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辦?」手指移到她耳後,把玩著一撮青絲,難得露出的慵倦懶散神態配合她的冷言冷語。
「我?」黎忘恩淡淡笑了,紅菱似的雙唇添了一絲絲得意。「女人是鑽石,經歷過愈多感情上的磨練愈能散發無暇的光芒,誰沒有傷心往事,我會在台灣看著遙遠的星空祝你幸福。」為那個女人祈禱不要被經濟學滅頂。「再一個人帶著傷心的往事好好生活。」吃香喝辣,捉弄自家那四口酒囊飯袋。「你不用擔心我,真的不用。」因為她根本一點兒都不難過。
「你這麼寬容,真的讓我自慚形穢。」他快笑出來了。
如果她黎忘恩知道寬容兩個字怎生書寫,套句老話,豬都可以飛上天了。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要追求自己最想要的事情,不要為這麼一點小插曲傷感。」快快滾回扶桑,省得在這兒礙她的眼。「祝福你找到更好的女人伴你終生,不必讓這些小事讓你寶貴的心靈受創。」碎成千片萬片、灰飛煙滅也不干她的事。
「你什麼時候轉行做心理醫生了?」昔日一句話,他原封不動地送還她。
「剛開張,歡迎光臨。」她反應極快。
「可惜我沒有掛號。」
「沒關系,我免費義診。」她很有良心。
「女人是鑽石。」他抓住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在掌心細看。「經過愈多感情上的歷練愈能看見它的無暇光芒,你真這麼以為?」
「的確如此。我說過女人的價值就在于迷倒多少男人還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很可惜,你沒有機會再琢磨你所謂的鑽石。」他不會給她任何向外發展的空間。「也沒有下一個男人。」
「公車都有下一輛了,男人怎麼可能沒有下一個?」紅菱般的唇送他一記難得的甜笑,卻摻了壞心的毒素。
享受斗嘴之樂的好心情逐漸消退。「你最好是開玩笑。」
動氣了?「和你一樣,我不會說笑話。」她是很認真的。
下一秒鐘,她已被拉進結實的胸膛,細腰被箍在兩只手臂圈起的牢籠中。
「你贏了。」他輸不起。
「我說的是真心話。」他似乎沒有放手的打算。
「這局是我敗。」再一次承認落敗,敗在她的話夠刺,刺中他的要害。
「認輸就好。」敗北很多次,總算扳回一城,黎忘恩一臉得意。
「你的公車已經到達終點站,沒有下一個男人。」他再次重申。村上憐一說話的表情會讓人有言行一致的錯覺。
雖然明知是假的,就是會在乎,這點她一定清楚。
「你不知道在台灣只要走到馬路對面搭車就可以回到起點再坐一趟?」雖然有句話叫窮寇莫追,但很可惜,她沒那麼仁慈。
被毒。村上憐一捏住她下巴,決定吻住這張毒唇,免得再听見更多刺傷他的風涼話。
黎忘恩悄悄睜開眼,看見眼前吻住自己的男人一臉惱怒地吻著她。
哪個男人會一臉生氣地吻著情人?眨動的眼透露出這絲訊息。哪個女人會在接吻時睜大眼楮看著情人?皺起的眉頭暗傳反問。
柔荑攀上寬闊的肩膀,緩緩閉上眼。
情趣嗎?她也不是一個很懂這套的女人。
呵,半斤八兩,周瑜斗黃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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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魔跟這個鳥人?」別開玩笑了,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湊成一對?魚步雲率先跳腳。
「這個鳥人有名有姓,他叫村上憐一。」黎忘恩反駁。
「多謝你的伸張正義。」村上憐一投給情人一記不怎麼感謝的白眼。
「不客氣。」
「我反對。」魚步雲第一個舉牌。
「廢票無效。」她才不理他。
「你確定嗎?」跟這個扶桑鳥人?可法‧雷掬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還要感覺你的心跳嗎?」老套。
「不是。」嘿嘿,這次沒讓你猜中。「我舍不得你遠嫁扶桑、流落番幫。」台灣雖然交通擁擠了些、人多了點,但還是一個寶島啊!
