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很痛很痛!輕一點,別這麼激動……」白陌又要噴淚了。
「真要知道痛,公主才會記取教訓。」若非要機會教育,秦嬤嬤真的會笑出來,落水醒來之後,公主整個人好似活過來了,渾身充滿一股靈動的氣質,雖然任性還是有,不過更懂得用腦子了。
「不用了,記住了,一刻也不會忘記,我可以發誓……嬤嬤別再揉了,反正過兩日就消腫了。」
蔣懷良終究沒有走進去,交代一旁的奴婢不要提及他來過這里,便帶著方四平離開了。
雖然太子曾經在他面前提過姬安茜身子不好,姬安茜甚至對蝦蟹之類的食物還有花香過敏,可是他不曾放在心上,有一回還隨著旁人責怪她太過挑嘴,如今才知道是他先入為主的想法誤解她了。
「小四,你覺得公主是什麼樣的人?實話實說,不必牽就附和我。」
怔愣了下,方四平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措詞道︰「公主天真率性,當然,公主確實任性驕蠻了點,可是公主嘛,這也是難免的。」
「天真率性?」蔣懷良承認自個兒很意外,說那個丫頭沒腦子、任性妄為,他非常同意,可是天真率性?與他的認知差太大了。
「奴才不了解公主,單憑長久以來見了之後的感覺,說不準。」
「這倒未必,旁觀者清。」他被她糾纏得心煩氣躁,根本無法客觀的評論她是什麼樣的人,人雲亦雲,不知不覺中,人家說什麼,他就毫無疑問的接受了,也許,她從來不是一貫驕蠻任性、不懂體恤奴才的公主。
聞言,方四平更放膽的說︰「其實公主沒什麼心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蔣懷良不再言語,她確實就是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腦袋瓜兒不是漂亮就好了,最要緊的是拿來用,若不是那一夜遭她設計,他還真的無法將她與心機深沉聯想在一起。
第二章意外的發現(1)
白陌不可能給蔣懷良戴綠帽,況且孟傳溪的轉世在哪兒都不知道,沒有對象可以讓她紅杏出牆,那又如何讓蔣懷良與她和離呢?
仔細搜尋她前幾世殘存的記憶,有求于人好像都用賄賂這一招。雖然賄賂對她而言很陌生,但也知道就是投對方所好,可是又該怎麼做呢?她與蔣懷良不熟,想要投他所好也找不到著力點,再說她本事不多,唯一能做的只有親自下廚,煮一桌他愛吃的食物。
于是蔣懷良休沐這日,白陌一早就命人去大廚房傳話,今日無須準備駙馬爺的午膳,駙馬爺將與公主一起用膳,接著她便進小廚房忙得滿身大汗,臨近午膳之時,帶上采香和春墨,提著食盒來到文華閣。
看見公主,侍衛轉身向里面通報一聲,方四平便開門迎人。
白陌命令采香和春墨將食盒交給方四平,便走進去。
蔣懷良不會承認見到她竟覺得松一口氣,不過,她來這兒的目的很可能還是為了和離,如今他真的相信她想和離,但他實在感到困惑,她這樣的念頭究竟從何而來,畢竟落水之前她還抱著今生今世糾纏他到底的決心。
白陌看著方四平一一將食盒里的吃食擺上桌,笑道︰「蔣哥哥肚子餓了吧。」
蔣懷良微微挑起眉。「這是我的午膳?」
「對,是我親自下廚替蔣哥哥準備的。」
「你親自下廚?」
「蔣哥哥不用擔心,我廚藝很好,只是賣相差了一點。」
「你廚藝很好?」
「不相信,你吃了就知道了。」她還真慶幸姬安茜與她一樣,沒事就愛鑽研廚藝,只是姬安茜的興趣是做點心,而她主攻雞蛋料理。
蔣懷良很難相信她真的親自下廚,還自詡廚藝很好,可是,自從那日早上意外發現她許多事,他不會只想著否決她,也許她身上還有許多出乎他意料的事。
