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堡新娘 The Bride of Rosecliffe 第29頁

奧朋考慮著他的話,沉默了許久。「他會同意嗎?」

杰柏曾經懇求好久要蘭德讓他跟著來韋爾斯,來參與鎮壓這難纏的韋爾斯。但蘭德拒絕給他機會。現在他要給他這個機會,而且還加贈一個女人……

蘭德喃喃地說道︰「他會同意的。」

「那麼,你要派人傳信給他嗎?」

蘭德把酒囊斜抵在嘴邊,喝了一大口後才回答道︰「明天早上來見我,我會把信準備好。」他不願意再繼續討論這件事,便轉身走開了。

奧朋看著他走開,發現他對這件事情的轉折並不如理論上那麼高興。「他要把自己想要的女人送給他弟弟。

亞倫明白他是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他不打算永遠待在這里,你是知道的。他把一個韋爾斯女人帶到宮廷里做什麼呢?」

奧朋懶得回答他。

在那間石頭監獄里,裘琳由窗邊跌坐在地板上,重重地靠著冰冷的牆壁。奧朋沒有回答亞倫,因為這個答案再明顯不過。費蘭德不會娶韋爾斯女人,可是要把她丟給他的弟弟,那個他們叫杰柏的人。那個人除了玩女人之外別無長處,听起來是如此。

她的喉間發出一聲嗚咽,但她拚命忍住了。她被人從一個不受歡迎的婚姻丟到另一個不受歡迎的婚姻之中。一個是殘酷的韋爾斯人,一個是愛玩女人的英格蘭佬。而在此同時,那個她可能願意考慮的男人卻不願考慮她不行!她告訴自己,不行,她絕對不會考慮嫁給費蘭德那種人。即使他求她也不行,他是她的敵人,對她,他只可能是這種人。

她必須逃跑,她告訴自己,一面倉皇四顧。她不能接受蘭德給她安排的那種不幸的命運。說不定如果她用蠟燭把屋頂燒掉,他們就會沖進來救她,而在混亂之中她就可以逃走了。

然後她又嘆一口氣,再看看躲在凹處的床。她已經累得無法形容,情緒也被整得枯竭了。明天再逃也不嫌遲;明天她會想出一個比較好的計劃。

明天她要破壞蘭德的陰謀。可是今天晚上,她要睡覺。

第一部第十一章

睡眠並沒有帶給裘琳多大的安慰,因為她夢見石頭從田野冒出來,夢見她吃東西、坐著或睡覺的時候都有石頭長出來圍繞著她。她還夢見石頭包圍住她不讓她出去。她突然從夢中驚醒,一個守衛在喊著,並且用力地敲著房門。

「起來了,裘琳小姐,妳叔叔來找妳了。」

她跳下床,穿過依然黑暗的房間跑向門口。「他到這里來了?」

「對。」她認出這是亞倫的聲音。「打扮得漂亮一點,親愛的。里面有一瓶水,還有一個桶子讓妳做別的用途。」

別的用途,真是的!男人都是豬!她推推門。「把門打開。」

她听見他在笑。「什麼?要我拿我項上的頭來冒險?不可能。開門是蘭德保留給自己的工作。快點吧!快準備好。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直接到這里來。」

裘琳洗過臉和手臂,然後漱漱口,因為她無法呆坐在那里等候。她看到一個骨制梳子,可是她拒絕使用。她睡在他的床上已經夠糟了,所以她絕對不要用他的私人東西,因為那彷佛在暗示他們、水遠不會有的一種親密關系。永遠不會有的,她在心里發著誓。

于是她用自己的手指順一下亂發,緊張地把長發編了又編。她豎直耳朵听著、等著。

她听見遠處使來幾個男人的聲音,包括生氣的哼聲,還不時夾著加重的威脅口氣。但沒有兵器互擊的聲音,沒有乒乒乓乓的,謝天謝地!

房間里又靜又暗。她昨晚留下一根蠟燭燒著,此刻它勇敢地在那里把黑暗驅走。離天亮還早。然後門口的守衛慌張地站起來,她听到山坡上響起靴子的聲音,在她腦子里听來就像警鐘。蘭德來找她了!

