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意!」阿三吼著,扯開林靜蕾勾在小弟臂上的手,粗魯的拽住林靜蕾的肩,「林靜蕾,我警告你,離我弟遠一點,要不,我就不顧你是男是女,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誰怕誰啊?」林靜蕾技巧地甩開阿三的大手躲到泳毅身後,「毅,跟姐姐約會去,別理你哥發神經。嗯……你說,我們去附近放風箏如何?」林靜蕾忙將美形少年拉著往外跑,再不走快一點,等阿三氣極後把狠話當真,那她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要遭受摧殘了。
「氣死我了!」阿三一聲怒吼。
三合院周遭的生物好似又起了一陣騷動。
媽的!林靜蕾那瘋女人居然在他面前將小弟架走!
但……一向像獨行俠般討厭肢體接觸的小弟,怎會乖乖的任林靜蕾親密的拉著走?阿三想不透。
第二章
「你真的長得很美形耶。」一出三合院,林靜蕾手仍緊握吳泳毅的手,痴迷的望著他俊美的臉龐。
「膚淺。」吳泳毅皺了皺眉,斜睇了她一眼。
太過出色的容貌,對他而言是困擾。從小他即渴求平凡平靜的生活,而他這副容顏卻讓他不得如願,到哪里都吸引人的目光;他討厭這種受人矚目、無所遁形的感覺。
「但咱們至聖先師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我欣賞你的美色美形,乃人之本性。」人與人初見面本來就是以最膚淺的外表來評斷,她不介意「膚淺」套在她身上。
「那是你的事。可不可以把你的手放開?」吳泳毅不耐煩的扒開她的手。
「我喜歡!」林靜蕾加緊力道,像無尾熊般攀附在他身上,眼楮一刻也離不開他的臉,眼神一徑的痴愣迷離。
「你喜歡我不喜歡。」大熱天的,她不熱,他都一身汗了。
林靜蕾突然停下腳步,雙手仍眷戀的拉著他溫暖的大手。
「毅,認真問你個問題。」林靜蕾正色、口氣嚴肅而認真。
「媽的!不準叫我‘毅’!」他低吼,臉色難看至極。
「看你挺斯文的,沒想到也像你老哥一樣,說話一點也不文雅。」她蹙眉輕輕數落他,隨即正起面容。「先不管它。我很認真的問你,要不要跟姐姐我來個姐弟戀?真的,姐姐不介意女大男小。」她的表情看來一徑的認真。
「你……」她的一番話讓他眉摺包深。
大哥說的沒錯,這個瘋女人打大哥的主意打不到,倒將目標轉向,打起他的主意來了。
「怎樣?要不要啦?」她搖著他的手催促。
「我介意,你這麼老。」他向她低聲吼,臉上泛起淺淺的紅潮。
「哈……」林靜蕾彎捧月復大笑。「看你認真的……」
看著站在大馬路旁笑得開懷的女子,她就是大姐常掛在嘴邊、認識了十幾年、個性善良樂觀的好友?媽的!這個性還真是開朗。
「我跟你姐是好朋友,我頂多把你當弟弟看,才不會真想與你談姐弟戀呢,看你被我嚇的,就跟方才你哥的反應一模一樣。」
吳泳毅凝望著嘴邊仍掛著笑的她許久,面無表情,之後邁步離開。
「怎麼了?生氣了?」林靜蕾跟了上去,得小跑步才能跟上長手長腳的他。
吳泳毅兀自走著,不語。
「別這樣嘛,姐姐只是跟你開個玩笑。」
仍是靜默。
「真的生氣啊?這樣我很難過耶。」她突然停下腳步,離快步走的吳泳毅愈來愈遠。
「你有什麼好難過的?!」他獨自走了十幾公尺遠後才停下,回頭吼道。
他才是該難過的人,被一個老女人給死纏爛打。
林靜蕾跑到他跟前,伸手溫柔的撫他俊美的臉。
「我不喜歡看你老板著一張臉,我喜歡看毅笑。」林靜蕾再次拉著他的手,親昵的偎在他身邊。「我想,我已經喜歡上毅,所以毅的喜怒哀樂深深影響著我。」
吳泳毅聞言一陳怔愣,而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拷!真他媽的大花痴,才與他見面不到一個小時,就說喜歡上他。女人都一個樣——膚淺,看到像樣一點的男生就像蒼蠅一樣飛撲而來。
「別老自稱‘姐姐’,我只有一個姐姐。」冷冷拋下一句,吳泳毅往前走。
要不要臉啊,老自稱「姐姐」,那股親昵樣讓人听了還真以為他吳泳毅有這麼個瘋樣的手足呢。「好吧,不當我是姐姐就算了。」林靜蕾再度跟上他,硬是拉著他的手。「毅,听說你正在準備聯考?」林靜蕾喜歡這種被他大手包住的感覺,從他手間傳來的溫暖讓她倍感安全。
「干你屁事!」他的腳程飛快。
「但你姐說你不想去考,為什麼?」
「不想。」他一貫的簡短。
「為什麼不想?」她抬起頭,仰望他俊逸的側臉。
「不為什麼。」他腳步稍緩,配合她步伐的速度。
「但泳梅說你成績很好,T大沒問題。」
「沒有興趣。」這女人想做什麼?扮演聖母瑪莉亞救贖眾人?他讀不讀書干她什麼事!
