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句氣話、不經心的謊言也能折磨一個人。他現在知道了,從此也該學會留心自己曾說過的每一句話。
「而愛上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戲碼的變數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關鍵。起初她單純的以為心機深沉的他不會在她面前坦白自己,想不到會意外地看見他脆弱孤獨的一面,而因此開始沒來由地陷落,掉進愛情泥沼爬不起來,「這一場設計的戲碼里,我只是個跑龍套的紅娘,可是在還沒找到你的女主角之前,我就竊奪了這個位置,我——」
「你不是跑龍套的紅娘,依依。」姓呂的難道從來沒想過她手下的部屬有和委托人發生感情的危險嗎?‘‘你是主角,在這份劇本里你是主角。」
「真的?」
「否則我會找你嗎?」剛開始,他的確拉不下臉,覺得沒理由要他這個被騙得團團轉的人回頭和她道歉,請她回到他身邊。
但是,姓呂的說得沒錯,她的出現改變他既定的生活,使其變得更為豐富完滿,這是她的工作;而愛他,是她工作之外的變數,連她也無法掌握。
「姓呂的說你是個好演員。」
「某方面來說我是,但是面對你,相信我,你所見的都是最真實的我。事實上,在你家的那段日子我很少演戲,沒有一絲虛假;你和爺爺、陳嫂看到的都是我,最真的柳依依。」
「我能相信你嗎?」
柳依依推開勾宿懷,離開那個讓她眷戀卻又再一次殘酷傷害她的懷抱,「如果不相信,為什麼要找我?」原來他始終無法忘懷她之所以進駐他家,干涉他生活的動機?
事情為什麼總是那麼傷人?在飽受思念他的煎熬後,得來的還是一句不信任的疑問?
那千篇一律的古老愛情故事中,最後不都是結局圓滿的?為什麼她這出戲中戲沒有?王子與公主呢?難道她不夠格扮演公主的角色?
她不是公主……不是該待在王子身邊的公主……所以——
「別哭了。」才一句戲言,怎知會讓她如此反應過度,「我不是故意要問的,別哭了……」勾宿懷長臂一伸將她再度摟進胸前,他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不賣弄他蹩腳的幽默。
「你不相信我……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別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嗚嗚……你就是這個意思!不相信我……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
「不相信我就別來找我……我知道你氣我騙你,可是……可是我愛你啊!真的愛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頭一遭看見哭得跟個小孩似的柳依依,他一時找不到方法止住她的眼淚。她和以前靜靜落淚的模樣完全不同,讓他一時間委實很難適應,「別哭了好嗎?我被你哭亂了。」從沒將任何女人的喜怒哀樂放在眼底的他,要馬上變成一個哄女人的能手實在太強人所難,勾宿懷仿佛陷入第一次當保姆又倒霉遇到愛哭小嬰兒的窘境。
吻她啊!笨,管他三七二十一,親下去就對了……耳邊響起一陣似幻非真、又十分清楚的聲音慫恿他。
「你好可惡你知不知道,我——唔……」咸濕的淚水和溫熱的軟舌同時佔據她的唇,當咸澀化成溫存的甜美時,心酸的痛楚不知飛向何方,變成無止境纏綿的低聲輕吟。
女人就是這麼好打發……迷醉的腦子里一絲絲理智在抗議主人的太好商量。一個吻就讓她將所有的心酸和委屈拋向九霄雲外,柳依依,你太孬了!
是啊,她很孬,柳依依向自己坦承。她的確孬,但是將時間花在冷戰、認錯、道歉上又能如何,她要的本來就不是他的道歉;她要的,是他告訴她即便知道她的一切也能愛她、珍惜她——只要這樣,不管先前他如何傷她,傷得再重、再痛,她都情願承受,只要他愛她、待在她身邊就好……’
密封的和室有四個方位的紙門,其中三扇緊密關著,只除了——
「喂,蛀書蟲,換我了。」刻意壓低的是尖細的女人聲音。
「等一下,大姐,現在只親嘴而已。」杜書絕也壓低聲音,拍開伸來干擾的手。
「少來,我听見申吟聲。」呂大姐拿起標榜小而輕巧的現代高科技產品。「快快快,是時候了,本大姐我要動工了。」
「你真的要這麼做?」杜書絕透過門縫看向那火熱的畫面,再看向自家上司色迷迷的賊樣。
「為什麼不?」這回答理所當然得讓人詫異,「不幫就算,不要礙我的眼。」
「抽成我就幫。」每次都要她義務幫忙不給錢,這回她學聰明了。
「三成。」小巧的鏡頭準確地對向室內,呵呵,想不到勾宿懷這小子還會趁勝追擊,把依依這頭肥羊給拆了吃人月復。哈哈!幸虧她剛剛提示得好。
「五五。」
呂大姐一手拍開杜書絕的打擾,一面「工作」之余,她還能一面叫價︰「四六。」
「好。」反正也升了一成,她也懶得吵了,「換手。」
「不行。」正刺激的時候換人,開玩笑!「你只要負責善後工作就好。」
「我也要看。」
「回去再給你看。」吵死人!
「現場比較有臨場靶。」
「小孩子需要什麼臨場靶,去!到旁邊去,不要吵我。」拍開杜書絕,呂大姐兀自沉溺在作惡的樂趣之中。
和室內——
「宿……宿懷……」柳依依低吟著,間或伴隨著喘息,「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嗯……」
貝宿懷抬起同樣的黑眸,他眸中只容得下在他身下的女人,他惟一的女主角,「沒有,是你多想。」
「這里是別人的店,我們……」
「無妨。」他吻著她柔若無骨的縴指,再吻上她,「今天這家店只屬于我。」
「可是……」
「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懷疑再度化成春意盎然的申吟,濃情蜜意只怕是濃得化不開了。
熱情如斯,冬天——還會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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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勾家大宅,是柳依依的夢想。
一踏進門——不,是當勾宿懷的車停駐在鐵門前、等待鐵門大開讓車駛進的時候,她已經心急地開門下車,跑進她懷念已久的家。
家,是的,屬于她的家!
「爺爺、陳嫂、高興。」她大跨步跑進家門,早等在門口的正是一家子的成員,「我回來了!」
貝超凡笑看著柳依依跑向他,撲進他懷里撒嬌,「你知不知道少了你,爺爺我多無聊。」他忍不住抱怨連連,「少個人泡茶聊天斗嘴,爺爺我腦子都快生銹了。」
「對不起,爺——原諒依依,是依依不好,才丟您老人家一個,對不起、對不起啦!」她撒嬌地偎近老人家,懷念極長輩對她的寵愛,「下回如果有機會再逃家的話,依依帶爺爺一起逃好了。」
貝超凡聞言哈哈大笑,「這還差不多。」
「你敢。」勾宿懷正巧停好車跟來,剛好听見她的話。
「怎麼?依依就不能,帶我這個老頭逃家嗎?」勾超凡擺開陣勢,才沒那麼容易便宜這小子。
「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說什麼!哼,我才懶得听你說。走,依依,跟爺爺逃家去,別理這小子。」說著,勾超凡當真將柳依依往大門帶。
「爺,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呢!」嘻,爺爺在整宿懷的心思她怎會不懂,「謝謝爺爺肯為我出氣,但是依依喜歡這個家,好喜歡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