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听器中忽然傳來丫丫哭泣的聲音,打破了這讓人感到黏膩卻又逃不開的抑郁氛圍。
「我去看看丫丫。」席詠深窘迫的站起身,將他甩在身後。
真的不愛他了嗎?若不愛他,她為什麼要因他只是為了女兒才想跟她在一起而感到心碎悲憤?若不愛他,為什麼他隨便的一句話就能重重的傷害她?
懊死的蔚紹華,為什麼他總是能讓她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
蔚紹華真的搞不懂,席詠深為什麼會突然暴怒?而且從那天起,她就開始跟他冷戰,好像當他是不存在的空氣一般。
以前的她明明不是這樣的,就算他再怎麼惹她不開心、他們有再大的爭執,她總是先忍不住撒嬌求和的那一個,可是現在,她卻可以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懊死,他都已經低頭跟她求和了,為什麼她反而更火大?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不愛他了?
蔚紹華臉色難看又陰沉,仰頭一口將手中的啤酒灌入喉中。
「女人心若死了,就跟全壘打一樣,一去不回了。」員工之一的小沈搖晃著酒杯,咳聲嘆氣道。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快學學頭兒吧,他可從來就不缺女人。」另一個員工小王也喝了不少,拍拍小沈的肩膀勸著。
「女人只會制造麻煩,沒有也好。」蔚紹華粗聲道。
「頭兒,那是你女人緣好才有資格這樣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追到一個女生,誰知道她突然說走就走,放我一個人孤單難過,嗚……我的小莉啊……」小沈說著說著,眼眶竟泛紅了。
「你神經喔?人家問你是不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誰教你要說你還年輕,心情還不定?那人家女生當然不想跟你浪費青春啊。」小王推了下他的頭。
「我不跟她結婚又不代表不愛她,兩個人在一起一直談戀愛不是很好嗎?」小沈辯駁道。
「厚,女人想的跟我們男人想的怎麼會一樣?你少笨了啦,哪個女人不想結婚生子,有個自己的家啊?」小王說得頭頭是道。
「你干麼講得一副你很了一樣?你明明就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小沈不以為然的瞪了他一眼。
「這你就問對人了,別忘了,我可是有三個姊姊,從小就在女人堆里打滾過來的,要論了解女人——誰人甲我比啦!」小王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吹噓。
「結婚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一直在旁喝悶酒的蔚紹華皺著眉頭發問。
「頭兒,你也對這個話題有興趣喔?是不是也有被逼婚的經驗啊?」小王好笑的看著老板。
「少廢話。」蔚紹華白了他一眼。
「頭兒可是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女人當然爭先恐後的想要嫁給他啊,你這說的真是廢話。」小沈附和道。
「嘿嘿,難得有機會虧一下頭兒嘛。」小王搔搔腦袋,笑了笑道︰「對了,我記得頭兒以前有個女朋友超正的,我還以為頭兒會娶她呢。她那時追頭兒追得好勤快,去哪都跟得緊緊的,好像沒頭兒就活不下去一樣。」
「對對對,我記得好像是叫席……席……對了,席詠深!」小沉想半天才想出來那個名字。
蔚紹華目光一閃,沉默的又喝了杯酒。
「頭兒,你為什麼要甩掉她啊?我覺得她是你所有女人里面最優的耶。」小王好奇的問。
「會嗎?我覺得她是不錯,不過現在這個也不賴啊,長得性感打扮又妖嬈,真是極品……」
「你瘋啦!竟然對頭兒的女人流口水︰」小王的手刀毫不猶豫的劈上小沈的後頸,「難怪你女友會跑,你的心根本就還沒定下來嘛。」
「我只是欣賞而已有錯嗎?嗚……小莉啊……」小沈又開始悲痛了。
「總之,女人的邏輯就這麼簡單,你愛我就跟我結婚,不跟我結婚就是不愛我,了嗎?」小王搖頭晃腦的道。
「荒唐!」小沈嗤之以鼻。
「一點都不荒謬喔,其實你捫心自問,若是你真的很愛她,怎麼會不想跟她結婚呢?所以女人用這一點來判斷也是其來有自的。」小王儼然一副兩性專家的口吻道。
小沈閉上了嘴,還真的認真思索起這個問題了。
「你們慢慢喝,我先閃了。」蔚紹華放下酒杯,站起身。
「欸,頭兒,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們不管?」小沈連忙抓住他。
「是啊是啊,你先走就不好玩了。」小王也跟著扯住他。
蔚紹華睇了他們一眼,撇撇唇道︰「放心,我會先買單,你們再約其他人出來吧,今晚算我的。」這些小伙子想的是什麼,他還不知道嗎?
「真的?萬歲,頭兒真是英明!」
「我們誓死效忠頭兒!」
小沈與小王一听馬上松開手,轉而拿起手機開始呼朋引伴了。
蔚紹華失笑的搖搖頭,走到櫃台吩咐了幾聲,這間啤酒屋也是他的投資產業之一,自然可以簽單。
交代完畢後,他將一室的喧鬧吵雜拋在身後,孤身踏入了熱鬧的台北街頭,夜風帶著些悶熱黏膩的感覺,讓剛從冷氣房出來的他蹙了蹙眉。
「不結婚代表不愛她……」他喃喃重復著小王的話,不以為然的自鼻子冷哼一聲。
全都是狗屁論調,女人就是麻煩的生物,小小的腦袋里裝著全世界最復雜的迷宮,有哪個男人搞得清楚?
腦中浮現席詠深那雙頑固晶亮的美眸,他心髒猛地一縮,苦澀的滋味充斥了心間。
當初,他是因為不夠愛她,所以才不願意結婚嗎?
老實說,他不知道。
畢竟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就是他冷她熱,他從來不用回頭去找她,她就始終會跟在他身邊,隨時等待他的召喚。
或許是她給他的愛太多了,多到讓他不擔心會失去她,所以也不曾費心去深思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只知道享受她的付出,卻不懂必須回饋。
也因如此,當她逼婚時他是惱怒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溫順的她,會突然態度強硬的非要他表態不可。
他那時只覺得厭惡,覺得她跟其他想要成為蔚太太的女人沒兩樣,同樣的,也覺得跟她分手不過是在自己的感情紀錄上多添一筆罷了,就跟和其他女人分手一樣,沒什麼大不了。
他的確是這樣說服自己,分手後的日子也跟以往一樣又試圖結交不同的女友,但卻始終感覺心中空蕩蕩的,好像怎樣都無法填滿。尤其是在听到她嫁人的時候,那種椎心剌骨的痛楚到現在他還記得,他為此大醉了三天,然後才又重新振作,告訴自己不過是個分手的女人,沒什麼大不了。
往後的日子,他逐漸將她鎖在記憶深處,直到她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流著淚請他幫忙救救他們的女兒……
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有個女兒,而且還罹患了白血病,但她要他去做骨髓移植的配對卻不許他們父女相認,只因女兒心目中的爸爸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她的老公。
懊死!那個男人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取代他的位置?
盡避他不斷咒罵那個男人,卻也看到了那個男人對她們母女倆的照顧關愛,那是他比不上的,也是那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再也無法挽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除了回到過去。
于是,他想盡辦法搭上那班強求來的列車,順利回到了過去,可處在這歷史洪流的一角,他卻依然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她變回當初那個愛他的女人。
唉,煩啊……
第4章(1)
睇了眼出現在客廳的高大身影,席詠深抱著女兒,一聲不吭便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