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非到緊要關頭,我實在不願意用這個方法。」只是遇到這種像頑石般不肯點頭的女人,他只好用最經濟的方法,省得浪費太多時間在沒有意義的意氣爭執上。
「什麼意思?」黎忘恩突然覺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從腳底直冒到頭頂。
下一秒,腰身被制的她腳已經踩不到地。往下一看,天台已小得變成一個方格子。
「抱住我或摔下去,二選一。」村上憐一壞壞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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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大混帳!
「你看起來很想尖叫。」她的自制力未免堅強,村上憐一搖頭。
「放我下去。」黎忘恩咬牙,臉色慘白。
「從這里?」離天台五公尺以上的高空?「你確定?」
「村上憐一!」小人得志她不幸,可惡!
「叫我憐一。」
「想都別想。」
「你並不怕我。」這是另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從不曾在家族以外的人面前顯現過這項能力,甚至連自己家人面前也沒有,除非必要,否則他不會使用它,他盡量讓自己過得與一般人無異。
而她雖屬于一般人,卻在看見他的能力、知道他村上一族的事情後並沒有特別驚訝的反應,反而仿佛見怪不怪、習以為常般的平靜,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就因為你會在空中亂竄?」
「不奇怪嗎?」
「這個世界千奇百怪,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都有,有鬼神、有外星人、有ET、有隕石、有太空船……多你一個村上憐一有什麼好奇怪的?」
原本嚴峻的男性臉孔因這一席話而露出笑意。
「笑什麼。」她說的話既不幼稚也不好笑,十分的眾生平等主義。
「你這麼說反而讓我對你更執著。」
呃!黎忘恩默然,他說得沒錯,她在自掘墳墓。
「我這個白痴!」
「我不想改變你什麼。」如果他猜得沒錯,她顧忌的事還有其他。「我不會改變你,不管是你的個性、生活方式還是其他,除了抽煙。」
「這就是重點。」她煙癮重。
是嗎?他卻不這麼認為。
「最重要的是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不會強迫你跟我回日本。」他說這話啥,瞧見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睜得偌大。
他猜中了,她果然是顧慮到雨朵‧席拉那幾個人,無法丟著他們不管。
「台灣和日本距離不遠,我可以兩地跑。」將來或許會考慮慢慢地把工作重心移到台灣。
「那又如何?」
「我妥協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你還不肯讓步?」
「沒有後路可退。」一句話,死不讓步。
突然感覺一股氣流由上往下流動,不過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
所在的五公尺高空瞬間再往上拉高一公尺。
「村上憐一!」他還飛!
「憐一。」他糾正。
「我沒空跟你攪和。」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我也不清閑。」
「你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之後就應該打道回府,台灣污濁的空氣不適合你。」
「我可以學著適應。」
「你不必為一個女人犧牲到這種地步。」
「這是我選擇的。」
「沒有必要被一塊布……唔!」未竟的話被吻擋在她喉嚨間。
「就算是祖宗親手織的羽織錦,也沒有影響感情的能力。」有自制力是好事,但也棘手難纏。「你會不滿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冷靜想一想,難道你黎忘恩就窩囊到讓羽織錦影響你?再換個角度想,若是因為羽織錦的出現才讓你做出拒絕我的決定,這反而才真的是被它所影響、操控不是嗎?」
只見她鳳眼斜睨,冷靜得像湖水般無波。「你以為我會中計?」
丙然難纏棘手。「你能不能暫時丟去自制力和思考力,只要一分鐘。」
「好被你騙?」別傻了。
「說真的,我並不喜歡強迫人。」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像她這樣特別的女人吸引,更沒想過會被她固執地擋在門外。「我一向不強人所難,再說你軟硬不吃,除非是你願意,否則任何人都無法要求你做任何事。」
「很好,所以你該放我回去。」她開始想念踏實的著地感。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
黎忘恩謹慎地看著他。
「對一個說謊不打草稿也不臉紅的女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你、你又想做什麼?」
懊死,她真的看見他嘴角那抹邪氣的笑容了。這只可惡的鳥!
「去游樂園玩過自由落體嗎?」
「自由落體?」腦子里一浮上迅速墜落的畫面,她的臉色又開始泛白,他最好不是準備要搞那個玩意兒。
「從高空直接往下墜落。」他解釋道,以強化她腦海里的想象。
「直接……墜落?」最後兩個字以氣音輕吐。
「我沒試過,也許很刺激。」
不是刺激,是要命!
「村上憐一……」
「憐一。」還不改口?
兩人的身子猛地往下一頓。
「啊!」黎忘恩收緊手臂,用力抱著不放。
「考慮得如何?承認?還是繼續逞強?」
「我……啊!」又是一頓。黎忘恩定神,怨懟地睨著他。「你真小人。」
「彼此彼此。」她也不見得有多光明磊落,連對自己的感情都不坦承。「如何?」
黎忘恩的貝齒仍緊咬住下唇,瞪著害她浮在半空中動彈不得的男人。
有多少人知道他不為人知的這一面?惡劣、卑鄙、混帳加三極,簡直是惡魔!
什麼穩重自持、體貼紳士,噢,去他的,根本只是假相!
黎忘恩突然開始覺得她家那尾自詡為老大的臭魚是多麼的和藹可親,而那個愛賣弄雄性荷爾蒙的惡男才是真正的紳士。
「我的人生被一塊破布擺布。」一口氣卡在心里,過不去。「很不甘心。」
「我反倒感謝它。」他笑道︰「若不是為了找它,我不會遇見你。」
「我媽就是這樣自己送上門來的。」雖說歷史總是不斷重演,不過這也未免太夸張了些,她還是不想認命。
「送上門的是我不是你。」就算是被擺布好了,也是從日本來的他,因此兩個人之中一定要有一個動怒,比較有資格的人也是他。「你只是守株待兔。」
「我等到的是一只大野狼,不是肥兔。」她是個笨農夫。
「這只大野狼身價非凡。」
「再非凡,還是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野狼。」
「你也不是小紅帽,不用擔心吃虧。」說她是獵人更貼切。
的確,但……她就是心有不甘。
「認輸了?」
「暫時。」她說,按下得意微笑得十分刺眼的唇,同時攀著他主動吻著。
嗯!勉強接受。
半空中,兩人緩緩回到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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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場演講結束,村上憐一已經在台灣足足停留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中發生很多事,他找到了祖宗遺留的最後半匹羽織錦,但更重要的是,他遇見了黎忘恩這個難纏的對手,也是最適合他的情人。
泵且不論已故的黎伯父留下的字條是否屬實,但對他來說,這塊羽織錦對他有著特別的意義。
也許,他會收藏它,不交回族里。
只要能瞞過長老,還有視這半匹羽織錦如毒物的黎忘恩。
「可以走了嗎?」等在門外的黎忘恩不耐煩地走進會場,擠過重重人群,拍了下他低聲問著。
他點頭,回身和上前握手的幾位商業名人致謝告辭。
「村上先生。」身著一襲淡綠套裝的女子優雅地走向兩人,出聲攔人。「我姓何,何雨晴。」
「何小姐。」他生疏地頷首,克制日本人多禮的天性。
「這幾天的演講很精彩,受益良多。」
「謝謝。」他謙虛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