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追心 第2頁

「你……」林以梅氣得直發抖,食指微顫地指著他。「你……壞蛋!」

「你又有多好?」他反問。「動不動就尋死尋活,勸你,要死就得死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這樣你的男人才會怕,懂嗎?小妹妹。」

「你!」她氣得幾欲發狂,她死不死干他何事,她又不是要表演給他看。「你滾!不要煩我!」

「這地方是你的嗎?」男子又往前踏了一步,逼得林以梅不得不後退。

「你!王八蛋!」這已是她想得到的罵人極限,她所會的罵人詞匯很少,少到在得知遭人背棄的時侯也不知道該罵什麼,只能無助地掉頭就走,徒落任人譏笑的下場。

她好恨!搖搖頭,她不自覺地又後退了好幾步。

「真可憐,連罵人的話都這麼沒創意,不是很多人說‘壞的東西容易學’嗎?你怎麼反倒不會?」

他仿佛是地獄派來「鼓勵」她早死早超生的惡魔,拼命地往她痛處戳,一次、兩次,讓她心中血流如注。

林以梅痛得無暇顧及自己的腳步,害怕的往後退,直到——「啊——」她竟落入深黑的海水內。

「救、救……」救命啊!她想呼喊,但一開口大量的海水便灌入嘴里,嗆得她拼命揮舞雙手求救、再求救。

那個男人——真的是來看她表演死亡的……她真的要死了嗎……

突然間,一只巨掌拉住她慌亂的求救的手,以極大的力道將她提上來,並粗魯地把她拖到岸邊。

「你不是想死嗎?」男人喘著氣,坐在石塊上。「剛才你掉下去的地方海水只到你腰部那麼‘深’,淹得死人嗎?」

被一點大浪嚇得直喊救命的人會想尋死?只能騙人和騙自己吧!

「你……你……咳咳……」她咳出水後仍止不住地干咳,幾乎連膽汁都快被她咳出來,好難受。

男人爬梳著自己濕漉漉的黑發,眼楮則看著趴在石塊上狂咳的白痴小女生。「現在知道溺水死的人有多痛苦了吧?」

「咳……咳咳咳……」林以梅狂咳不止,就連淚水也跟著咳了出來。「嗚……」為什麼……為什麼她連死都不敢?

看不過去,男人將方才為拉她一把而月兌下的風衣披在她身上,蹲並抬起她的下巴與他平視。眼楮都已經哭得又紅又腫了還在哭,真是愚不可及。「你這樣子那個男人就會回心轉意了嗎?」

罷才他跟在她身後,听她喃喃自語,已經听出了個大概。怎麼這年頭一點點愛就能讓人要死不活?現在的人實在是脆弱得愚蠢,同情不得。

「我……我……」她抽抽噎噎的,淚水自始至終一直模糊著她的眼,心里的痛一直不停地鞭撻著她,好痛!好難受!

她突然抱住眼前的陌生男子,男人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導致重心不穩,兩人同跌在石塊上。

但她管不了這麼多,只想抓住一塊浮木救救自己,她不想死!她怕呀!怕孤單一個人在深不可測的海面下,沒有人知道,只能做個孤魂野鬼,可是卻又苦于找不到方法解月兌自己受傷的一顆心。

一切一切,所有的背叛、傷心、害怕、心神俱裂、死亡前的恐懼……交雜夾擊得她無法也無力抵擋。

原以為一死就什麼事都沒了,可是……可是……她不想死呀!不想不想,怎麼樣也不想死呀!

男人抬眼望了下漆黑的夜空,兩手只能撐在身後以支持他身上的負擔,他看不慣動不動就喊死的人,也看不慣動不動就哭天喊地的女人;然而身上的這個負擔正好全都具備了這些條件。

早知道應該讓她自生自滅才是。

***

林以梅睜開酸痛的眼楮,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度假小木屋的大床上,而昨晚的那個陌生男人則坐在床尾的長沙發上,兩眼正直直盯著她看。

「謝……咳咳!」模模喉嚨,只是輕輕一觸就疼痛難當,昨晚她大概是哭啞了嗓子、嗆傷了喉嚨吧!

