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戀影 第19頁

「她不原諒我……」久久,在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空隙間,他說話了,卻說得語無論次,任誰也听不懂。「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我……」

事實上,他也無法原諒自己啊!他是導致她不幸的元凶,他是扼殺她人生凶手!他——是——凶——手!

無法控制滿身的暴戾與失去她的劇痛,也恨自己恨到雙手握拳連擊吧台台面,拳勁之強,強到黑曜岩材質的台面有了裂痕,且隨著他每一拳的落下而擴散,一拳一拳,他凌虐無辜的台面,也凌虐自己的手。

「為什麼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記不起來!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是你。」他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怎麼能回答他?不覺得自己問得太蠢了嗎?他是難過到失去理智是不是?

綠眸陰森森地瞪向歐陽,大有打一架的氣勢。「我沒有問你。」

歐陽偏不怕死地看看左右。「這里除了你和我沒有第三個,不問我,難道問空氣嗎?」

「不要惹我。」

「容我提醒你,是你自己找上門的。」

「該死!」此話一喝,柏仲踉蹌著腳步沖向他,出手就是一拳,拳勁重得讓他幾乎是飛撞上身後的牆壁,發出砰然大響,最後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你這……」他何其無辜!為什麼要做這家伙的出氣筒?「你這混帳!沒事就跟我吵架巴不得一輩子不相見!現在有事又找上門把我當出氣筒!你……王八蛋!」罵出口的同時,他翻身躲過柏仲落下的第二拳,雙手撐地向後翻,俐落地重新站穩。

「閉嘴!」又一拳,歐陽仍是閃躲。

「你分明討打!」抽出慣藏在腰背的匕首,歐陽一個撲身上前,側低上半身躲過柏仲如流水般的前進攻擊,轉眼間,在他的手臂劃下一道血口,傷口不深,只是為了讓他冷靜而已。

一個錯身,兩人已不知相互攻擊多少次,分立兩方後,彼此都可看出氣息不穩的態勢。

歐陽站在客廳與吧台之間,柏仲則是站在靠近牆壁死角處,任由傷口流出鮮血滴落黑亮的地板,污染地板的光澤。

「這樣你滿意了嗎?」失魂落魄得連他的攻擊都擋不了,夠丟臉了吧。「鬧夠了吧?」

「我……」退了兩三步,柏仲挫敗地倚上牆壁,任高碩的身體狼狽滑坐在地上。一點也不痛……我連痛都感覺不到……一

聞言,歐陽跟著難過地皺起銀白勝雪的雙眉。「她對你很重要?」

柏仲點頭。「很重要……」就在目光交流的一瞬那,他無法自拔地迷戀她,無法克制自己接近她、擁有她,誰知道……事實竟如此傷人!

「……幫我催眠。」他決定,決定找回過去!找回那段失去的記憶!

「咦?」

「我有一段時間的記億是一片空白,我要你幫我找回來。」

「你?」他怎麼不知道。「認識你這麼久怎麼沒听你說過?」

「沒必要。」多簡單直接的答案哪!

歐陽翻了白眼。「既然沒必要現在又為什麼要找回來?」

他沉默,痛苦地仰首以頭敲上牆壁也不覺得痛。好一會兒,歐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就听見一陣痛苦的聲音如是道︰「為了讓自己更痛苦。」

「你有病!」歐陽斥道。「你還嫌自己現在這模樣不夠痛苦嗎?」

柏仲搖頭。「不夠。比起她,永遠都不夠。」

歐陽嘆口氣,走向伙伴,陪他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這樣的自虐能讓你得到什麼?為了贖罪嗎?」

柏仲低頭凝視雙手,頻頻搖頭。「不,永遠無法償還。我……毀了她一生!你懂嗎?我毀了她!」將臉埋進雙手,厚實的雙肩終于忍不住顫動,悲傷難過得無以復加。

她的痛……是他造成!是他一手造成!如果不是他背信、不是他忘記承諾她不會……不會是如今這樣……不會……

「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柏仲!」歐陽拉住他自殘的身體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死!一個女人竟把他的開朗性格徹底顛覆,魔力巨大如斯,教他怎麼不感到驚懼。「冷靜點!」

綠眸含著透明的水氣瞅住伙伴,他要求︰「幫我找回那段記憶。」

「好讓你更痛苦?」歐陽輕聲道,語氣頗多不願。「如果我不呢?」

森冷的視線再度纏上他,柏仲抿了抿唇開口︰「不要逼我。」

「我才想求你不要逼我。」要他幫他過得更痛苦,這種事他怎麼做得出來。「你的要求我絕不答應。」

「歐陽!」

他還是搖頭。「恕難照辦。」利用催眠找回記憶這事他不是沒做過,應亭的女人之所以能記起不堪的過去也是因為他徹夜為她催眠喚醒記憶的結果,但是——他得到什麼?讓一對有情人差點因此錯過,這件事已經足夠他警惕了。

「你——」

「為什麼不自己去找?」他打斷柏仲的話。「如果想折磨自己,不要找我們這些伙伴幫忙,我們絕不可能眼睜睜看你折磨自己,如果你真想自虐,為什麼不自己去找回那一段過去?」可以的話,也許痛苦會往找尋的過程中消減,不冀望完全全消失,至少應該能減少一些。

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如果這句話還有一點道理的話,要他自己去找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吧,他想。

「你到底幫不幫?」柏仲又問。

「不幫。」他才不要做讓伙伴痛苦的事。「你現在這樣看在我們眼里已經夠痛苦了,難道還不夠嗎?」

幾乎是立刻的,他看見柏仲搖頭。天!他怎麼那麼固執!

「如果不想你房里那個女人死的話,你最好幫我。」威脅的話出口,他早不管眼前的人是自己曾出生入死的伙伴。

她的走,連他的心、他的良知也一並帶走了……

「柏仲!」不敢相信!歐陽瞠大紫眸,不敢置信眼前這人是他認識的柏仲。

「我說到做到。」重新站起來,陰森的綠瞳明白看見歐陽的氣憤卻——什麼感覺也沒有。

歐陽嘆了口氣,退了好幾步,直到他的腿踫到沙發椅背,抬手撥了下銀發,他聳肩道︰「隨你,只是麻煩你殺了她之後順道連我一塊解決。」

他的話讓柏仲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像在詢問「她對你有那麼重要」似的。

歐陽邊搖頭邊笑著,「沒有她會覺得這世界就不好玩,與其這樣,倒不如去有她在的地方,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他移動,目標不是房間里的Shadow,而是大門。

「喂,你不是要動手嗎?」歐陽叫住他。這樣他能動手嗎?

柏仲停下腳步,回頭揚起不算笑容的苦笑,「能動手嗎?」不願背棄友情也不願背棄愛情,他的答案完美得教他自己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你的朋友?」耐心等待,直到房門外以她听不懂的語言吵架聲音停止好一會兒,Shadow才自作主張走出來,一走出來就看見歐陽閉著眼楮躺在沙發上,任由長發散落地面、雙腳掛在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晃動的奇怪姿勢。

「伙伴。」他糾正。是不是該聯絡適由他出面?他暗忖,柏仲的樣子像失了心魂一樣,比他這個瘋子還可怕。

「伙伴?」

「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

「出生入死?」多深奧的字眼哪!

理解她的疑惑,他罵自己粗心大意。

她不了解他的世界,突然這麼說也難怪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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