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堡新娘 The Bride of Rosecliffe 第21頁

樓上的窗戶有一扇窗簾動了一下,但蘭德的眼楮連眨都沒眨一下。他是以和平的方式來的——至少現在是如此。他下了馬,示意手下也照做。然後他把韁繩交給手下,自己走向那里的房門。

他還沒有走到門口,門就開了,杜伊跨在門坎上,雙腿分開,兩臂抱胸。他雖然比蘭德整整矮一個頭,那神情卻彷佛即使有一只公牛沖過來,他也不會讓開。

蘭德停下腳步,迎視著那個人懷疑的目光。至少跟杜伊之間不會有語言溝通問題。

「我問候你好。」

「你好。」杜伊簡短地答道。

蘭德的目光堅定。「我明白柯克萊往南邊去了。」那個人微感驚訝,眼楮眨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回應。蘭德繼續說道︰「我想和裘琳講話。」

「她不在。」

「她就是跟你的主人一起騎馬的那個女人嗎?」

「我們在韋爾斯沒有什麼主人。」杜伊以高高在上的口氣說道。

「她是他的佷女嗎?」

這時杜伊微微露出技笑。「不錯。」

那個狡猾的婊子!雖然說來沒什麼道理,但蘭德卻興起一種無可否認、被出賣的感覺。

「那是不是說,她不再教我說你們的語言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許你可以接任。」蘭德說道,目的只想要氣氣他。

正如他所料,杜伊怒氣爆發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浪費時間教一個英格蘭人像韋爾斯人一樣說話。」

蘭德瞇起眼楮。「是重要的事,還是愚蠢的事呢?因為要是你和克萊想組成軍隊來對抗我,那麼你的工作可是極為愚蠢的;既愚蠢又危險。」

杜伊挺直身子,眼楮閃現頑固的神色。但他沒有回答,僵持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蘭德對他微微點頭致意就離開了。這次這些英格蘭騎士穿過村子的時候,有一些瞼孔出現在窗口,也有一些人從門後面探頭出來。

他們看見這些英格蘭人要離開,所以就不怕了,蘭德心里這麼猜想著。可是這些英格蘭人並不是要離開。絕對不會。裘琳與陸歐文聯姻也不會改變任何事,除了他必須另找一個容貌差不多的姑娘來緩和他被裘琳撩起的之外。要另找一位姑娘在他耳邊喘吁吁地對他用韋爾斯語說出挑逗的話。

他踢一下坐騎,馬兒邁步一刖沖的時候,他俯身貼近這匹馬的頸部,可是他無法跟自己的思想比快。因為在他另找女人來滿足的時候,那個歐文卻會用裘琳來滿足。裘琳,仍是處女的她——然而這是真的嗎?

然而,不管她是不是處女,蘭德都曾想把她據為己有。

「她真該死!」他低聲咒著,一面策馬開始沒命地快跑起來。在他身後,石頭被馬蹄踢散開來,奧朋的呼喚變成微弱的回響。那個婊子竟把他當成傻瓜玩弄。

她的同胞再也不能對他這麼做。

裘琳窩在濕透的斗篷底下。已經下了兩個小時的雨,陰霾密布使得天色提早暗下來。他們終于騎到亞風谷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天黑了。她又冷又濕又餓——他們每個人都一樣。然而,她不認為他們會像他們一樣害怕。不過她還是努力壓抑下來,事實上她一直都害怕得很。

火把閃爍著光,照著他們一路行向那座可怕的村子。有幾間房子圍著一棟比較大的建築,他們要去的就是那座燈火通明的建築。他們行進的時候,吸引了一群好奇的旁觀者,多半是婦女和小孩,因為男人們都已經聚在主廳外面了。