他仔細將她帶來的吃食看了一遍,不由得一怔,好巧,為何都是他偏愛的菜色?他給人的印象是不挑食,但事實上他偏好甜食,更愛吃辣,可是他很肯定自個兒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餡過,就是精明的摯友只怕也瞧不出來,而她,又是如何得知?若只是巧合,實在巧得令人膽顫心驚。
「你不要見賣相不好,就覺得不好吃,嘗一口就知道了,真的很美味!」
「你對自個兒倒是很有信心嘛。」
白陌自傲的揚起下巴。「我對味道很靈敏,豈會好吃不好吃都嘗不出來?」
「為何選了這些菜色?」
「不喜歡嗎?我還以為你喜歡甜的辣的。」
心一震,蔣懷良狀似隨意的問︰「為何你會這麼認為?」
白陌怔愣了下。「我覺得你應該喜歡甜的辣的。」
「我應該喜歡甜的辣的嗎?」
「不是嗎?」她事前有讓采雲她們去打听,可是傳回來的消息一律是——駙馬爺不挑食,沒有特別的偏愛。
少來了,人有七情六欲,豈會沒有喜愛與厭惡的區別?蔣懷良不是沒有偏愛,而是眾人不知,很可能是因為他重視形象,故意在任何事物面前都表現得平靜無感。既然她收集不到信息,只能憑借自身的感覺,不知不覺,她就往甜的辣的方向動腦筋,然後,就挑了這些菜色。
「我不挑食。」
「是啊,你不挑食,可是,哪有人真的都不挑?每個人都有所偏愛。」
對于她的話,蔣懷良並未表現出同意或不同意,接著終于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口紅油茭白,味道還真是不錯。
「如何?」白陌滿懷期待的問。
「食不語。」蔣懷良專心的享用午膳。
「食不語?」她不認同的撇了撇嘴。「吃飯不配話,豈不是悶死人了?」
「你的話還真多。」
「人為何有嘴巴,不就是用來說話的嗎?」嚴格說起來,她寧可被吵死,而不是悶死,當然,像姬安茜那種吵人的等級就另當別論了。
「這個論點倒是很有趣。」
「有趣?這應該是事實、真理!」嘴巴不是用來說話,難道是用來咬人嗎?
「嘴巴更重要的是用來吃東西,要不,你還有力氣說話嗎?」
「錯了,沒有力氣,人還是可以說話,要不,何來三寸不爛之舌之說?」
「這是哪來的歪理?」蔣懷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個兒的筷子一刻也沒停,一口接著一口,配著她逗趣怪異的言論,讓幾案上的吃食全部下月復。
見他吃光光,白陌歡喜的笑得眼楮都眯了。「如何?我的廚藝很不錯吧。」
「今日為何如此獻殷勤?」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她這副諂媚的樣子很可愛?
她笑得有些難為情,倒也不拐彎抹角。「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就答應我的請求,我們和離吧。」
他的眉微微一挑,果然。「你用一頓午膳想換取我答應和離?」
「不夠嗎?我可以再多做幾頓飯給你吃。」
蔣懷良忍俊不住的唇角上揚,原本的冰山臉瞬間化成溫柔的和風,白陌好像被雷劈到了,呆呆傻傻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你在笑。」她怎麼有一種做了蠢事的感覺?可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笑起來竟然如此之俊,若是他不要老繃著一張千年冰山臉,他其實可以列入美男子的等級,姬安茜會看上他也不是沒有道理。
轉眼間,蔣懷良又回到那張冰山臉。「你看錯了。」
「你明明在笑。」
他索性不予響應。
「你在笑什麼?」她已經認定他在笑,他不承認也無妨。
「你就不要白費功夫了,我不會和離。」
「錯誤已經發生了,如今唯有借著和離回到原點,這不是你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