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炙吻 第13頁

然而,這樣的結論在遇到她之後,被狠狠地推翻。

那女人,既膽小又容易緊張,既自私又小氣到家,但是——這樣的她,卻敢拿自己的命去救一個懦弱無用只會尋死的陌生人。

多有趣啊!在他對人性覺得失望的時候出現一個單純抱著正義感過日子的人,讓他有機會履行當日立下的承諾。

從觀察她愚蠢的言行到介入她的生活,從介人到不自覺的關心,從關心到自動自發的照顧……一步步,在插手她生活的同時,自己的世界竟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涉人,這叫什麼?自投羅網嗎?她什麼都還沒做,就讓他的世界改變,真有什麼動作那還得了!

「自投羅網呵!」他笑自己,竟被這樣的一個女人吸引。飲下手中一杯黃湯,不是為了解愁,而是覺得以後每一天的生活都將變得很有趣的期待。

既然他承認自投羅網,也不能讓她置身事外呵。他笑著想象,當她知道他的打算後會有什麼反應……

想必是精采可期。

***

某政黨黨部前廣場的爆炸事件,在炎熱的午後成為今日頭條。

宇文律和羅飛羽得到消息立刻飛車前往現場,因人潮擁擠,車子只能停在大老遠之處,兩人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努力擠進人潮中心的事故現場。

被圍成圓心的爆炸現場是某黨部廣場上的花園,平常是路人休息用的花台,如今變成災難現場,還有當時正在附近受到牽連的路人,在醫護人員的緊急救護下,被送到最近的醫院。

羅飛羽看到這一幕,整顆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記住自己的工作。」宇文律拍拍呆住直皺眉的她,提醒道︰「現在你什麼都幫不了,別多事。」

「我知道。」她嘆息,知道在這種場合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她連最基本的傷口包扎都不會。

宇文律的視線越過來往交雜的員警,看著被炸得破敗的花園,腦子正同步思索這場爆炸可能隱含的意義。

好端端的花園不可能爆炸,任誰都想得到這是人為因素,而個中原因才是重點。

犯人的動機是什麼?這場行動又有什麼涵義?為仇、為怨?還是沒有目的的恐怖行動?

恐怖份子在台灣可說是少見,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至少,在可查訪的台灣歷史里,他還不曾見過類似日本真理教的恐怖行動,所以他排除這項可能。

那麼就是為仇了,他想,但對象呢?

「報告組長!」

一名便衣洪亮的招呼聲拉回他思索的心神,用心力全神傾听——

「爆裂物經初步分析是塑膠炸彈,但是根據現場搜尋到的導線推斷,炸彈是采遙控方式啟動,導線連結的方式很像……那個人……」

「炎狼?」組長低沉的嗓音小聲道出下屬的忌諱。「你確定?」

「按理說並不可能,畢竟這件爆炸一點意義都沒有;可是要說不是他做的,卻又沒辦法確認。組長,這枚爆裂物的設計,的確很像炎狼的手法……」

宇文律眯眼看向兩名交頭接耳的便衣,人聲鼎沸中他已經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但是最重要的消息他已听見了。

爆裂物出自他的手?宇文律覺得這個推斷荒謬可笑到了極點。他早就不再設計什麼炸彈、槍械等武器,怎麼可能會有出自他手的爆裂物流于市面上?再說,若是他所為,他干嘛沒事去炸一個毫無價值的花園?

「荒謬!」他掉頭就走,沒有心情去搭理那種無聊的臆測。但他的心里卻有股敏感的不安懸宕著,尤其是他心知肚明,近來自己並沒有以炎狼的身份執行任何活動。

「宇文!」一只手扯住他將要離去的身子,羅飛羽氣喘吁吁地道︰「怎麼回事?你連說一聲都沒有就要走。」要不是她一回頭就看到他的背影,否則連自己被他拋在現場都不知道。

「拍到照片了?」

「嗯。你呢?拿到新聞了嗎?」

「荒謬可笑的消息。」他低咒,拉著她朝人潮反方向走。

「宇文?」她似乎早習慣了被他拉著走,兩步並作一步地跟著他人高腿長的步伐走,有點吃力,但勉強跟得上。

怎麼回事?他的心情好像很差。

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她擠得倍感艱幸,困難地求救卻得不到回應,一直到被強拉出人牆,才有機會重新呼吸所謂的新鮮空氣。

「你到底怎麼了?陰陽怪氣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拉人很痛……」話語斷在黑影罩上自己的那一刻。

他、他……他在做什麼?鏡頭似的黑瞳眨呀眨的,兩只腳因突然得多撐起一個人的重量而變得好沉重。

「你、你、你……你不嫌熱嗎?」她緊張得舌頭直打結,好半天才問出這麼一句。

美麗的臉龐埋在她的肩頸之間,夏季的暑熱在她身上並不明顯,鼻間嗅進的薄荷清香幫了極大的忙。

宇文律想起她房里有一盆茂盛的薄荷草。

壓低的頭轉了方向,薄唇立刻貼上她頸子。

「你!你、你你——你的嘴在——宇文!」

「我什麼都沒做。」該死的警察,竟無端將罪名扣在他頭上!」

說到底,他還是被這個荒謬可笑的消息給震怒,盡避他以為推出這結論的便衣愚蠢得可笑。

「你壓在我身上還說什麼都沒做!」不明白他心思流轉的羅飛羽,單純地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舉動辯白,緊張地直呼︰「快給我松手站好,已經有很多人在看我們了,宇文!」

「習慣就好,借一下又不會死。」宇文律咕噥地道。在他為自己被人栽贓而心情大壞的時候,怎麼也想不透競然會有人為了這種小事緊張到全身發抖的地步,不過是借一下肩膀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不會死是沒錯,但是會很丟臉。」老天……勸說無效,她干脆自力救濟雙手搗臉,但同時也無法避免會圈住他的脖子,盡避她很不想。

「跟我在一起很丟臉?」他問,不自覺原本郁悶的情緒重心,已經被懷里這個神經緊繃的女人所移轉。

「你這麼那個,我這麼平凡,平常怎麼看都不搭軋了,更何況是現在這樣——好心點,快點站好,就算要中暑、昏倒,也等走到前面的公園再昏倒好不好?算我求你。」

「那個是哪個?」貼著她頸子的唇開合出一個問句,沒放過她同時間乍起的輕顫,呵,這麼敏感——這倒有趣。

「那個……就是你最討厭人家說你的詞。我的意思是,你這樣站不好看,尤其是在路上,會引入注意、惹人非議、讓人笑話,還有——」

「你能不能說重點?」

「重點?重點就是——放開我!」到最後的三個字她幾乎是尖呼出口,原因在于有人的舌頭正不規矩地亂舌忝別人的脖子。「宇文律!」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就——就……」垂下肩膀,她單純的腦袋瓜想不出什麼足以威脅人的話,只有氣悶地道︰「就算了!」除此之外,她又能拿他怎樣?

「唉!」天生注定被吃定的她發出無力回天的嘆息。

此舉讓宇文律為之失笑。

為什麼呢?讓他遇上這麼一個單純的女人?這樣的羅飛羽能擔得起他的復雜嗎?

「宇文?」呼喚的聲音明顯帶著關切。

「走吧。」他退開一步,長臂勾上她的肩膀,重新打起了精神。「為了犒賞你的‘犧牲’,我請你吃飯。」

「咦?」這份犒賞贏得莫名其妙,連她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難道就只因為她呆呆站著讓他抱嗎?好奇怪。

「今天想吃什麼?」一個比剛才莫名其妙的沉思來得重要許多的問題,砸上她難得使用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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