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特殊造型的點心?」
「我說不清楚,只知道姑娘都很喜歡配上花茶,別有一番滋味。」
這听起來不是現代下午茶的玩意兒嗎?難道這位天菜的東家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嗎?她突然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雖然她不能稱為現代人,可是上一世在現代,對現代難免比較有歸屬感。
見她一臉向往,蔣懷良不由得心一動,月兌口道︰「有機會我帶你去嘗嘗。」
白陌頓時兩眼光芒四射,之前她為何沒發現蔣懷良帥得如此沒有天良呢?
蔣懷良忍俊不住的唇角一翹,「你畫好了嗎?」
「好了。」
「這些東西我可以幫你弄到。」
「真的嗎?」
「不過要先約定,我也算一份。」
「這是當然,出了力,絕對不會讓你沒享受到……啊,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寧遠居了。」白陌不經意瞥見沙漏,申時快過了,她要去寧遠居陪蔣夫人用膳。
蔣懷良目光一沉。「你為何要去寧遠居?」
「晨昏定省。」因為蔣夫人那句「晨昏定省不該偷懶」,她只好乖乖每日上寧遠居晨昏定省,不過說是陪蔣夫人用膳比較正確,當然,順道陪蔣夫人繪畫,還有玩她設計的算數游戲和葉子戲,這時候還沒有麻將,要不,麻將應該更好。總之,她就是盡力讓蔣夫人的生活充滿許多樂趣,再加上有小畜牲陪伴,蔣夫人也確實開朗多了,不再搞憂郁,情緒起伏也減緩了。
想要幫助蔣夫人,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是需要時間,慢慢來吧。
蔣懷良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她去寧遠居是為了人子之禮。
白陌根本無心關注他的反應,東西一扔,忙著喚采雲為她更衣。
當白陌走出屋子,見到蔣懷良仍在院子候著,她不由得一怔,「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陪你去寧遠居。」
「我知道如何去寧遠居,用不著人家陪著。」
蔣懷良啞然失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個丫頭有時候很遲鈍,可是,竟是說不出的可愛。
「我有些日子沒去看娘了。」
白陌想起來了,蔣夫人不讓別人去看她,蔣懷良去了見不到人,自然隔上一段很長的時間才會去一次。
「我們走吧。」白陌率先走出去,可是剛剛出了清風苑,就見到柯芳華的大丫鬟燕草急匆匆走過來。
白陌不認識燕草,而姬安茜想必也不太會記住人家的丫鬟,采雲很自動的在她耳邊低聲提醒「柯姨娘」。
燕草行了禮,喘了口氣,慌亂的說明來意,「少爺,剛剛姨娘突然上吐下瀉,奴婢嚇壞了,如今馥香閣亂成一鍋粥了。」
「大夫請了嗎?」
「剛剛派人去請了。」
「蔣哥哥還是先去看柯姨娘吧。」白陌唇角掠過一絲冷笑,這會不會太過巧合?這種粗劣的把戲大概只有笨蛋才會上當,不過與她無關。
略一遲疑,蔣懷良看了方四平一眼,方四平明白的輕點一下頭,他隨即帶著燕草趕去馥香閣,而方四平則遠遠跟在白陌身後去了寧遠居。
當蔣懷良走出馥香閣,方四平已經在外頭候著了,不過,他恍若未見地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方四平終于靠近他身邊,輕聲報告在寧遠居听見的笑聲,還有打听到公主如何開始寧遠居晨昏定省的日子。
蔣懷良听著听著,說不出話來。原本母親就是一個很冷清的人,去年,她脾氣變得很不好,關在寧遠居不願意見人,以往最親近的朋友都斷了往來,除了身邊伺候的婆子丫鬟,她只讓表妹接近。當時他正好接下尚書之位,隨後又伴著皇上去西北巡軍,也只能將母親交給表妹照顧了。
