到慕容羽嘴邊。
「我叫你喝,你就得給我喝得一滴不剩。少給我拿嬌。」
「不喝。」慕容羽再次別開臉。
「不喝?不準你違逆我的意思。」
離緒飛將藥碗放在一旁,動手扳開她的嘴。
慕容羽用貝由緊鎖著下唇,硬是不肯就範。
「不準再咬嘴唇。」他的目光聚集在被咬出血珠的菱唇上。他不準她這樣對自己。這讓他心疼。「為什麼不準我咬?」慕容羽盯著桌上的藥碗,縴縴素手戒備地捂著嘴。
為什麼?難道她嘗不出嘴里的血腥味?
「你流血了。」
離緒飛傾身,離桌上的藥碗才近了一尺,慕容羽見狀又以貝齒咬住下唇。
「該死的,我叫你別咬了。」離緒飛伸手將慕容羽的唇解救出來,低頭吻去細微血珠。
「為什麼我流血了就不準我咬?」慕容羽沒有貪戀他的溫柔,語氣里依舊有憤怒和不解。
「我不想看你這樣。」
「怎樣?」
離緒飛的喉結滑動幾下。「我不想看你流血、不想看你受傷。」
「難道喝了那藥後我不會流血?不會受傷?」慕容羽淒愴的一笑。「如果真怕我受傷,為何要逼我喝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