「我不是王昭君,多謝。」還和番呢!
「王昭君是誰?」可法‧雷一臉迷茫。「你朋友?」
「我有一半日本血統。」懶得理他,黎忘恩改口,「不算和番。」
雨朵‧席拉愁眉深鎖,哀怨地瞅著眼前人。「日本很遠,坐飛機好久,那里又好冷,冰天雪地的,除了企鵝什麼都沒有。」
「那是南極。」黎忘恩皺眉。「誰跟你說日本只有企鵝的?」
「他。」縴指指向可法‧雷。
黎忘恩鳳眼眯起警告的危險訊號。
「嘿嘿。」可法‧雷回送她一記傻笑。
她不想讓黎離開。雨朵‧席拉伸長手托起黎忘恩的臉。「我不要你嫁那麼遠,這里很舒服,我想和你一直住在一起。」
「別忘記,你要嫁給村上隆史,也要到日本去。」
「啊?他是日本人?」雨朵‧席拉看向未來的老公,當下做出決定。「那我不嫁了。」
日本人搶走黎,所以討厭。雨朵‧席拉的邏輯推演結論如上。
「雨朵!」又干跟他結婚什麼事了?村上隆史幾乎要抓狂。
「你不跟他走,我就不嫁,大家繼續住在這里。」嗯,還是黎抱起來最舒服。「這里很好。」
「喂,拼湊狂,你沒話說嗎?」人都要被搶走了,他還真能悶。
聶壘聞言,離開辦公桌走近大伙兒圍坐在一起已經嫌擠的沙發,盯著黎忘恩一直看。
「聶壘?」真是難得,他會有想主動開口的時候。
「黎。」
「嗯?」
「你不會說日文。」
「漂亮!」魚步雲和可法‧雷同聲贊道。
「認識你這麼久,就今天說了句人話。」好理由。「冰山魔,這下子走不成了吧。」嘿嘿嘿……
黎忘恩嘆了口氣。「我沒有要離開。」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過一個走字,他們在起哄些什麼?
「他是你男人,你不跟他去扶桑要去哪里?」
「哪兒都不去。」她說。「還有,姓魚的,扶桑已經改叫日本,你可以省了幾百年前的古名稱。」
「有什麼差別,不都一樣。」他低咒。
「我不會離開台灣,會離開的是他。」
原來如此,吁!
「那就沒事了。」嚇人啊,真無聊。魚步雲揮揮手宣布︰「散會散會,干嘛啊?虛晃一招,害我以為你要遠渡番幫,啐!」回房間泡水去。
「早說嘛。」可法‧雷皺眉,拿出手機指著熒幕抱怨︰「你看看,我為了你漏接這麼多通電話。」說完立刻回撥,通話後忙著對天線另一端甜言蜜語,一邊回自己的位置蹺起二郎腿。
「我去修樓梯間的電燈。」聶壘丟下這句話便走人。
「嘻,說好了要一直住在一起的喔!」美人綻出艷麗的笑,飄回位置安心地優雅補妝去。
「雨朵。」村上隆史跟了過去,為了一分鐘前她那句「我不嫁」繼續奮斗。
擁擠的老舊沙發瞬間只剩村上憐一和黎忘恩兩人,冷冷清清。
「我似乎不怎麼受歡迎。」村上憐一苦笑,「搖身一變成了擄走公主的邪惡魔法師。」
「我是公主?」黎忘恩差點笑出聲。
「對他們來說似乎是。」
「是嗎?」她回想剛才的情景,噗嗤一笑。
「無妨,不管怎麼樣……」
「嗯?」
「你的男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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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忘恩和村上憐一剛從外頭回來,便在樓梯間看見一伙人表情不一。
「怎麼回事?」
「有個皺紋跟酸菜包一樣多的老太婆在里面。」魚步雲指指大門。
村上隆史也跑到堂哥身邊悄聲通風報信︰「長老來了。」
「到了?」他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