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綺夢 第12頁

他到底在做什麼!?冷玦自問。這種像偷窺狂的舉止是從哪天開始的!?他氣憤自己的愚蠢,懊惱自己莫名的混亂情緒,明白一切全是因為她而起,但就是沒辦法斷絕這個讓他混亂的根源——下不了手,是的,他就是下不了手!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清楚的了解她不是裴月?有什麼辦法讓她的臉在他看來不是裴月?有什麼辦法讓他在她面前也能舉槍發射子彈?有什麼辦法讓他不再受她牽連?牽連出更多的過去、更多屬于他和裴月的記憶!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忘記裴月、忘記過去?

他不得不承認啊!在心里他希望她活著,因為她活著可以讓他想象裴月還活著;但是沙穆的死對他而言也是打擊,他是因為自己而死,他絕不可能不為沙穆做一點事,因此殺她成了勢在必行的工作。

恍惚間,天白亮了一大片,陰中帶藍的天色略略透出曙光由窗口射入,光亮,向來就不適合他冷玦。

回過身,落下一地惆悵,房內再無強烈的壓迫氣息。

‘你要把那女人交給我處理!?」真的假的?龔凱說什麼也不相信眼前這位仁兄做事會前後不一致。當初是誰說事情地會處理的?現在又要把那個禍水交給他!?

「你不怕我殺了她?

「殺不殺隨便你,與我無關。」冷玦冷然地月兌了驚愕的襲凱一眼,將他的錯愕視若無形。「你不是想替沙穆報仇?「喂喂喂!他巽凱有這麼好打發的嗎?「我想是想,但是不想那麼莫名其妙就當了別人的劊子手。」他就不相信冷玦會沒有原因,就把當初放話要他不得傷害的俘虜交給他。

他的聰敏讓冷玦暗暗吃了~驚。

「我年紀是沒你們大,不過這不代表我比你們笨。」巽凱心里有數,他們這十三個人加上帶頭的凌聖軒,每一個都像考官一樣在看著他,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帶動黑街的所有人。

這樣一來,不讓自己聰明~點還得了,又不是脖子上的腦袋多到讓人砍不完。「到底有什麼原因,讓你非把李綺夢交給我不可?「最後一次問你——一」冷玦是不準備回答巽凱的話了。「要或不要?」真是難搞!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只要一個原因,知道為什麼冷玦突然想把那女人交給他們黑街來處置而已;可是他一張嘴閉得死緊,怎麼樣也不說。他是想替沙穆討回公道,但也不想這麼糊里糊涂地辦事情。

「冷快,你總得給我個理由。難道你不想——」話不得不停,因為自己的腦門正被一把槍指著。

「一句話,要不要?

「不要以為只要把槍掏出來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報凱強壓住由丹田直竄上心頭的火氣,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動怒、不要生氣。動腦筋總比動拳頭好,流「口水」總比流血好——這些話常從沙穆那張狗嘴里吐出來,他平常是不太理他那種五四三。沒營養沒格調的話啦,但他現在人都死了,他听一次算是尊重尊重沙穆吧!「你不說出原因我絕不答應廣然而口氣已經不知不覺爆出火花、夾帶硫磺味。瞪著那張倔強的臉,冷玦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總而言之一句話——他下不了手。

冷玦、冷———他依然無法真正冷到絕情。

報凱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亦是兄弟亦是朋友,雖沒有像和亞治一樣深深的交情,但他至少也是凌聖軒離開前交代要好好照顧的人,他對黑街的大小事務從沒有插過手,更遑論盡一絲。心力了。

他之前從沒有想過這些事,對于黑街的人,他只是揚言說不列入暗殺對象中,但真正惹上他被他所殺的黑街人也並不是沒有,所謂的溫情主義根本就不存在于他身上,但是為什麼——一現在的他拿槍指著人的時候會有一絲猶豫?

莫非冰冷的心池~經春風掠過,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寒冷?

而亞治難得回到黑街,打開主事廳大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場景。

「你就算真的拿不定主意,也小懊找龔凱出氣。」

將冷玦拉出主事廳,亞治沒有經過他同意便帶頭沖入冰室,因為他認為現在的冷玦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冷玦甩開他的手,打開機關向長廊盡頭走

去,亞治則跟在他身後直走到盡頭,又看見他站在冰棺旁,用和十年前同樣痴迷的目光凝視著棺中的裴月。;

他對裴月的偏執近乎病態,但又讓人覺得他痴傻得可憐,只能說他愛她愛得發狂,愛到無法接受她死亡的事實,愛到為了遵守和她的約定,不惜讓自己變得陰沉,痴痴地守在冰棺旁,不再將其他人放在心上。

亞治走近冰棺,棺中裴月的尸體保存完整,和十年前那個愛笑愛哭的裴月一模一樣,但是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裴月當初臨死前怕他孤單一人才說出的要求,他明白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現在卻變成冷玦最大的負擔,這結果恐怕當初單純的裴月沒有想到吧!

懊是和冷玦好好談談的時候了,他想。從知道李綺夢和裴月長得一模一樣之後,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十年前裴月死後所留下的疑問該有個水落石出了?否則為什麼在他們兩個人逃避了一十年之後,又冒出個李綺夢來拭去他們腦海里蒙塵的回憶箱,開啟他們的記憶,好讓他們重新想想十年前那一幕的所有細節。

「你認為裴月是意外死亡嗎?」他月兌口問,冷不防迎上冷快的怒目以對;盡避如此,他還是照說不誤︰「當年那件事來得太突然,我來不及理清一切,這事愈想愈覺得奇怪,你難道沒有感覺?」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裴月的死因並非單純的搶劫殺人。」

冷快聞言,雙手緊緊一捱,旋即放松。「你想說的就這些?」

他的反應讓亞治覺得奇怪,他的反應不該這麼冷靜。

「不只這些,我還要問十年前從醫院帶走你的是什麼人?還有,你哪來的錢建這間冰室?」

他不問不代表他沒想過,只是怕提起過去會讓冷玦難過;不過,時間都過去十年了,再痛也不會像當初那般,時間一向是心傷最佳的止痛劑。

「不關你的事。」

「關我的事,冷玦。」亞治扳過他的身體,難得強勢地逼他面對自己。「絕對關我的事,我愛裴月的程度絕對不比你少——」他的話讓冷玦露出驚愕的表情。「同樣的,她的死對我的打擊也不會比你輕!」這就是原因,一個藏在他心里十年的原因。

「你愛她?」亞治愛裴月?而他卻不知道「為什麼不說?」

亞治澀澀一笑。「裴月選擇你,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封殺出局,還能再說些什麼?所以冷玦——」他松開箝制冷玦肩膀的手,望著棺中兩個男人都心系的女子。「告訴我事實,我不認為你真的一點也不懷疑裴月的死並不單純。」

「我知道不單純,但是無從查起。」十年前的小混混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他要查,卻找不到門路。

「那麼十年前接走你的人是誰?」

「渡邊秀子。」

那個女人——亞治回想著十年前他們倆初次遇見她時的情況。

「建冰室的錢也是她出的吧?」他猜想當年的渡邊秀子早就是渡邊電子的接班人了。

「我已經還給她。」他的回答證實亞治的猜測沒錯。

「那為什麼還和她糾纏不清?」小道消息他雖沒有沙穆精通,但也不至于連這十年間一直持續不停的消息都不清楚,更何況當事者是他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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