鎖發出鏗鏘聲,門開了。然而那只是奧朋。他提著一盞燈,好奇地看她一眼。「妳叔叔想要看妳,要確定妳無恙。」

她冷冷地說︰「我能和他說話嗎?」

「我想不行。不過當然啦,如果妳想試試看,誰也不知道妳會激起蘭德什麼反應。可是我確信妳知道這一點。」

他握住她的手臂,帶領她穿過營地。他直視著前方,所以裘琳無法看見他的表情,也猜不透剛才他話中的意思。他是勸她對蘭德好一點呢,還是要引誘他?

但那也說不通。他為什麼要她做這種事?

不過她沒有時間去思考蘭德這位隊長的態度,因為他們前面的牆頭站了兩排英格蘭士兵,其它的士兵則沿著牆內側站得滿滿的。他們都手執發亮的兵器,全副武裝。無論士兵還是石匠,個個都是一臉威武,彷佛隨時準備為自己所佔有的這一小塊韋爾斯土地奮戰至死。

相形之下,她叔叔的人馬簡直不具一點威脅性,只不過十二個人,還沒有他們第一次與這些英格蘭人接觸時多。

裘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示弱,他應該把所有人都動員來此。他應該像蘭德一樣擺出作戰陣容。並不是她希望他們打仗,事實上,那是她最不樂見的事情。

「他一定很聰明,我是說妳叔叔。」奧朋觀察著,一面叫她在離牆二十步遠的地方站住。她瞄他一眼,他笑了。「他擺明了是要來談判,不是要打仗。妳對他一定很重要。」

裘琳望向叔叔所站立之處。他看起來很疲倦也很蒼老。與陸邁鐸父子的交涉已經足夠令克萊筋疲力竭,現在又來這麼一個突發的轉折一定對他造成很大的壓力。他從來不想成為他們家族的領袖,但因為哥哥戰死,他只好挺身扛起責任。他總是盡量謀和,有時候會讓那些性急的激進派挫折、惱恨不已。對于她這麼一個易怒、不懂事的女孩而言,他也得扮演著父親的角色。

她再度望一眼日益衰老的叔叔,眼神中帶著自己鮮少承認的感情。他是一個好人,卻受困于這種可怕的危機之中。沒有一個決定會是正確的,每一個決定都混合了些許成功的保證以及災禍的威脅。她至少應該能夠使情形對他容易應付一點才行。

她舉起手向他招呼,他也點頭示意。他朝她這邊走來,直到蘭德擋住了他。一看見這個俘虜她的人,裘琳倒抽一口氣——半是出于擔憂叔叔,半是出于自己感情的陰暗面。這個英格蘭佬長得這麼高大,肩膀這麼寬闊,在戰場上他將對她叔叔或任何對手造成嚴重傷害。他也可能傷害她,如果他有意的話。但是她想他並無意傷害她。

奧朋那句帶著笑意的話在她耳際響起。誰也不知道妳會激起蘭德什麼反應。是真的嗎?

她斜瞄著奧朋。「我不希望任何人為了我開戰。」

「現在可已經太遲了,親愛的。」他答道,眼楮始終盯著站在火炬照亮處的那兩個人。

裘琳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為了和平,我願意留下來當人質。

你一一疋要把這個告訴我叔叔,或者讓我告訴他也行。」

奧朋轉頭打量著她。「妳怎麼變得這麼溫馴了?我听蘭德說,妳是潑婦,是一個韋爾斯野丫頭。可是現在妳卻溫柔得像只小綿羊一樣。」

「是綿羊還是潑婦都不重要!你一定要告訴我叔叔,說我同意這個樣子——盡避這實在很可惡。」看見他的笑意,她最後又補了一句。

奧朋笑了,然後示意亞倫說︰「看緊這個野丫頭,我去傳個話。」

在火炬圍成的光圈中,蘭德迎視著克萊冷冷的眼神。「只要你們跟我保持和平,我就會好好地對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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