回京之後,在宮里出了事,他被迫與公主定下親事,也許自覺無顏面對母親,母親不願意踏出寧遠居一步,他也不勉強,反正想知道母親近況可以問表妹。
因為尚公主,他的婚事是宮里一手操辦,新婚第一日,母親倒是在寧遠居接受公主敬茶,從頭至尾,母親冷冰冰的不發一語。他可以理解,母親根本不想要公主這個媳婦,他想她們的關系只怕一輩子都會如此,可是誰想得到,彷佛才一轉眼間,她們已猶如母女般親密。母親雖然疼愛表妹,卻也不曾在表妹面前笑開懷。其實自從父親去了,母親就徹底失去笑容了,如今竟然……真是不敢相信。
當主僕兩人經過花園時,采雲顫抖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公主,奴婢求求你,趕緊從樹上下來,萬一摔下來如何是好?」
「你別擔心,不會摔下去。」
「公主兩腳晃個不停,怎可能不摔下來?」采雲的聲音听起來都快哭了。
白陌突然嘆了聲氣。「采香,我突然覺得很苦惱。」
采雲覺得苦惱的人應該是她,可是終究不敢跟主子頂嘴。「公主剛剛在寧遠居不是還很開心嗎?」
「夫人生病了。」
「嗄,夫人生病了?」采雲不免有些懵了,夫人看起來很好啊。
「看不出來,對不對?」
「是啊,今日奴婢見夫人面色紅潤,比伺候的丫鬟婆子還有朝氣。」
「夫人生的這種病很特別,一般的大夫看不出來,她會忘記事情。」
略微一頓,采雲恍然大悟。「所以,公主才要夫人和身邊伺候的人習慣將每日的事記錄下來。」
「對,這種病還會變得愛發脾氣、暴躁,不想與人往來,有時候,她甚至吃過東西了還想再吃……好多好多,總之,就是生病了。」
「公主為何知道?」
「我見過這樣的病人……呃,在宮里見過。」對患有失智癥的病人要有耐心,還好她前世是老師,何止有耐心,根本是母愛泛濫,她已經完全將蔣夫人當成孩子對待,可是這也正是她苦惱的原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妄想蔣夫人逼他們和離嗎?若要和離,還是得從蔣懷良那兒下手,逼他開口。
「公主在宮里見過?」
「對,在宮里見過,不過,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她的謊言就不會戳破。
說到人死了,采雲冷不防打了一個哆嗦。「怎麼死的?」
「大概是迷了路,掉進湖里淹死了。」
爆里可是很重規矩,沒有人會闖進自個兒不熟悉的地方。「怎麼會迷路?」
「這個病就是這樣子,嚴重的話,就連在自個兒住的院子也會迷路,算了,別說了。」
白陌的聲音悶悶的,不難听出來她此刻的心情很低落。
「公主是在擔心夫人,是嗎?」
「當然,我不可能一輩子陪著她,只能期許她身邊伺候的人能夠按著我的指示好好照顧她,不讓她的病情惡化。」
「公主還是想著與駙馬爺和離嗎?」
「我們必須和離。」
「公主,奴婢求求你別再晃了,還是趕緊下來,若是摔下來,奴婢也別想活命了。」采雲被她晃動的兩只腳搞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你也太夸張了,這樣的高度不至于摔壞腳……好好好,我下來,絕對保住你的小命……啊!」因為跳得太急了,白陌先是撞到假山一塊突起的石頭,細白柔女敕的手腕用力磕踫了一下,痛得她下意識往後一跳,沒想到這一跳,她的腳又撞到了另外一塊突起的石頭,接著一扭,真是悲慘至極。
「公主怎麼了?」采雲著急的趕緊沖過去,不過手都還沒踫到人,蔣懷良已經搶先一步將她抱了起來。
「你不要命了嗎?竟敢爬到如此高的地方,若是真的摔下來了,摔斷腿,如何是好?」
蔣懷良惡聲惡氣,可是動作極其溫柔,先將她放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接著蹲下來檢查她扭傷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