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著說︰「現在我相信你是醫生了。」
「真的?其實……我是獸醫。」
「什麼?!」謝沛晴反射性地把腳收了回來。「你是獸醫?專門看動物的獸醫?」
「怎麼?獸醫不算是醫生嗎?」
「當然算!只是……你是看動物的,而我是人……」
「難道人不算動物?不然應該算什麼?」
「人也是動物……我……真是的……我表現得太明顯了是嗎?」謝沛晴不好意思傻笑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以為獸醫只專門看動物,你剛剛才看過我的腳,所以才有那種反應……」
竇維松了口氣。「還好,這個獸醫笑話總算把你逗笑了,剛剛看你生氣鼓著一張臉,實在不好看喔,我真怕你一時沖動又做出什麼傻事。」
「笑話?」她皺眉。「什麼獸醫笑話?你剛說了什麼笑話嗎?」
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單純,真的相信他是獸醫。一想到此,竇維笑得更開心。「沒什麼、沒什麼!只要你別生氣就好!為了愛蓮娜那樣的女人,實在不償得。」
「我才不是為了愛蓮娜!」
「那是……為了康裕峻?你真的那麼喜歡他?」
謝沛晴雙腿伸直,將身體微微後傾、兩只手臂支撐著;她仰起頭,凝望著遠方的星空。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忘得了,尤其是感覺這種東西。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經過了這麼多年,可我總記得他轉身對我一笑的臉,老實說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她邊說邊笑著,像極了一個看著糖果傻笑的小孩。
竇維一直注視著她,月光淡淡地照在她臉龐上,她眼里滿是發亮的星星,微彎揚起的嘴角邊浮起小小的漩渦,整個人仿佛被迷蒙的光芒圍住。
多奇特的一個女孩啊 狘br />
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失了神般地凝視著她。
謝沛晴注意到了他的凝視目光,緩緩地轉過頭來回望他。
「嘿,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也想起了什麼往事?難道你也有暗戀的對象?」她搖搖頭,自己先否定掉︰「我想不可能。像你這樣優秀的男人,一定是被女人追著跑的那種。」
竇維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莫名其妙丟出一個問題給她︰「真的?那……你覺得……我和康裕峻比起來呢?」
她先是遲疑了好一會兒,然後露出懷疑的眼神,自嘲地笑著說︰「你在尋我開心啊?別問這種無聊問題,你們根本沒得比較。」
是啊,他們怎麼相比!康裕峻在她心里已經盤據了數年,是她暗戀喜歡的對象,而他只不過是個剛認識不久、還撞壞她相機,並且還騙她說自己是獸醫的男子。
他對自己的怪念頭感到好笑。
「該回家了吧,時間不早了。」謝沛晴看看手表。「啊,對了,這些衣服我該怎麼還你呢?」
「你不喜歡?」
她扯扯身上的衣服與裙子。「要听實話?」
竇維點頭。’
「我想我這輩子大概沒有機會再穿了。這個上衣貼得好緊、胸部好暴露;然後這條裙子太貼身、好難走路。坦白說,裙子的內襯好像被我撕裂了,當然靴子更不用講了,穿上它,我連走路都走不好。」謝沛晴露出為難的表情。「這種充滿女人味的衣服不適合我啦。」
他笑了。
「還給我。我會再找一套適合你的。」
「干嘛?」
「送你啊!」
「forwhat?」「約會的時候穿啊。」謝沛晴做了個鬼臉。「跟誰啊?我連飯都快沒得吃了,哪有時間約會,更別提對象了。」
「你可以跟我約會呀,因為我現在打算背你回家,就算是為了答謝我吧。」
啊?她沒有听錯吧?他說要——跟她約會?
「你想得美!」雖然嘴巴固執,其實心里卻吃驚、訝異得很,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
竇維兩手一攤。「如果你堅持要自己走路,我也無所謂,已經沒有公車了,計程車你又坐不起。」
謝沛晴試著雙腳踩地,但不過只是站起來而已,腳底的刺痛讓她不得不又把腿縮回去。
他再次將手伸向她,帶著滿臉笑意。
「喂,是你先說要和我約會的,可不是我提議的喔,當然,吃飯的錢也算你的喔。」她將手放在他手掌上時說。
第四章
單單一個上午的門診就已經掛到九十四號了。
自從竇維在Single雜志露臉後,他的門診量立即暴增,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與整型無關的。
「醫生,這是我女兒的相片,她剛從護校畢業,脾氣很好喔。」
「醫生,我是來替我的孫女問看看,你喜不喜歡很會做家事的女生?」
甚至還有更夸張的,直接自我推薦。
「醫生,自從在雜志上看到你的相片,我就對你一見鐘情,我願意全心全意為你付出;來,把我這張臉拿去吧,整容成你喜歡的樣子。」
這些人都還好推掉,只要竇維板起臉孔,嚴肅地咳幾聲說︰「我不喜歡女生啦。」大約有半數以上是用這個方法解決。
剩下那些不死心的,譬如「我會想辦法讓你愛上我的」、「我不在乎也無所謂.誰讓我已經愛上了你」、「愛情力量很偉大的,只要你給我機會」。
竇維只好咳得更大聲︰「唉,我最近在滋病的檢查。」
不過兩三天的光景,很快地又恢復到原先的正常門診量,竇維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診所內的護士們也松了口氣。因為病人一多,整個診所像是大戰來臨似的。
老實說,竇維也不是那種喜歡整天與診所為伍的醫生,他認為生命就該用在值得的地方;當初醫學院的同學對于成績優異的他居然會選擇外科都感到相當不解。
到後來見他不但能一面照料到整形外科的事業,一面又能自在地享受人生,才漸漸了解他的想法。
其中感觸最深的莫過于他的好友張信杰。
盡避婦產科的工作再忙,張信杰每個月總會抽出一些時間和竇維吃飯,借機擺月兌未婚妻的控制,順便聊聊近況、吐吐苦水。看見竇維充實的生活,有時候不免也覺得嫉妒。
「喂,最近去了哪里?怎麼曬得一身黑?」張信杰皺起眉頭。「該不會是剛從哪個度假島回來吧?」
「賓果!我上個月去了趟帛琉。」
「我就知道。上個月接生了將近一百五十個小孩,你卻在帛琉納涼!」張信杰牙癢癢地說︰「我看我干脆改行算了!」
「喂喂,不要說髒話!你可是未來大醫院的院長候選人、將來醫界的棟梁,我哪能跟你比喔。」
「那……我跟你換好了。」
竇維嘲笑他︰「就算我同意,但恐怕有一票子的人反對。譬如,你的準岳父大人同意嗎?你可是他一手栽培的未來接班人啊!再說他女兒愛的又不是我,我也沒你帥,嘴巴更沒你甜,追女人的速度又不比你快,當然,帶女人上床的速度就更沒得比了。」
「得了!少糗我了!一個銅板鼓不響,郎有情也要妹有意啊,現在我才是逼不得已,被人緊緊地纏住了。」張信杰突然變得一本正經,「倒是你上回約好要和我去吃印度萊,卻突然放我鴿子是怎麼回事?你說過事後會向我解釋的。」
「沒什麼,只是幫朋友一個忙。」
「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的。我只是忽然想起和她有約,所以不’得不……」
「她還是他?」張信杰感覺到竇維的神情和平日不太一樣。
「喂,你問那麼多干嘛?只不過取消一頓飯,就被你當人犯拷問,你過去爽過那麼多次約,我可沒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