「T大沒興趣?那來讀我們學校如何?你知道,離鄉背井求學是很辛苦的,尤其像我邊讀書邊工作,再加上都市的冷漠感令人失望,雖然有泳梅陪,但我倆都討厭都市生活,治安不好、環境不好,讓人沒有安全感。」語氣透著滿滿的無奈。
二十三歲那一年,她才考上大學。
以二十三歲的「高齡」而言,同齡的人早已完成大學學業,而她才以吊車尾的成績吊上C大,開始她的大學生涯。
當初在她萬分雀躍、興奮的拿著入學通知給父親看時,父親狠狠撥了盆冷水,說她年紀大得都可以嫁了,還跟人家去讀什麼大學。
現在不比以前,女孩子又不只光結婚生子,她從不認為女人的一生就是結婚生子。
「要讀就去讀吧,靜蕾,你也長大了,可以獨立自主,也可以賺錢養活自己,不像從前,做什麼事都得先顧慮到家里,喜歡就去做吧。」當初父親含了口煙斗,嘆氣般的吐了口煙後說道。
林靜蕾知道父親所指為何。國中畢業上公立高中念書,並不代表她想上大學,她只是單純的想,公立高中比高職的學費便宜,才選擇念以上大學為目標的普通高中。高中時她的在校成績不錯,但也只能勉強擠上私立大學,而私立大學的學費貴得令人咋舌,家里根本供不起她上大學念書。大學,不是她這種窮苦人家念得起的。
她的聯考成績,一敗涂地。
考不上大學,是免除父母在經濟與子女求學間兩難的最好理由。
而後,她踏出社會賺錢。
幾年下來,攢了點錢,除了貼補家用外,還累積了點小錢。
她仍忘不了念書。
堡作幾年下來,她深切感覺到只有高中畢業,要在社會上生存是日漸困難,再不進修,早晚被社會淘汰。
好友泳梅也鼓勵她再念書。
原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參加考試,意料之外,竟讓她考上C大進修部歷史系。
當初只單為好考才選擇歷史系,便一頭栽進其中,之後發覺它並沒想象中的乏味,如考古學家挖掘遺址般,在歷史的領域中,每挖一點,就多了分新奇、多了分期待,期待再往更深一寸去挖掘。
她讀出了興趣。
「誰稀罕你那鬼學校,既然念得那麼辛苦,干嘛還念?搬回來住不就得了。」吳泳毅任她拉著走向蔭涼處。
「什麼鬼學校!好歹我念的學校也是國立的。我會待在那里是因為我爸媽老了,我想多少分擔點他們的經濟重擔,鄉下地方就業困難,說回來就回來,若現實有你口中講的那麼簡單就好了。另一方面,我想把學業完成,我是真的愛讀書,只是對考試不在行。毅,去考大學吧,以你的能力沒問題的;別像我,想讀書時得顧慮東顧慮西的,等到有能力再念書時,都老了。」她拉著他走到一棵高大的樹下,坐在樹下的石椅上。林靜蕾走得有點累,頭擱在他寬厚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