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炙吻 第17頁

如果剛剛不去救——不對!她搖頭,用力甩開剛才萌生的可怕念頭。

「如果你剛剛沒有笨到去救那個小表就什麼事都沒有。」宇文律不知道自己將她方才所想的壞念頭說出來,看到她听見這話後臉色發白,還以為她不認同他的話。「我沒有說錯,事實的確如此。」

「不可以這麼想。」她告訴他,也告訴自己。「一個生命比相機重要多了。」對,沒錯。如果為了相機,不去救那孩子而眼睜睜地看那孩子橫死車輪之下,她一輩子都會難過。

「反正你重視別人甚于自己,活該你的寶貝相機,跟錯主人了。」

「我……」她沒話說,對長年伴隨自己的相機,她只能帶著歉意。「不知道修不修得好?」她自言自語地道。

宇文律拿起相機在手上檢查。「機身已經凹陷一大塊,連接鏡頭的溝槽也歪了,這個鏡頭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不可能修好。外觀都這樣了,更何況是內部,就連底片能不能拿出來都是個問題。」

「你……對相機好像很了解?」

「廢話!」他白她一眼。「在你之前,采訪、攝影都是由我一個人包辦。」

「那你根本就不需要攝影師了嘛!」他一個人就能做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她和他同一組?她沮喪地想,原來自己不如想象中的重要。

「那是以前。」隨便猜猜也知道她在沮喪什麼,宇文律哄道︰「我以前跑的是政治新聞,做的也只是人物專訪,一個人是可以做這些事的;但是現在我跑的是社會新聞,根本不可能一邊采訪、一邊拍照,我又不是忍者。」

「原來是這樣啊。」很輕易就被說服的羅飛羽點點頭,剛才的沮喪早不翼而飛。只是一想到寶貝相機——「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錢再買一台……啊!那我的工作不就——」她的工作是攝影,沒了相機她拿什麼拍照片?

「終于想到重點了,走吧。」宇文律有一種敗給她的感覺。

「去哪?」被拉著走的她只能跟隨他的腳步移動,傻呼呼地問。

「找你的謀生工具。」

***

抱著一組攝影工具箱踏出光學儀器專賣店,她還是無法想象,懷里這一大箱的攝影器材屬于她。

Nickon全手動相機,再配上專屬的128厘米鏡頭、廣角鏡頭、魚眼鏡頭、濾光鏡、閃光燈、腳架……這些都是……

「還發什麼呆?」跟在後頭的宇文律被她擋在門口,身子微微傾著看向她的臉。「還缺什麼嗎?」他想想,不覺得有什麼缺的,他指定的配備都齊了,照理說不會有缺。

「這個——」她轉過身面向他,看了手上的工具箱一眼再看向他。「我買不起。」

「我送你。」他笑,原來是這個問題。

她搖頭。「我的東西應該由我自己買,你對我已經很好了,三餐都讓你照料成習慣了,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

「你無聊!」她傻氣的話得到他的一聲輕哼。「沒事想這些做什麼,你很喜歡免費的東西不是嗎?」

「我是很喜歡,可是這些太——」

「別想太多。」拍拍她的頭,他推開她,好邁出腳步帶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只要喜歡就好。」

「但是這樣一組器材很貴的,十幾萬我怎麼能收!」不行!想了想,她往回走。

「你做什麼?」他拉住她。

「還給老板啊!我的相機應該由我自己來想辦法,不能再麻煩你。」她決定了。

「你這笨蛋!」

「隨你怎麼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當笨蛋。」打定主意就很難改變的死腦筋也是羅飛羽的一項注冊商標。就算被拉住,她還是很努力往回走,只是在宇文律的阻止下看起來像在原地踏步而已。

「你真麻煩。」喜歡免費的個性什麼時候有了轉變,若不是以為她會興高采烈接受這份禮物,他才懶得多走這一趟路。

「我知道自己很麻煩,但是——」她停下掙扎,以堅定的眼神、認真的語氣告訴他。「既然我能靠自己的力量買到第一台相機,我就不相信我沒有辦法買第二台。」

宇文律聞言,松開拉住她的手,薄唇抿出笑意。「不要告訴我這是你攝影師的尊嚴。」

「才不是什麼尊嚴不尊嚴的問題,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得到想要的東西,就像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他一樣,我……呃……」她捂住嘴,真糟糕,干嘛口沒遮攔地把當初進新銳社的不純正目的講出來!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他一雙美目微眯隱隱透出一絲警告。「哪個他?人字旁還是女字旁?」

「這個……」剛才革命烈士般的理直氣壯,此時卻縮成一尾氣勢薄弱的小蝦米。她忐忑不安、左躲右閃地回避他的詢問。「沒什麼啦,只是一點小事。」

「小事?」他挑眉,顯然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詞。「一點小事也不需要瞞我了是不是?」

「那個……」

「我相信以我們的交情,你不會瞞我一些事,比方說你的‘一點小事’是不?」

「我……」輸了。羅飛羽承認失敗,一旦人家祭出友情,她就完全沒有勝算。嘟起嘴,她只能告訴自己︰反正在他面前我從來沒贏過,再輸一次也不意外。「我進新銳社,除了是想找份工作,另外就是想找一個人。」

「誰?」

「我也不知道。」

他皺眉。「你在開我玩笑?」

「不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她曾經問過其他同事,可是沒有人記得,甚至還有人不知道有那張照片的存在,就連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所以才一直找不到那張照片的攝影師。「唯一能找到他的線索是一張照片。」

「照片?」他伸手,向她討取。

「等我把這組裝備還人家再拿給你看,好不好?」她晃晃手上的箱子,沉甸甸的重量和當務之急、該做的事,她難得的沒被他轉移焦點。

「這不重要。」他搶下她手上的重擔掛在自己肩上,伸向她的手晃了幾下,催促地道︰「照片。」

羅飛羽悶悶地白了他一眼,最後只好乖乖拿出皮夾,抽出里頭的護貝剪報。「哪,記得還我。」

小小的煙火綻放在宇文律投注的眼里,努力從錯愕中回神已費時良久。「你在找……」

「我在找這張照片的攝影師。」她小心翼翼收回他掌上自己細心存放的唯一線索。「我喜歡他掌鏡拍攝的技術,希望能見到他。」

「見到他又怎樣?跟他要一張照片嗎?」

「我希望他能讓我跟在他身邊學習攝影技巧。」談起理想,她忍不住眯起眼遠望,仿佛自己找得千辛萬苦的人就在面前一樣。「我希望自己拍出來的照片能讓人感動,而不是一張張干板無味的紙張。照片可以有它想說明的故事和情緒,我希望自己能拍出這樣的照片。」

「這只不過是煙火的照片,有什麼故事,甚至情緒可言。」她也未免太會幻想了吧。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損及自己心中的偶像,羅飛羽可生氣了。「難道透過它,你感覺不到一點點溫柔和淒涼的意境嗎?」

「溫柔?淒涼?」這兩樣東西也能湊在一塊談?」

「他不像其他人選在煙火綻放到最高潮的時候按下快門,而是選擇在這一波煙火快結束、另一波煙火尚未發生的時候;就像不想分開、又不得不分開的兩個人,其中一方在最後用溫柔的眼神,目送遠走情人的背影一樣。你都沒有感覺到嗎?」

「我本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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