男人終于有了動作,拿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林以梅接過,喝了口水後才有聲音說︰「謝謝。」

「張嘴。」他命令,等她乖乖張嘴後,便拿了東西往她咽喉噴了幾下。

聲帶松馳劑。「咳咳,你……是醫生?」

「嗯。」男人遞給她一包藥,再將水杯遞給她。「吃。」

林以梅只得又乖乖听從指示,服了藥後,整個人也覺得有精神了些。

「謝謝你救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只是在經歷昨天自以為是的死亡後,她腦子里清楚了許多。

昨天以前她認為愛情是她的一切、是她的所有,失去之後便落得生不如死的痛苦;但是,遭背叛的痛苦跟昨天差點溺死的恐懼,和被海水嗆入口中的痛楚相比,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昨天以前的她很蠢,但幸好沒死。

「家呢?」男人突然開口,很奇怪,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講話很簡潔。

因此她听不懂,只得問︰「你說什麼?」

「你家在哪?」男人不耐煩地皺了眉,金邊眼鏡後透出不悅的眸光,好像不怎麼高興。

「我……」低頭咕噥了好一會兒,林以梅鼓起勇氣要求道︰「讓我待在這里一段時間好不好?」

男人被她沒頭沒尾的要求嚇了一跳,詫異地看著她。

他是不是給自己找了麻煩?他自問。

「我不是沒有家,也不是要賴你,我只是——只是——」頓了下,她思索著要如何說出口,終于她又道︰「只是我還不想回去,身上的錢只夠坐車回家……」

男人會意,抽出皮夾拿出幾張千元大鈔,攤在她面前。

「不!」她按下他的手。「我不要這樣!我只是想有個人陪在我身邊,是陌生人也好,是男人也罷,拜托!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但是,可不可以讓我暫時留在這里,讓我看見你。」

不知道是什麼因素,也許就是瀕臨死亡的印象吧,讓她對這個救了她的男人產生不可思議的信賴感及安全感,不看見他,總覺得好害怕。

男人沉默了。一雙利眸準確的對上經一夜休息後稍微恢復精神的嬌顏,她果然只有一張臉能看而已。

「拜托……」哀求的聲音比先前更為沙啞。

「名字?」他問她的名字。

「林……林以梅。」

「滕青雲。」

他不知道留一個女人在這兒會不會耽誤他的行程,但是應該不至于,畢竟他的行程緊湊,這個木屋也只是臨時的住處,多她、少她沒有什麼差別。

倏地,他已經在心里列下一大串行程次序,至于房里扭怩不安的第二者——早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

滕青雲怎麼樣也沒有想到,林以梅竟然是個醫學院五年級的學生,主修麻醉科。

某天,林以梅告訴他這件事時,竟換來他數日不變的表情中微微透出的訝異。

她見狀,噗哧一笑。「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明明是念醫的卻跑去自殺。」她笑容里有些落寞,但那是人之常情,任誰說起過去的不愉快都會有這種表情的,更何況那時攸關生死。

捧著手上的酒,她輕輕一笑,「是啊,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更何況是你,明明自己所學所念的是醫科,可是竟看不破一時幼稚可笑的感情問題,真愚蠢。」她為自己下了結語。「你是不是也這麼想?」

「嗯。」他很不客氣,更不懂得什麼叫體貼。

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林以梅也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

只是,在自己無法依靠本身的力量重新站起來的時侯,她真的需要他在身邊拉她一把,像那天溺水的時侯一樣;再說,除了他冷淡寡言、不懂體貼之外,他居然讓她一個陌生人待在他屋里,還免費供應她三餐,真的算是好人了。想來好笑,她當初還以為他是惡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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