裘琳和其它人下了馬,通往主廳的門打開,一個肌肉結實的灰發大塊頭走到外面來裘琳推測那就是陸邁鐸,因為他長得就像跟在後面的歐文年紀比較大的翻版。

她仔細打量著歐文。她想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英俊,皮膚光滑,五官勻稱。可是他殘酷的內心蓋過了外表。即使是現在,他那雙眼楮上下盯著她時,就彷佛能夠看穿她的斗篷與長袍,直看見她濕衣服底下顫抖的蒼白皮膚。她打了個寒顫,心知這並不是由于寒冷之故。

「歡迎,柯克萊,請進。」年長的那位說道。「在爐子前面讓自己暖和一下。請和我們一起享用食物跟酒,我們有很多話要說。」

克萊用同樣客氣的態度接受對方的歡迎,然後兩人一起走進屋內。接下來就該裘琳走上前到歐文等候的地方。

「妳長大了,也豐滿了。」他低聲說道,同時刻意地用欣賞的眼光打量她。

裘琳的下巴昂了一下。「我不再是許多年以前,受你欺負、被嚇壞的小女孩了。」

他咧嘴笑了,顯然對她的指控無動于衷。他的眼楮直盯著她的胸部。「不錯,我看得出來。」他迎向她的目光,同時對她伸出手來。「我可以陪妳進去嗎?」

「不必了。」她斷然說道。然而她試圖從他旁邊擠過去的時候,他抓住她的手臂,然後用力握緊,她知道那里一定會瘀青。

「我堅持要。」

裘琳听見鮑爾在她身後咕噥了一句話,然後走上前來。歐文的一個手下也采取了同樣的行動。「沒關系。」她打破這緊張的沉默片刻。她抬頭看歐文那張狡猾的臉,然後緩緩地用清楚的聲音說道︰「你弄痛我了。」

他等了好久之後才放開她的手臂。「對不起,裘琳。我有時候會忘記自己力氣有多大。」

裘琳沒有說話。說又有什麼用呢?可是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懼。有一瞬間費蘭德的影像浮現在她腦海中。要是她能夠選擇,她會選擇投向敵人,那個她比較不害怕的敵人。

可是在走進那煙霧彌漫、點滿火炬的大廳時,她提醒自己,她的意願並不重要。跟韋爾斯同胞與韋爾斯土地的未來比起來,她的未來沒有那麼重要。如果她想把自己的土地從英格蘭人手中救出,她就必須嫁給歐文,她必須給歐文生兒子。慈悲的聖母啊,她可是需要用盡全力拚命祈禱,才能對他盡一個妻子的責任。

她睡得很不安穩。那是一間小小的臥房,位在她叔叔房間的正對面。鮑爾睡在她房門外的地板上——據她叔叔說,這是一種象征性的表示。可是裘琳卻有一點懷疑。她叔叔一整個晚上都在觀察歐文,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裘琳非常清楚他的心情。他並不欣賞歐文,他也不喜歡這種情勢。

她起床的時候.男人都還在睡覺。大廳里,有三個僕人在準備早餐。有一個年紀較長的女人在監督他們,那是陸邁鐸寡居的表妹梅麗,負責主管他的家務。雖然昨天晚上有男人在場的時候梅麗沒有說話,可是今天早上她卻用微笑歡迎裘琳。「在壁爐旁邊坐下吧。我去拿一點東西讓妳身體里頭也暖和起來。」

「謝謝,可是妳不必招呼我。」

那個女人偏著頭看她一眼。「我若是傻瓜才不會歡迎妳來,我非常需要別的女人來這里陪我。這里是一屋子的鰥夫和寡婦。」她繼續說著,彷佛昨天晚上的沉默現在終于解放了。

「我們這樣子已經太久了,我是指我們三個人。我們之中有一個人需要再婚,而歐文比較可能。妳有沒有看過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沒有,可是——」

「妳不必擔心,他會出現的。」

「出現?那是說——」

「他不希望他父親再婚。」梅麗打斷她的話,壓低聲音像在講悄悄話般地跟她說。「歐文不在乎那孩子怎麼想,瑞斯多半時間都一個人待在山上。他是一個性情孤僻的孩子,一點也不錯。可是他已經很會使用他那把小杯箭,也很會捕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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